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刘姨
一路感慨着，严梦璇停在院长室门口，调整了一下表情，象征性地敲了敲门。
“周院长？周院长在吗？”
里面无人回应。
当然，周知青刚才已经下楼去了，严梦璇又敲了敲，便镇静自若地推开门，试探性地走了进去。
“请问……有人在吗？周院长？”
仍是无人。
她再次回头确认走廊无误后，立刻反手将门关好。
先是四周打量一番，没有什么异常，院长室和一些公司总裁室的设计类似，主房间很大，同时配套有洗手间和休息室，严梦璇很快便将目光聚集在周知青不断看向的那个休息室上，直觉告诉她，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不自觉谨慎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贼，不过也罢，她不偷不抢，只想找到真相。
一步步缓慢地靠了过去，严梦璇握住门把手，深呼一口气，突然发力，猛地将休息室大门一把推开。
入目，只有一张简易单人床和两张沙发椅，还有一只木质矮柜，地毯上散落着一些票据和文件，太过随意，甚至有种故意为之的错觉。
严梦璇没有犹豫，立刻蹲下来一一查看，却发现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并没有自己想看到的内容，不免失望，再看那只木质矮柜，怎么也不像能藏人的样子。
起身，她在确认房间内没有异样后，这才匆匆走出去，刚捡起那支掉落的签字笔，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就已经停在了门口。
严梦璇心里“咯噔”一声，险些自乱阵脚，不过好在她心理素质过硬，在门被推开的前一秒，立刻将签字笔再次丢了出去，随即蹲下身，一边做出寻找的动作，一边惊讶地抬起头。
“严……严医生？”刘姨站在门口，惊讶不已，“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严梦璇见是她，立刻松了一口气，低头捡起签字笔，自然地揣回了口袋，笑道：“刘姨，你来做清扫吗？我刚才不小心把笔落在这里了，这不，紧赶慢赶回来找，果真还在。”
刘姨恍然：“哎呀，以后这种事你就给我说，我一打扫，什么东西都能给找出来的。对了严医生，刚才甜甜吵着要见你，我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说，看样子挺着急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严梦璇正好顺势应了声，道谢后便立刻离开，和卫珍怡一起下楼。
另一边，监控室里站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默默注视着屏幕，一张简易单人床和两张沙发椅，还有一只木质矮柜，有个长发女人进来翻看了满地的票据和文件，然后一脸失望地离开了。
林凡眉头紧皱，不愿相信眼前的景象。他特地跟踪了严梦璇早晨的行踪，见她去了租赁车行，便以为今天她一定不会来福利院，没想到却还是来了，而且很明显，她必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令林凡沉下脸色，思索良久后，他压低头顶的帽子，转身离开。
卫珍怡在路上听阙心柔简单描述了刚才的所见，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照你这么说，那些票据和文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怎么会平白无故散落一地呢？”
“我就是这里想不明白。”严梦璇严肃道，“如果……那就是故意给我看的，也不一定？还是再找个机会去一趟吧，我总觉得刚才那间房哪里怪怪的，但就是找不到原因。”
卫珍怡点头：“嗯，也只能这样了。不过也怪，我刚才一直守在洗手间那里，没注意那个做清洁的刘姨经过，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过去的。”
严梦璇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她并不怀疑刘姨，只是对于刘姨刚才的突然出现，抱有怀疑态度。
正如卫珍怡所说，如果刘姨是直接从楼梯走上来的话，那卫珍怡一定会发现，并且提前告知严梦璇，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刘姨很可能原本就在这层楼内的某个房间里，既然如此，至少会有点儿动静，毕竟是做打扫，未免也太神出鬼没了。
另外，更让严梦璇感到有所忌惮的是，刘姨作为一个清洁人员，在不清楚院长室内是否有人的情况下，居然连门都不敲，直接闯了进去，这一点实在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至少会像自己一样先敲门询问。
这么看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刘姨也躲在顶层楼的某个地方，注意着院长室，只是她仅看到周院长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自己进去了而已。
一通分析下来，两人都疑惑了，瞬间感觉被一团乌云笼罩。
不过好在还有甜甜这个小可爱。
严梦璇刚到活动室门口，甜甜就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扑进她怀里，神秘兮兮地伏在她耳边说：“严医生，甜甜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什么呀？”严梦璇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来，咱们出去悄悄说。”
“嗯！”
她抱着甜甜走出大楼，冬日的阳光倾泻而下，在指尖与眸中流转。
“严医生，我给你说哦……”甜甜揪住她耳朵，小脑袋凑了上去，呼着热气，“悄悄告诉你哟，我刚才又见到那个帅叔叔啦。”
帅叔叔？
严梦璇狐疑，刚想问那是谁，心里忽然没来由得“咯噔”一下。“那是谁呢？”
“就是严医生不喜欢的那个帅叔叔，我看见他啦，早上和院长伯伯一起从后门进来的，那时候天好暗，帅叔叔还戴着一顶帽帽……”
严梦璇不知道甜甜接下来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林凡的名字在她脑袋里打着转。
林凡和周院长是认识的？
什么时候？
她怎么从来都不清楚？
他来福利院干什么？
一系列问题搅得严梦璇没办法冷静下来，此刻她特别想揪着林凡的衣服领子，把自己心中的疑惑统统丢出来，逼他说实话。
她不傻，这几天来遇到的种种迷惑，都不会是单纯的巧合，那个男人心里藏着秘密，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以前约定过的，无论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都不准藏着掖着，必须说出来，彼此共同面对。
思及此，严梦璇定了定心神，把甜甜放在地面。
“甜甜知道早上那个帅叔叔和院长伯伯去哪里了吗？”
甜甜想了想：“他们上楼啦，可我不知道是哪间房房。”
“没事，甜甜真棒。”严梦璇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蛋，“走，咱们回去看动画片吧，严医生陪你看。”
小丫头开心得很，蹦蹦跳跳地拽着阙心柔回了活动室，严梦璇帮她找到最爱的《樱桃小丸子》，两人坐在地毯上看得津津有味。
卫珍怡在一旁陪几个男孩子玩电动小火车，片刻后回头，发现严梦璇不知什么时候便不在甜甜身边了。
头顶的天幕阴沉沉的，像是酿着一场暴雪，冷风长着脚，直往人的领口里钻。
严梦璇绕到楼旁的凉亭里，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才尝试拨通那个号码。
结果如她所料，林凡三年前的手机号早已经停掉了，她蓦地发现，自己现在居然连给他打个电话都无从下手，而他好像很清楚自己的一切行动，这种感觉令严梦璇十分沮丧。
正叹息间，手里的手机传来两下振动，她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息——
【这是我的新号码，如果你需要的话。】
有种异样的感觉划过严梦璇的心口，她下意识向四周望了望，并没有发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她就是忽然有预感，林凡一定就在这附近，他看得到她，也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理智被情绪冲散了，她想也没想就拨出这个号码。
“喂？”那边传来男人喑哑的嗓音，带着冬日里凛冽的寒意。
严梦璇脑袋放空了片刻，最后缓了一口气，佯装平静地问道：“你在哪儿？”
林凡默了会儿，说：“不在涿城。”
“你撒谎。”严梦璇一口否定，“早晨你来了福利院对不对？为什么要来？什么时候和周院长认识的？林凡，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你不用看懂我。”他没生气，反倒是淡淡笑了一声，带着宠溺，“看过孩子们后就快回去吧，听话，以后不要频繁来福利院，毕竟医院和患者也需要你。”
“不要，我不会听你的话，除非你告诉我所有问题的答案，不然以后我每天都会来，周末就留宿在福利院，相信总会找到答案的。”
林凡沉吟片刻，严梦璇以为他会继续阻止自己，或者严肃命令自己不准做这些事，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留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林凡这条路看来是很难走通的，严梦璇想了想，不如先旁敲侧击地在其他人身上找答案，总好过和他磨嘴皮子。
回到活动室，严梦璇继续陪甜甜看动画片，不多会儿，刘姨打扫完后走下楼来，她起身跟了过去。
“哎，是严医生啊。”刘姨边将清扫工具放进储物室，边笑道，“怎么样，甜甜没和你闹情绪吧？那个小丫头每天都念叨着你，有时脾气大，我都管不住的。”
严梦璇笑了笑：“甜甜很乖，这会儿正在里面看动画片呢。对了刘姨，有些事我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有时间听我说吗？”
话一出，刘姨脸上飞快闪过一抹不安，虽然她强加掩饰，但终究没能逃过严梦璇的眼睛。
“刘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立刻追问，眼神很严肃，让面前的妇女有些不知所措。
“严医生，你中午吃了饭吗？我刚干完活儿，突然有点饿了。”刘姨低着头，紧张得盯着地面。
严梦璇不傻，立刻听出她话里有话，便顺势接了过来：“哎，你如果不说我还没觉得，这一问，反倒还真觉得有些饿了。要不……刘姨陪我一起去外面吃点儿东西吧？顺便也给甜甜带一只小蛋糕。”
“好，好，当然可以。”刘姨松了口气，抬起头笑道，“甜甜中午在食堂就没吃多少，正好她今天生日，买个蛋糕回来也不错。”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聊着，严梦璇给卫珍怡发了信息，说自己要出去帮甜甜带蛋糕，很快回来，便和刘姨走出福利院，一路到正街，找了家人少的中餐厅，点了米饭和菜。
直到此时，严梦璇才将话题重新回到福利院上。
“刘姨，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在院长室，我觉得你一定有什么瞒着我，可以说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