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读水浒:花和尚鲁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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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搭救金翠莲

鲁达是有法眼的,能一眼识出英雄。而且他骨子里有大慈悲,能体察英雄的难处。

英雄挽手成兄弟

鲁达,大多数人叫他鲁智深。鲁达是他的姓和名,他原来在渭州小种经略[1]相公手下做提辖[2]官,所以,又称鲁提辖。“智深”是他后来到五台山当和尚,五台山住持智真长老赐他的法名。从此,他就被叫作鲁智深。

鲁达第一次出场先是碰上了两个人,然后就遇到了一件事。

人是何人,事是何事呢?

史进在大闹史家村后,辞别少华山的三位头领,去延安府寻找他的师父王进。他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行了半月之上,来到渭州。

当史进在渭州的茶坊里打听师父王进时,一个大汉大踏步走进店里来。这人就是鲁达。

为了向鲁达打听王进的下落,史进赶紧起来向他施礼,而鲁达见史进长大魁伟,像条好汉,也走过来还礼,两个人都坐下。

在鲁达眼里,史进是“长大魁伟”,在史进眼里,鲁达是什么样的长相呢?

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金圣叹说鲁达是“上上人物”,《水浒传》把他写得“心地厚实,体格阔大”。

两位英雄惺惺相惜,互通姓名。史进初出道,此前一直在家,江湖上的事情知道得少,对鲁达也是闻所未闻。但两人一通姓名后,鲁达竟然知道“史家村甚么九纹龙史大郎”,令这个彷徨无措、初闯天下的青年人心中陡生一丝温暖。这个所谓的史大郎,论年龄、资历以及江湖上的功业与名望,不过一个“史小郎”罢了,而三十四五岁、颇有人生阅历与傲人资本的鲁达,竟有些夸张地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这让年少的英雄陡增自信。这是他初涉江湖后感受到的第一缕赏识的阳光。

鲁达是有法眼的,能一眼识出英雄。而且他骨子里有大慈悲,能体察英雄的难处。他知道,此时的史进,找不到师父,心里一定是惶恐、没有着落的,所以,虽然是偶遇,且是初次见面,鲁达还是表现出了十足的亲热,说:“多闻你的好名字,你且和我上街去吃杯酒。”就挽着史进的手,走出茶坊。

鲁达为什么要挽着史进的手呢?第一,表示亲热;第二,鲁达不容史进推却他的邀请;第三,鲁达也生怕史进推却他的邀请。这样的兄弟,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能见到是缘分,不可丢了!

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看见好的东西,就想着据为己有,生怕丢失,但是,大英雄却是看见好的人物,就一定珍之惜之,倾心相交,生怕失之交臂。有人爱物,有人爱人,境界不同!孔子说“仁者爱人”,这个爱,不仅是关爱,也是珍惜。

鲁达为什么对这个无论是年龄、资历还是社会地位都与他有较大差距的史进,表现出如此的敬意与关怀?因为,在鲁达心中,上述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史进“像条好汉”。鲁达有很多优秀品质,比如对人做判断和评价时,不势利,不看重外在的东西,不看重社会地位,而注重内在的品质和才华,这是大多数人做不到的。

当然,鲁达欣赏史进,还有性格上的原因,两人有相同的地方:敢做敢当,粗糙爽利。

试想一下,一个十八九岁的懵懂青年,为了救人,土地屋宅全都不要了,一把火烧掉自己安身立命的家,烧掉自己本来富足而安逸的生活,然后,背上行囊,独闯天下,不是英雄,安能舍得?

古人说,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我也模仿一句:小人计较庸人贪,是大英雄真舍得。

因此,鲁达面对史进,生出后生可畏之感。这样率真讲义气的后生,当然值得敬畏。

对鲁达而言,他对史进一见如故,何等亲热;对史进而言,一入江湖,便有与他挽手的人,何等温暖!

在人世间行走,要有一颗慈悲心,一副热心肠,有能力且愿意给世界带来温暖。这是鲁达给我们的启示。

李忠不英雄

鲁达热情地挽着史进的手,正要去酒楼喝一杯,却看见街上一群人围着。史进年少好奇,对鲁达说:“兄长,我们看一看。”分开众人,竟看到史进的开手师父打虎将李忠在那里耍枪弄棒卖膏药!

史进在人丛中叫道:“师父,多时不见!”

李忠也很吃惊,道:“贤弟,如何到这里?”

鲁达大手一挥,道:“既是史大郎的师父,也和俺去吃三杯。”

鲁达这一句话,有五层意味——

第一,写鲁达托大:我是鲁达我做主,你必须陪我们去吃酒。

第二,写史进有面子:你的师父我招待了。

第三,写鲁达爱史进:兄弟的师父我一定会给面子。

第四,写鲁达不喜李忠:徒以有史进,方可叨陪末座——如果不是史大郎的师父,哪个请你喝酒?

第五,写鲁达给李忠面子:虽然我并不喜欢你,还是给你个面子吧。

多有派头,多有风度,多么自负!这就是鲁达。

按说,在江湖上,人家给面子,就得要这个面子。

但这李忠偏就不识抬举不要这个面子,一心只在卖膏药上,他要让鲁达、史进等他卖了膏药,讨回了钱,再去吃酒。

鲁达道:“谁奈烦等你?去便同去!”

鲁达不耐烦的,不是等一会儿讨钱的时间,而是这种讨钱的营生与举动他看不上眼,鲁达哪里看得上这种打把式卖艺的生活状态?——这哪是好汉的勾当呢。更何况还要让他在一边等,这简直就是让他也参与其中!

为什么鲁达不喜欢李忠?

因为,李忠的生活方式和生命状态有问题。

第一,卑下的生活不可怕,可怕的是选择一种卑下的生活方式。生活不易可以理解,但是李忠选择的这种生活方式,使他很不像一个英雄。

第二,英雄也可以失路,好汉也可以落魄,但人可以穷困,却不可以潦倒。有一个成语叫穷困潦倒,但穷困和潦倒是不一样的,穷困是指物质的匮乏,潦倒是指精神的溃败。穷困,可能有各种客观原因,有时由不得人选择;潦倒,就是主观上的败落了。一个人潦倒了,精神就溃散了,气质就委琐了,此时的李忠,就有这么一点儿。

当然,他也有他的理由:“小人的衣饭,无计奈何。”

第三,世间确实有不少英雄被衣饭所困,但是,真正的英雄绝不会被衣饭逼成庸庸碌碌的凡夫俗子!

李忠本来要让鲁达、史进等他。现在一看肯定不行,一个不耐烦的人在旁边呢,便退一步:“提辖先行,小人便寻将来。”又关照史进:“贤弟,你和提辖先行一步。”

总之,他是舍不得那些看客的赏钱的。史进的舍得和李忠的舍不得,多么鲜明的对比!

鲁达又哪能看得上这种人?他一生最不在意的,就是谋生,就是衣饭,最看不上的,也是为衣饭经营的人生。于是,他越加焦躁,把周围看的人“一推一跤”,众人见是鲁提辖,一哄而散,李忠的场子被搅了,顾客没了。

你看鲁达的语气行为,是何等自信自负,取舍只在自己,决定权尽在自己。邀人吃酒,不是征求别人意见,而是:我给你面子,你哪有不要之理?

因为鲁达心地光明,所以,他有心理优势。

鲁达的这种气势和派头,当然压了李忠一头。李忠见鲁达凶猛,敢怒而不敢言,只得赔笑道:“好急性的人。”

如果说,此时的史进是一个讨出身的人,那么,李忠就是一个讨生活的人。

李忠的这种谋生手段,当然无可厚非,但不潇洒。一个好汉,哪能长期这样生活呢!事实上,一种生活态度,往往决定了一种生活状态,而一种生活状态,又往往会塑造出一种性格。整天锱铢必较,分毫必争,像李忠这样,到江湖上耍一通花拳绣腿的功夫,讨一些赏钱;卖一些狗皮膏药,骗一些药钱,这种营生,实足以拉低一个人的境界,坏掉一个人的气质。

所以说,只有鲁达如此凶猛的当头棒喝,才能将李忠从琐碎的生活和委琐的生命状态中喝醒。以李忠的资质,后来竟然可以跻身梁山一百零八将中,不得不说,鲁达对他有接引之功。

李忠的武艺不高,他教的史进,让王进一棒就搠翻了,史进感慨:“我枉自经了许多师家,原来不值半分!”

这问题还不大,本事可以有大小。大问题在于境界的高低。如果让一种生活状态限定了境界,那就很糟糕了。李忠的这种生活状态,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境界与性情,他变得小气、吝啬、爱算计。所以鲁达喜欢史进而不喜欢李忠。

如果说心地厚实、体格宽大的鲁达,从里到外都体现一个“大”字,那么李忠就是从言语到行为、从思想到气质,典型的一个“小”字。

所以,李忠是作者有意安排的一个对比。

一个史进,一个李忠,正面的烘托有了,反面的对比也有了。英雄的鲁达和鲁达的英勇将淋漓尽致地展现在我们面前。

读经典小说,千万不要像读故事一般,更别像读产品说明书那样。文学是人学,人的行为反映了人的心理,不从行为深入心理,怎知人心和人性?要知鲁达行为为何反常,请看下面。

苦命父女,流落异乡

到了潘家酒楼,一开始,结识新朋友,大家喝得高兴,谈兴也浓。但是,喝着喝着就出事了。

原来,他们正喝到高兴处,却听见隔壁有人啼哭。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这是谁呢?为什么哭呢?

鲁达急于了解情况,很焦躁,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

你读到这里,有没有意识到鲁达的言行有点儿奇怪,不合常理?隔壁有人哭,这边大英雄可以大声喝回去。一声断喝,谁还敢再哭?刚才街上一堆人围着李忠,鲁达一声喝骂,众人不就一哄而散了吗?何必丢碗碟?

金圣叹说他最恨读小说的人只读情节,不关心细节。他的意思是要我们从字缝里读出意味来。

乒乒乓乓的响声惊动了楼下的酒保。他赶紧上来。见鲁提辖很气愤,酒保很紧张,以为鲁达想要什么东西。

鲁达道:“洒家[3]要甚么?你也须认得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酒?洒家须不曾少了你酒钱!”

你看,如果鲁达只是焦躁,怪人搅了他们的兴,他只要赶走他们便是,但他却招来酒保,并说了这样一番话。为什么呢?

仔细琢磨,在这几句责怪酒保的话里,可以发现三点:

第一,此节写隔壁有人哭,是“哽哽咽咽啼哭”。这种哭,就哭者来看,必是有伤心冤屈的事,而且,还是胆小怕事的人;就听者鲁达来说,必是有一番细心聆听,因为只有这样方能隔墙听见那边并不大声的哭,听得出那哭声中的哽哽咽咽。所以,鲁达在叫酒保前,必有这一番细心的聆听和疑心的猜测。

第二,鲁达责怪酒保很是无理。有人在隔壁哭,怎见得就是酒保“教”的?无端责怪酒保,让酒保觉得冤屈,就是要让酒保为解脱自己,做详细解释。可见鲁达正是担心有什么冤屈,要让酒保来说说。

第三,退一步说,就算鲁达要责怪酒保,最简单的方法是,不问三七二十一,叫酒保去赶走那哭的人便是。但这次鲁达偏曲曲折折委屈一番酒保,再耐心地听酒保一番解释。我们看这一句话——“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如果鲁达对哭者没有同情心,他只需要说“却恁地教人在间壁吱吱的哭”,加上一个“甚么”,就是表示他关心那个哭的人,就是要酒保告诉自己隔壁哭的是什么人。他一定是在那哽哽咽咽的啼哭声中,听出了里面无处申诉的冤屈。

果然,当酒保说这是卖唱的父女两人在哭时,鲁达便让他把人唤来。

对搅了他的兴致的啼哭者,他不是赶而是“唤”,为什么呢?他将怎样对待这对哭泣的父女呢?

唤来了金老父女,刚才那么焦躁的鲁达,此时反而十分耐心,他几乎是温存地询问了两个问题:

你两个是那里人家?

为甚啼哭?

是啊,这也是我们读者想弄明白的。这对躲在酒楼一角偷偷哭泣的父女,到底是有什么不幸或冤屈呢?鲁达又会怎样对待他们呢?

我们先看看那两个问题。在那两个问题中,如果说与他鲁达有关的,也只是后一个问题。而父女俩是哪里人,真是与他无关。但就在他的这一问里,显示了他的关心。

原来,这个金老是东京人,携妻女来渭州投奔亲眷,没想到这亲眷搬到南京去了。妻子在客店染病病故,剩下父女二人在此间相依为命。此间的一个财主,绰号“镇关西”的郑大官人,贪恋金翠莲美色,便强媒硬保,要金翠莲做妾。金老父女,流落异乡,势单力薄,无力反抗,而镇关西虚写了一张买妾契约,写明三千贯,却并不付钱,即抢走了金翠莲。不到三个月,金翠莲就被郑大官人的大老婆打出家门。而且,更为可恶的是,他竟然向金老父女追要那并没交付的三千贯典身钱,并让父女俩投宿的客店主人代为监管、禁锢二人,逼二人每天在酒楼里卖唱,用卖唱所得来偿还所谓的典身钱。

这两天点唱的客人少,担心违了郑大官人的还钱期限,又要受他羞辱,父女二人又怕又伤心,又无处诉苦,才忍不住啼哭。

路见不平一声吼

鲁达遇到了受尽屈辱与压迫的可怜人和欺压良善的可恨人。

他将如何对待呢?

当然,这是别人的事。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实际上,观都不必,他可以闭上眼,做他的提辖,每日到茶馆品他的茶,到酒楼喝他的酒,和他的新朋老友,较量拳法,谈天说地,说些大快人心的事。

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为什么独独鲁达要管?因为这事牵动了鲁达的心,变成他的心事了。仁者总是为这个世界的事心动,仁者总是关心着芸芸众生。北宋大思想家张载说“为天地立心”,立什么心?立了心又干什么?立的就是这种仁爱之心。这颗心关涉他人,他人的不幸都与这颗心有关。有了这颗心,世界上好多看起来与你无关的事都与你有关了,很多别人的事都成了你的心事了。眼中有人、心中有事的鲁达接下来会做什么?

他接下来问了金翠莲父女四个问题:

你姓甚么?

在那个客店里歇?

那个镇关西郑大官人?

在那里住?

前两个问题关心眼前的这两个可怜人,他放不下。

问他们在哪个客店里歇,已经在盘算着搭救他们。

后两个问题打听他们所说的那个可恨人,他放不过。

问郑大官人在哪里住,已经在算计着收拾他!

果然,当他得知这个所谓的郑大官人就是那个投托在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肉铺户的郑屠时,他对史进、李忠说:“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4]便来!”

在鲁达眼里,这种人,一刻也不该活在世上!

正派正直的人,绝不能和这样的人和平共处!

事出突然,史进、李忠根本没有思想准备,赶紧抱住他:“哥哥息怒!明日却理会。”

像鲁达这样的人,岂是能劝得住的?但他终于忍耐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要先救人!

先救出眼前这可怜人,再去收拾那可恨人。这是正确的次序,可以让两个目的都达到。

如果先收拾人,就不能再救人,没有时间救人。不仅不能救人,反而可能连累这两个苦命人。

于是,他决定先救这对可怜的父女出苦海。

而要让他们出苦海,必须让他们离开渭州,离开这片带给他们太多苦难和屈辱的土地,送他们回乡。

而要让他们逃出渭州,首先必须为他们筹款,准备盘缠[5]

他掏出身上仅有的五两来银子,显然不够,他便向史进“借”,史进从包裹中一下子拿出了十两银子,比鲁达的多一倍。为什么?因为鲁达偶尔出门,身上没带,而史进则是盘缠尽在身边,鲁达出五两,他出十两,这是他英雄本色的表现,要知道,史进现在浪迹天涯,一下子拿出十两银子,就入了鲁达的法眼。鲁达一下子就看好了史进,终生认他为兄弟。

李忠见鲁达拿钱,可以不动,见史进拿钱,就该动了,但他仍不动,非要等到鲁达点名“你也借些出来与洒家”,这才不得已动手在包裹里摸钱。可是,摸索了半天,却只摸出二两来银子。注意这个“摸”的动作,这是割他的肉啊。本来以为可以白吃一顿,没想到折本折大了。但是,鲁达还不高兴。

鲁达一眼望去,那眼仁里面就变了白眼,嘴上也不留情:“也是个不爽利的人!”

白眼和讥嘲已经很让人难堪,但鲁达做得更绝:他还有手中的“丢”。

他只把自己的五两和史进的十两共十五两银子给了金老,却把李忠的二两丢还了李忠。

金圣叹在此处的批语里有四个“胜”字:

胜骂,胜打,胜杀,胜剐,真好鲁达。

鲁达是舒张的,他看不惯缩手缩脚不爽利的人;鲁达是慷慨的,他看不惯悭吝小气的人;鲁达甚至也是善解人意的:李忠挣钱不容易啊,要卖多少狗皮膏药,才能积攒二两银子啊。这二两来银子,割他的肉啊,算了,还给他吧。

《水浒传》中潘家酒楼这一段,写出了三个人不同的个性。同是初次见面,鲁达后来认史进为生死兄弟,而李忠一直入不了他的法眼。

一件小事把不同的人分别出来。史进十两,李忠二两,这也是境界的斤两。

鲁达收下了史进的银子,就是接受了史进;鲁达丢还了李忠的银子,也就是拒绝了他这个人,他被鲁达排斥在兄弟之外。

史进和李忠都漂泊江湖,但是两人的心态不一样。史进是讨出身,李忠是讨生活;讨出身,是向上活;讨生活,是向下活。

当时在大街上,鲁达请李忠同他们一起吃酒,但李忠却让鲁达、史进等他卖了膏药,讨回了看客的赏钱再去。这就叫讨生活。讨得辛苦,讨得可怜,讨得琐碎。这是向下求。

但是,光有了盘缠,金老父女还是走不了。为什么?因为走不脱。就像之前金老说的:“店主人家如何肯放?郑大官人须着落他要钱。”

这个郑屠,还真有势力啊。连店主人都成了他的帮凶。

所以,要救金老父女,还要鲁达亲自去一趟金老借住的东门里鲁家客店,安排他们离开。

于是,鲁达把银子递给金老时还告诉他:“你父子两个将去做盘缠,一面收拾行李。俺明日清早来发付你两个起身,看那个店主人敢留你!”

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梁山一百零八将之一,排行第十三,十名步军头领之首。他本名鲁达,曾任渭州经略府提辖,因为金翠莲父女打抱不平,三拳打死恶霸“镇关西”,为躲避官府追捕,在五台山出家为僧。“智深”是他出家后的法号,又因身上刺有花绣,人称“花和尚”。鲁智深豪爽仗义,疾恶如仇,“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尽奸恶人”是他一生的写照。因不守佛门清规,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后,被派往东京大相国寺,成为看守菜园的菜头。在东京,鲁智深结识林冲并与其结为异姓兄弟,后又为救林冲而得罪高俅,被迫流落江湖,在二龙山落草,三山聚义后上了梁山。在征讨方腊之战中,鲁智深生擒方腊,立下大功,但他不愿接受朝廷封赏。一个月圆之夜,鲁智深在杭州六合寺闻潮声后圆寂。


[1] 经略:官名。宋置经略安抚使,掌一路民兵之事。

[2] 提辖:官名。宋代州郡多设置提辖,专管统辖军队,训练教阅,督捕盗贼。

[3] 洒家:宋元时关西一带男人的自称。

[4] 厮:对人轻蔑的称呼。

[5] 盘缠:旅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