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驭连环甲马 唯我呼延将军——双鞭呼延灼
宋江三打祝家庄之后,梁山实力迅速增长,引起了朝廷的恐慌,曾先后选拔良将,组织对水泊的围剿征讨。对这一次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进犯,梁山没有采取硬碰硬对着干的策略,而是通过智赚、巧取,把这些良将一一策反,收入彀中,壮大了自己的力量。正如小说第五十四回结语所言:功名未上凌烟阁,姓字先标聚义厅。“凌烟阁”为唐代供奉功臣塑像的纪念堂。本来那些征讨梁山的名将应是上大宋功臣榜的人物,结果却一个个成了聚义厅中的座上客,且往往名列天罡之前茅。这一系列被策反的人物中呼延灼像秦明一样,也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一位。在他身上颇聚集了一些异质性的东西,很能夺人眼球。
首先,他的姓氏不一般。呼延氏来自朔漠,据《通志·氏族略》“匈奴有呼衍氏,入中国,改为呼延氏”。可知“呼延氏”是有少数民族血统的,至少应是混血儿。且“呼延”一姓也类似复姓,与“赵、钱、孙、李”之类的常姓相比,总觉不一般。金庸小说中多有公孙、欧阳、令狐、上官、东方、司马等复姓人物,也时有耶律、完颜、慕容等少数民族姓氏,常给人物甚至小说平添一种意韵气氛。“呼延”亦然。
且此“呼延灼”亦非一般“呼延”,乃北宋开国功臣呼延赞之后。关胜也是名人之后,但他那位先人云长先生声名太显赫,常压得关胜抬不起头来,而且人们常以质疑的目光审视他,你是云长的后人吗?(龚圣与:“大刀关胜,岂云长孙?”)而“呼延赞”一般仅知闻其名,于其事只知其略,而呼延灼却获得了一顶良将玄孙的桂冠,可增光而又不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最为合宜。
其次,呼延灼使用的兵器虽不曰奇,却也不一般,那就是双鞭,据说其祖使用的是单鞭,而呼延灼舞动的是双鞭。且两种鞭铸造的材质也不同,其祖是铁鞭,其色黑;呼延灼是铜鞭,其色黄,这“灼灼其黄”的铜鞭与他大名中的“灼”字真是太般配了。相比之下,大刀关胜依然使用“青龙偃月刀”就显得有点不伦了。本来“关公面前舞大刀”已是大忌,显摆赝品假刀更有点李鬼见李逵的味道了。所以呼延灼之双鞭就尤显得体。当然有时不免也想他如果使用狼牙棒之类也许更酷,因为他是真正的来自北方的一匹狼。
呼延灼胯下还有一匹“浑身墨锭似黑,四蹄雪练价白”的“踢雪乌骓”,是徽宗御赐之宝马,一表非俗的呼延灼,舞着锃亮的双鞭,跨着踢雪乌骓,真可谓“所向无空阔”了,那种酷与帅在梁山头领中也是不多见的。
在武功上,呼延灼也是可数的高手之一,名列马军五虎将之一,曾与林教头“枪来鞭去花一团,鞭去枪来锦一簇”大战五十合而不分胜败。
更显实力的是,呼延灼有其独门绝活——连环马。
呼延灼将三千马军作特殊处理,每三十匹用铁环连锁构成一列,总共锁定为一百队,而且特为马匹制作熟皮马甲,骑手配备特制铁甲。临阵战术是:远则箭射,近则枪刺。因此这连环马方阵特别能战斗,所向披靡。
小说中宋江率军与呼延灼对阵,呼启动连环马时曾有如此描写:
猛听对阵里连珠炮响,一千步军,忽然分作两下,放出三千连环马军,直冲将来;两边把弓箭乱射,中间尽是长枪。宋江看了大惊,急令众军把弓箭施放,那里抵敌得住。每一队三十匹马,一齐跑发,不容你不向前走。那连环马军,漫山遍野,横冲直撞将来……
宋江军中林冲、雷横、李逵、石秀、孙新、黄信六员将领中箭,小喽啰中伤带箭者,不计其数。宋江也差点被擒。
这连环马不啻是一支装甲部队,因此也有唤它为“连环甲马”的,整个梁山被震惊了。
《水浒》中公孙胜掣松纹古定剑呼风唤雨,飞沙走石的场面也颇壮观,但多少也让人感觉其虚幻,会理智地意识到其假。
而连环马则能让你听到它行进时冷兵器碰撞的铿锵之声,那是真切的,令人怵目惊心的。
随着连环马的挺进,呼延灼的身影也深深植入读者心中。
读着连环马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情节不由想起隆梅尔的坦克方阵,从军事意义上讲,两者是堪比的。
呼延灼连环马的慑人威力让梁山与整个小说进入一种紧张气氛,并如连环马一样由呼延灼勾连出一个颇有意味的人物和故事;金枪手徐宁以钩镰枪破连环马的故事。
呼延灼传不以故事或人物性格引人入胜,而以呼延身上众多令人深感陌生的异质性元素吸引了我们的眼球。恰如好莱坞大片常喜把背景放在异域,独特的景物和风土人情常形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呼延灼不但吸引了我们的眼球,他自己也无疑成了《水浒》画廊中一座有特色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