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调回
孟川的高热退下,看着点滴尽数滴完后,沈莫慈收了这些医用设备,又给楚江留下了药片,叮嘱他什么时候喂药,这才打着呵欠准备回莲院歇息。
“且慢。”
没想到刚跨出门槛,身后一道柔柔女声唤住了她。
沈莫慈顿足,转身,便瞧见孟萱快行几步追了上来,她不禁意外地挑了挑眉。
孟萱捏着衣摆,带着几分犹豫地说道:“王妃,虽然您救了我哥,但他为何还未醒来?”
“最迟明日一早就该醒了,你一直守着他便知。”
沈莫慈的目光掠过了孟萱的肩膀,和不远处的君凤螭遥遥相对,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
像是嘲讽,又像是毫无所谓。
君凤螭脸色一紧,眸中的神色亦发深沉难辨。
沈莫慈走远了,孟萱回头瞧见了君凤螭,看着他俊美的容颜有如天神,她还是止不住地心醉。
“王爷,刚才是我们母女误会了王妃,幸亏王爷让楚大哥出手阻止了我娘,这才没有铸成大错。”
孟萱上前对着君凤螭行了一礼,又仰头看他,那目光仿佛将他俸若神明一般,“只是王妃这一手医术太过怪异,咱们闻所未闻,一时之间也不好分辨她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楚江在屋里安抚了孟川娘一阵,这才抬脚踏出门槛便听到孟萱在给沈莫慈上眼药,让他原先对这姑娘的好感荡然无存。
怎么看着是朵清纯无害的小白花,专在人背后说坏话呢?
“嗯。”
君凤螭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的意思。
他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转头吩咐楚江,“明日将王妃南诏随行侍从调去莲院侍候。”
“是,王爷。”
楚江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王爷好歹还是开窍了,人家堂堂南诏公主身边怎么只能有一个侍候的丫环?
再说莲院那处院子太偏太荒废,打扫起来也需要人手。
孟萱一听就不乐意了,只是低垂的目光将情绪很好地掩藏。
明明王爷对那个南诏公主厌恶的很,不然不会新婚就扣下了她的人,但眼下却要把人发回侍候,这态度怎么转变得那么快?
不过莲院……
孟萱知道莲院那个地方荒废了好些年,王爷既然能把这座院子拨给南诏公主,就代表对这位的重视有限。
或许她还有机会。
——
沈莫慈回了自个儿的屋里,一觉到天明。
第二日看着好些人涌进了莲院,她还有些懵。
“公主,老奴总算能回您身边侍候了。”
这拨人以穿着暗青色莲纹衣裙的于嬷嬷为首,沈莫慈知道她是自己的管事嬷嬷,负责她的起居饮食等一应事务。
还有一位穿褐色长裙的是王嬷嬷,这个是负责她的陪嫁铺面田庄管理的人,简而言之就是一个管内一个管外。
还有另三个丫环流月、流水、流芳连同流萤这四个丫环一字排开。
“属下保护公主不力,请公主责罚。”
单膝跪地的是沈莫慈从南诏带来的侍卫统领严忠,二皇子返程后,他带着的二十人小队也跟着留在了西周。
“好了,你们都起吧。”
沈莫慈看着黑压压的人脑袋有些疼,又吩咐于嬷嬷,“该怎么样嬷嬷安排就好。”
于嬷嬷双手交叠在身前,端端正正地给沈莫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交待道:“如今咱们身在靖王府不得不小心行事,切勿行差踏错被人逮到把柄连累了公主。”
“是,嬷嬷。”
整齐划一的应声,代表着他们令行禁止的态度。
沈莫慈稍稍坐正了一些,目光略带谨慎地扫过眼前众人,脑中记忆涌现,她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带这些人来,原来都是各有用处的。
房门关上,于嬷嬷要和沈莫慈单独说话。
“公主,您在这里受委屈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流萤都告诉老奴了。”
于嬷嬷上前一步细看着沈莫慈,总觉得与从前认识公主有哪里不一样了,“老奴听说您还会医术,并且医治了王府的副统领孟川,不知公主是在哪里学的医术?”
于嬷嬷的目光打量中带着探究。
沈莫慈敛了神色,“怎么,本公主的私事还需要于嬷嬷来管,你可别忘记母皇派你来只是协助本公主便宜行事,若是本公主不满意,你可知道下场?!”
“公主息怒。”
于嬷嬷立马跪倒在地,目光垂落,“老奴不敢,只是怕公主因私误公。”又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公主,您可别忘记陛下的吩咐,您不仅要取信于靖王,若是可能最好能把他给杀了嫁祸给他国,引起西周大乱,这对咱们南诏才是最有利的……”
“本公主没忘,一切尽在本公主掌握之中,不然你以为他会把你们轻易派到本公主身边?”
沈莫慈淡淡地扫了于嬷嬷一眼,心道君凤螭这样难缠的角色,若是她能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才奇了,“你退下吧,把流萤叫进来。”
说罢懒洋洋地倚在罗汉床上。
“是,公主。”
于嬷嬷快步离去,流萤进了屋便半跪在罗汉床旁给沈莫慈捏腿,捏得她有些昏昏欲睡。
“公主,刚才于嬷嬷问了您近日发生的事情,奴婢一时口快便全给说了。”
流萤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在面对沈莫慈的时候有些心虚,索性自己先坦白。
沈莫慈半眯着眼睛没说话。
流萤心里更是有些打鼓,如今的公主让她觉得更加可怕。
就像南诏丛林里的豹子似的,原本瞧着是在树上打盹,但下一刻便能飞扑猎物,让人望而生畏。
沈莫慈闭着眼睛开口道:“再有下次,你也不必留在我身边了。”
虽然用着流萤还算顺手,但也不是非她不可。
南诏一行人的主子是她,可不是于嬷嬷,若是他们都心向于嬷嬷,她倒宁愿一个不留。
“是,奴婢知错,再不敢犯。”
流萤深深地伏了下去,冷汗滴落在地。
她虽然单纯,但绝对不是蠢,当初靖王将其他人分拨到王府各处当差,却唯独提了她在公主身边侍候。
那是因为她看着最软和最傻气,也最容易取信于人。
但能在南诏宫廷里生存下来的人,没一个是傻的。
良禽择木,如今他们已经生在西周,流萤已经意识到只有公主才是她最大的倚仗。
——
孟川在半夜醒过一次,只是他迷迷糊糊的,只听到身旁的人又哭又笑,像是他娘的声音。
又喂他喝了一些水和清粥,他感觉到身体舒服了一些,又继续睡了过去。
孟川再次醒来时,是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像羽毛轻轻地抚过。
孟萱正端着水盆进屋,打眼瞧见孟川坐了起来,连忙将水盆一搁,欣喜地上前扶住了他,眼眶一下便红了,“哥,你总算醒过来了。”
孟川眼神清明,虽然人看着憔悴了些,但与半夜迷糊醒来的那一次完全不同。
“辛苦你了。”
看着孟萱眼睑下的乌青,孟川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两句,又问:“娘呢?”
孟萱抹了抹眼泪,“娘熬了几宿照顾你,眼下正在西次间睡着,我去叫她,顺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