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农户
院内的一切猫腻，全都被藏在二楼房间门后的严梦璇看的清清楚楚。
她从窄仄的门缝中看到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农户房门前，看到他在口袋里摸索，也看到他拧开房门走进去的整个过程，同样的，她也看到了肖旻走出农户的房间后，根本没有再回自己的房子，而是走出大院，消失在一片溟濛的夜色中。
严梦璇觉得，没有哪一刻，夜晚有如此冰冷。
她将所有看到的事实全部以短信的形式发送给林凡，并询问他自己是不是可以去那个农户的房间看一看，然而过了大约十分钟，林凡回了信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不用。】
他的话令严梦璇不解，但林凡不会害自己，这种时候她绝对不能擅做主张，既然他不让自己去，那一定有他的道理，不用再犹豫。
严梦璇将门锁好，躺在床上，黑暗中她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思绪翻飞。
目前的情况是这样，两个人比较下来，似乎肖旻更可疑一些，但无论怎么猜想，没有证据都不能下结论。
那个叫李勉的小伙子意外失踪，这是令人始料未及的，明天一早他们可能还会再去寻找，如果还是没有结果，肯定会报警，到时自己可以趁着混乱，偷偷去那个农户的房间看一下，说不定也会有所发现。
然而，严梦璇怎么都想不到，事情的突变比她计划的还要快。
翌日清晨，警笛声大作。
村民们都被这警报声吸引，纷纷围到了旅店一探究竟。
严梦璇和卫珍怡几乎是同时推门而出，互相看了看，应该都是刚被惊醒，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两人匆匆下楼，一眼，便看到肖旻的房间外被围上了一圈警戒线，一名村妇坐在旁边的土墩上，嚎啕大哭。
“警官，请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严梦璇随手拦下一位刑警，询问道。
男警官正忙得一身汗，不悦地回过头，刚想说什么，看到她时忽然愣了愣。
“哎，你们不是前段时间来过这里的两位医生吗？”
严梦璇也相当惊讶，原来这位警官就是当初送自己和卫珍怡回涿城的那个，也算是认识，便连忙将他拽到一旁，询问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嗨，别提了。”男警官摆摆手，满脸的无奈，“真是邪了门，这种地方居然会发生命案。你们留宿的这家旅店的老板，被杀了，尸体就在房间里。”
“你说什么？！”
“什么？！”
严梦璇和卫珍怡同时发出一声惊骇，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
那位农户被杀了？尸体还在肖旻的房间里？
严梦璇脑袋里“嗡”的一声，只觉得眼前发黑，险些站不稳。
她攥紧双手，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忽然想到什么，问他：“他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凶手的作案手法是什么？你们现在有嫌疑人人选吗？”
一连串问题把男警官给问懵了，他奇怪地看着严梦璇。
“你很关心这些吗？你和死者有交情？”
“我……”严梦璇垂下头，知道自己问得太过急切，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于是连忙找了一个理由，
“是这样的，这里的老板之前就很关照我们，上回车子轮胎被扎破，我们被迫留在这里，老板对我们嘘寒问暖，所以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害他。”
“原来是这样。”男警官点点头，能理解她的心情，“现在还不好说，我们也才刚到不久，只知道死者是被这个打死的。”
说着，他冲两人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形状。
“其余的暂时没办法确定，还得等法医的验证结果，关于嫌疑人，首先就是昨天入住旅店的四个人，所以……”
他说着，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她们两人的脸庞，“你们两位也在嫌疑人列表中，明白我的意思吗？”
严梦璇哑然。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在外人看来，包括自己和卫珍怡在内，他们一行四人全都是犯罪嫌疑人，即使她明白，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肖旻，但手里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有用。
男警官见她们两人神情有变，笑道：“放轻松点儿，只要你们没干坏事，就算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现在先各自回楼上的房间待着，我们会从楼下的两个男人开始调查，等下会有女警去你们房间里搜检，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他冲两人摆摆手，便走回了案发现场。
严梦璇看着被警戒线圈住的房间，心头五味杂陈，她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细节，却发现，除了对肖旻更加怀疑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与命案相关的线索。
如果硬要说起来，有人来找自己时，肖旻的房间就已经打不开了，难道那个时候农户就在里面遇害了吗？
有这个可能。
另外，为什么农户会死在肖旻的房间里，这是个非常耐人寻味的点。
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第一，肖旻是无辜的，他被人陷害，不仅回不去房间，而且农户还被别的人杀死，尸体留在了他房内，这样一来，刑警赶到时肯定第一时间怀疑肖旻。
第二，肖旻就是杀人凶手，他和农户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了不愉快，一气之下动了手，为了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故意将自己房门做了手脚，谎称打不开门，于是就有了昨晚的一系列怪异行为。
不过……
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那肖旻为什么不选择把尸体带走呢？
放在自己房间里，增加自己被怀疑的可能性，这种事会发生吗？
严梦璇陷入了沉思，直到从现场走出一位面生的刑警，将附近围观的村民都驱散了出去，命人将坐在外面警车里的两人带进了院内。
就在四周混乱的间隙，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一晃而过，等严梦璇想要再仔细分辨时，已经消失了踪影。
那人……
好像是林凡。
人群很快散尽，面生的刑警面色严肃地开始下命令。
“小王，你负责查这个叫陈易的……小刘，你来负责肖旻。”被点名的两位手下应声走过来，负责调查陈易的小王打开陈易的房门，朝他招招手，陈易单手兜在口袋里，朝他走了过去。
和严梦璇擦身而过时，陈易侧目，看了她一眼。
“你们还是回二楼待着吧，记得整理好东西，待会儿要检查，顺便捋一捋思路，不要被问住了。”
严梦璇点点头，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不过也没开口说什么，毕竟他们两人都是刑警，等下验证了身份后，应该会好办一些。
“卫姐，我们先上去吧？”
她转身碰了碰卫珍怡的手臂，但对方却没什么反应，而是一直盯着刚才和她们聊天的那位男警官。
“卫姐？”
“梦璇，你就不好奇里面的情况吗？”
严梦璇蹙起眉头。
好奇肯定是有的，但眼下她们也不可能进到案发现场一探究竟，万一最后在现场发现了指纹或是其他什么，可就说不清楚了。
“卫姐，现在不是研究尸体的时候，我们关心的是凶手为什么要杀他。昨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个老板一定是知道什么，如今被封口，更能证实我们之前的猜测。”
“那李勉呢？”卫珍怡呆呆地盯着前方，声音有些发抖，“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李勉可能昨天就遇害了，对不对？是我们害死了他。”
严梦璇喉间发涩，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说的没错，如果旅店老板的死是因为知道一些内幕，那么昨天失踪的李勉也就难逃一劫。
待会儿调查中，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将李勉失踪的情况告诉给刑警，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再耽搁下去。
正想着，严梦璇不经意间抬头，发现站在对面等待被调查的肖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她心里“咯噔”一下，微眯眼眸，同他对视。
然而，就在她以为肖旻会继续看过来时，对面男人却忽然转头，与她错开了视线。
仅仅两秒，她看得出他眼睛里有一丝闪烁。
看来他很怕自己将昨晚的情况说出来，那岂不是就能说明，凶手很可能就是他？
严梦璇不敢妄下结论，等陈易被检查过行李并记录过个人信息后，刚出门，她便上前一步提议道：“警官，我想知道会不会做硝烟测试？不是说，死者是被枪杀的吗？”
负责查检的警官愣了愣，摇头。
“暂时没有这个检测条件，根据现场勘查的进展速度，会临时决定究竟是在这里进行硝烟测试，还是回到分局再测。不过你倒了解得蛮清楚的，还知道开过枪的人，很大可能会在衣服上留有硝烟痕迹。”
严梦璇笑了笑：“我也是偶尔和人聊天，才知道有这个测试的。还是尽快做吧，如果犯人换了衣服，或是清理了衣服，可能就没有证据了。”
说着，她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肖旻，而男人则面色平平，并没有太大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