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书库，大教堂
贫民窟。
一名猎巫人朝着烧焦的废墟匆匆赶来。
“提凯大人，已经审过了，那乞丐只在远处窥视，知道巫师年纪不大，具体特征并不清楚。”
身披神官白袍的猎巫人提凯站起身，他的视线从地上焦尸处移开，看向身上溅着鲜血的下属。
“大致时间呢？”
“乞丐大概是在入夜第二声钟响没多久，听到巫师惨叫的。”
猎巫人恭敬答道。
“第二声钟响后？距离发现火情不足一烛的时间？”提凯右手按着光秃秃的脑门，目光幽幽地滴盯着烧焦的废墟。
“大人？”
猎巫人见提凯许久不言语，忍不住出声询问。
提凯呼出一口气，指向不远处与烧焦皮甲混作一团的焦黑痕迹，语气低沉开口。
“其中一名猎巫人在战斗中便化作了一堆血肉，这种破坏效果不是零环巫术能做到的，我怀疑他们很可能遇到了一个状态不对的正式巫师。”
顿了顿，提凯补充道：“至少是一环巫师，等阶可能更高，不像是长期藏匿在城里的老熟人，回去清查一下近期入城的可疑人员。”
猎巫人闻言瞪大了双眼。
“更高阶的巫师！天哪，诺顿城最近是怎么了，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现在居然屡屡踏入我主护佑的诺顿城！”
提凯摇了摇头，“圣恩节快到了，老鼠们闻到味了，近期这种骚乱肯定会愈发频繁，让各城区多加防备，
将这里处理干净，在猎巫团内部通报，这名巫师很可能没有离开诺顿城，让各城区留意类似事件。”
“是！”
……
“斯米尔太太，约纳克先生，早安。”
卡恩换了件深灰衬衣亚麻夹克，遮掩住伤口，来到寓所的公共餐厅。
对在摆放食物的房东太太，以及正在就餐的白发鹰钩鼻老者道了声早安。
卡恩租的这栋寓所有些类似家庭公寓，租金中包含食宿费用，所有租客的早晚餐都是由房东太太负责。
不过好在常住租客并不多，房东太太一个人完全应付得过来。
鹰钩鼻老者目光从白发间瞟向卡恩，点头示意，没有说话，房东斯米尔太太则放下手中的白豆泥拌番茄，看向走入餐厅的卡恩。
“啊，是小卡恩啊，早安，今天又是去大书库吗，哎呀，如果我家艾克也能像你一样学业有成，进入大书库工作就好了。”
对于房东太太的唠叨，卡恩只能报以微笑回应。
对于生活在学者之城的人们来说，任何与学识相关的工作、行业都是高人一等的。
颇有种卡恩前世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意味。
能在号称南方诸国藏书最丰的诺顿大书库工作，即使卡恩只是个摆弄书架的书籍记录员，也不由多了层光环。
很快，卡恩用颇具异界风味的番茄白豆泥填饱了肚子。
与几名与原身相熟下楼就餐的租客互道过早安，卡恩推门走出寓所。
“香煎鱼饼~来份尝尝吧~”
“甜豆粥！一个铜币两大碗！”
走出大门，扑面而来的是一团拥挤热闹的早市景象。
比兹克区算是诺顿城的平民区，这里有城内最廉价的贸易市场。
不仅本城区居民在此交易，花园区的部分贵族，以及贫民区居民都会来此采买物资，因此格外热闹。
卡恩小心看护着钱包，穿过鱼龙混杂的市场，朝位于比兹克区西侧的花园区而去。
在整个南方诸国都颇为著名的诺顿大书库，就位于花园区。
一路欣赏着异界风光，卡恩很快就看到了记忆中高约百尺的标志性建筑。
拾阶而上，卡恩轻轻推开虚掩的大橡木门，迈步进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华丽异常，甚至颇为神圣煊赫的接待大厅。
大厅之后便是数以百计的，塞满无数藏书的巨大书架。
“这么多书，哪怕只收录一部分，都能当个移动图书馆了。”
看到眼前景象，卡恩本就渴望知识的心弦，忍不住再度颤动起来。
“早上好啊，卡恩，今天你还是来的这么早。”
一道空灵中带着些许慵懒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卡恩的思绪。
卡恩侧头看去，门口一侧由巨木整体雕刻成的柜台后，立着一位年轻女士。
修身的黑白罗裙，将年轻女士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
“帕恩丽雅小姐，早上好。”
帕恩丽雅，大书库的接待人员。
不过据说在帕恩丽雅前，大书库未曾设过接待岗位，而且大书库这种地方，平时极少有人会来此借阅藏书。
因尔大书库的书记员们对于这位接待小姐也有不少流言，譬如传说这位小姐很可能与某某贵族老爷关系不轨。
卡恩对此并不在意，相比之下，他更关心大书库里的藏书，比如是否有类似《泽布隆笔记》这种意外流入书库的违禁品。
卡恩正要前往负责区域，开始今天的工作，忽然被帕恩丽雅叫住，递过一张书单。
“卡恩，稍等一下，这些是圣利努大教堂需要的书籍，将你负责区域的取来，午后要送到教堂去，都是古籍孤本，搬的时候小心点。”
“教堂需要的书籍？”
卡恩心中微动，接过书单，发现上面写着各种宗教典籍的名称。
帕恩丽雅双手虚合作三角状，做了个祈祷手势。
“五年一度的圣恩节要到了，这些都是圣恩仪式需要的，传说只要诵读者足够虔诚，书籍内容知识渊博，圣灵就会降下赐福，令其成为圣典，可惜已有近百年未曾有人目睹过神迹了。”
圣典是这么来的？
卡恩有些诧异，记忆里确实有圣典这种教廷圣物，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来历。
不过这大概率只是诺顿当地的传说吧，也只有学者之城的人才会将神灵与知识挂在一起。
毕竟永恒光辉教廷信仰的又不是什么知识之神，烧书什么的也没少干。
得到了今日份的工作目标，卡恩也不再逗留，前往负责书架区域。
虽然肩膀受伤，但不影响手臂活动，简单的打扫清洁后，卡恩架上高梯，循着记忆将自己负责区域快速检视一遍。
顺便将教堂需要的书都取了出来。
可惜卡恩这次没能发现什么魔法禁书目录。
同时在触及物品时，眼前不时闪烁的询问信息也让卡恩有些眼花缭乱。
险些一不小心就将书架或藏书给‘解析’了。
这些藏书可不是意外流入的泽布隆笔记。都是大书库记录在册的，若一不小心解析掉几本，那卡恩可就有麻烦了。
好在拒绝询问后，软件便不会再对同一物品触发信息，只有卡恩带有主动解析意向时，才会再次弹出询问。
这让卡恩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卡恩忽然发现，今天的工作好像结束了。
大书库只在月初才会收录新书清点报损，而现在离月底还有小半个月。
发现无事可做，卡恩随便找了一处角落假装打扫卫生，实则是在脑海中翻阅起泽布隆的笔记。
由于泽布隆记述笔记时的实力并不高，因此笔记中记述的知识，很适合作为巫术初学者的卡恩。
而在笔记开篇，泽布隆就简略介绍了自己了解的，巫术体系的由来传说。
据说在古代巫师建立起名为议会庭的松散组织后，最初的巫术体系，元素学派出现了。
随后的千年时间里，元素学派随着巫术发展，逐渐分化出诸多独立学派体系。
譬如生命、死亡、阴影、毁灭等等学派。
泽布隆最初学习的便是死亡巫术，但不知为何，泽布隆很快改变主意，转为修习原初的元素学派。
在成为正式晋升为一环巫师时，泽布隆已经完成了巫术学派的改易。
因此笔记记载最多的是死灵与元素类巫术。
除了巫术历史，笔记中还有泽布隆的一些经历见闻，不过这些不是卡恩今天关注的重点。
既然已经打算今晚开始冥想修行，卡恩自然是要重点学习其中的巫术知识。
有软件的辅助领悟作为翻译，卡恩自信能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学习这些知识。
当然软件所谓的领悟功能，并非是将知识强行刻进卡恩脑海。
说白了其实就是对未知知识，进行通俗易懂的翻译。
打个形象的比方，如果说软件收录前的知识是一个苹果，那收录领悟后就是一滩果酱。
让卡恩这个文盲可以将“果酱”轻松吞下，消化吸收掉那些原本看不懂的知识点。
时间在摸鱼之中过得飞快。
“当——~”
就在走神的卡恩将一面橱柜门擦得快要反光时，远处教堂钟声传来，表示已到中午。
卡恩回过神来，长呼一口气，“精神力，魔力，元素之间原来是这么回事。”
笔记中对修行天赋的定义与解释，确实是给卡恩打开了超凡世界的大门。
泽布隆认为巫师，或者说任何生物的修行天赋，都受精神力、魔力、以及元素亲和的影响。
精神力与灵魂相关，生来基本固化，除了冥想修行外，只能通过一些极端手段，才能使精神力发生剧烈变化。
比如危险的仪式，或副作用极大的魔药。
而所谓魔力，则是巫师通过精神力感应吸引游离元素，在体内转化容纳形成。
至于容纳魔力的多少，则与物质体相关，也就是说巫师的魔力天赋，受自身肉体素质限制。
看到这，卡恩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挥舞巨锤法杖的筋肉巫师形象。
不过笔记中提到，正式巫师通常会对身体进行巫术改造，这也是绝大部分巫师提高自身魔力容量的方式。
所以魔力本质上就是元素能量，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因此巫师才能用魔力驱沟通游离元素，施放巫术。
至于沟通元素所耗费的魔力，就要看元素亲和力了，亲和火元素的巫师想沟通水元素，自然需要消耗额外的魔力。
简单来说。
精神力对应灵魂，魔力上限对应肉体。
不同的元素亲和性，则预示了巫师驱使元素时，耗费魔力的多寡。
除了这些基础概念，卡恩还尝试学习巫术知识。
这些知识经过软件“翻译”，理解的相当快速。但很快卡恩就郁闷的发现一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解析过猎巫人，亦或者是前世生物科的教育成果。
相对抽象的元素巫术理论，卡恩理解起来最容易的居然是死亡巫术知识。
难不成以后自己得转职去守墓园子？
而且卡恩诧异的发现，泽布隆居然没有记载死灵巫术，施法时所沟通的元素属性，这让卡恩有些不明所以。
摇了摇头，卡恩不再纠结这些，抱起数本典籍向前厅走去。
“我区域的典籍都取来了。”
卡恩来到前厅时，发现柜台上已经堆起了数十本书籍，还有一名书记员正抱着十余本书往前厅这边来。
看来自己区域内的宗教典籍还算是少的。
而在稍稍回忆后，卡恩才发现，大书库虽然划分了十余处负责区，但其中七成都是宗教典籍。
只有剩下不到三成才是人文艺术类的书籍。
至于卡恩概念中，记载科学知识社会理论的书籍则屈指可数。
现在卡恩明白为何大书库内部装潢，如此恢弘神圣了，相比学者大书库，这里更像是永恒光辉教廷的宗教图书馆。
“卡恩，梅杰，你们两个来得正好，这些书就拜托你们送去圣利努教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