第103章 蛇
黑气人脸扎根于庞贝的头颅上，随着他之前的狠辣攻势，又肉眼可见地茁壮了几分。
庞贝压制住心底的暴虐，以头顶生出的龙眼死死打量着它。
“你在成长？能吸收我的攻击？不，不对，元素的流动并没有异常……”结合自己之前不正常的情绪波动，庞贝若有所思道：“你是在汲取我攻击你时内心产生的愤怒与杀意。”
“嘻嘻嘻哈哈哈哈，不愧是北欧神话中以智慧闻名的主神奥丁，轻而易举便看穿了我的底细~”人脸漂浮在空中，好似一只随风舞动的风筝：“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反制我呢？学着和尚吃斋念佛，还是像个天使一样恪守着七美德？”
它环绕着庞贝转着圈儿，那张抽象的脸仅有两只空洞眼眶和一张几乎咧到眼角的大嘴，却做出了生动无比的轻佻表情，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嘲讽之意：“贞洁与节制？慷慨与勤奋？温和与宽容？还是与傲慢相对的谦逊？我的奥丁大人啊，这些美德你拥有哪种呢？你连化身为人类潜伏时都遵从着内心的种种欲望与恶念……”
庞贝冷冷地看着它，沉默半晌之后，忽然开口道：“不，我还有一个选择。”
“哦？”黑气人脸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愿闻其详？”
“呵，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庞贝不屑地冷哼一声，抬手拉开车门，正要坐上驾驶座返回市区，却冷不丁听到人脸伏在他耳边轻声念出的那两个词语：“White、king？”
庞贝微皱着眉头，回首看向人脸：“白王？你居然还知道这个？不过很遗憾，你猜错了，白王早就被完全抹杀在冰海之上了，那位至尊、至力、至德的尼德霍格陛下亲自出手，以无上伟力摧毁了她，食尽了她的血肉，又将她的骨骼化作冰屑，烧融之后倾入了火山，完全毁灭了白王的躯体和灵魂。”
“嘻嘻嘻~”人脸欢快地绕着庞贝旋转，疯狂地肆意大笑着：“你还真是喜欢伪装呢奥丁，或者我应该叫你的本名，麦卡伦？”
它又忽然贴近过来，几乎怼在庞贝的脸上：“你忘了，我能感知并且吸食你的情绪？”
庞贝收敛下所有的表情，脸色铁青地看着它。
“哈哈哈哈！生气了！生气了！”人脸满是享受地、几乎是呻吟地说着：“多么、多么美味的暴怒！还有那对我能力的贪婪以及一丢丢的傲慢……”
“嘿嘿，麦卡伦啊麦卡伦，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是你们八个兄弟姐妹里最美味的那个啊……”
“你到底是谁？尼德霍格？还是哪个长老？”
“嘻嘻嘻，路西法？萨麦尔？名字只是一个符号罢了，无论是人类还是龙类，他们的神话总是混乱不堪，搞得我也不知道我该叫什么了~”黑气人脸满是苦恼地说道，但最后微微上扬的尾调却出卖了它。
“哼，故弄玄虚！”
庞贝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跑车，伴随着引擎的低沉咆哮奔驰在无尽的公路上。
“还要去找白王的圣骸吗？”黑气人脸好奇地问道：“即使我已经猜出来了你的计划？”
旷野的天空无比明净，夜幕如上好的天鹅绒绸缎一般，无数碎钻镶嵌其上，闪耀着银白的微光，而在它们的围绕中，半轮弦月如钩，皎白如水银。
庞贝无视了黑气人脸的喋喋不休，一边开着车，一边仰望着那数万年来亘古不变的星空。
“啧啧，我真该打个911，以危险驾驶罪举报你。”人脸恶意满满地冷笑着。
“别白费心机了，在我有所防备的情况下，你根本影响不了我。等我拿到了白王的圣骸，掌握了操控第五元素精神的伟力，要抹杀你不过是反掌之间。”
“嘿嘿，我拭目以待~”人脸满不在乎道：“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既然知道白王圣骸的存在，为何不早早去将它拿到手？以你的实力，之前应该没人能阻止你。”
庞贝撇了撇嘴角，对它的话充耳不闻，压根没有一点要回答的意思。
这来历不明的黑气出现得毫无征兆，能力又十分诡谲，在他数万年的龙生之中简直是闻所未闻……
庞贝强迫自己保持着平和的心境，思索着黑气人脸可能的跟脚与目的。
根植于人心的怪物，汲取恶意与欲望成长……莫非，是白王残存的一部分？
不对。
庞贝摇摇头，当年尼德霍格摧毁白王时，他是亲眼见证着的，能留下那寄生虫一般的圣骸已经是世界怜悯，外加那位的干涉了，不可能还有其他力量残存。
那还能是什么东西？他烦躁地将油门踩到底，在深夜的公路上疾驰着。
路西法？萨麦尔？庞贝默默咀嚼着这两个词汇。
路西法这个名字真正的来源是罗马神话中的晨星之神Lucife，在后世的误传中通常指被逐出天堂前的魔鬼撒旦。相传祂乃是因为不愿跪拜被上帝封为“弥赛亚”的亚当，于是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反叛上帝，在与米迦勒率领的天使军团大战后，上帝创造出地狱将路西法与祂的部下抛入其中。
从九重天到地狱最底层，路西法堕落了九个晨昏，成为了魔王撒旦，喊出了那句“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
后来，祂化作一条毒蛇潜入伊甸园，蛊惑亚当与夏娃吃下禁果，从而使他们被赶出了伊甸，这才有了以后的人类。
而后面的萨麦尔则在圣经之中没有记载，是在《希腊语巴录启示录》中登场的堕天使。在该书中，神诅咒了萨麦尔种下的葡萄树，禁止人类去吃，而亚当吃了发酵的葡萄，等于是喝了酒，酒被代表了神的血，因而被神放逐。
二者都在亚当夏娃被逐出伊甸的神话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也就是说……
庞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太古时期那棵撑起了整个世界的参天巨树，那是父神的国，祂曾与祂的兄弟一起坐在那神座之上，俯瞰着整片天地。
直到……那诸神黄昏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