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尽夏（10）：转瞬即逝

世界：0细雨

随着司空焱宇迈着缓慢优雅的绅士步从时空巢中走出，“无尽清雪的西院”迎来了最后一位月魔。

他在抵达的时候被时空巢屏障阻隔，催生了一名分裂者。而他本人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姗姗来迟，此刻，他是这庭院中唯一的旅客。

而元歌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切会如何发生，还告诉尽夏说，终于有人可以帮助尽夏把那位婴儿送往应去之地。

尽夏跟在元歌身后，而新来的少年月涵则站在更远处的亭台之中，他们将会共同迎接这位月魔。此刻，绿色的妖星已经升空，在靠近天际线的至遥之地恭敬友好地望着两枚绿色月球。

焱宇走上前来，对着元歌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他抬起头，只是微微地一笑，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空焱宇，我拜见您，尊敬的时空魔女。”

“您好，欢迎光临寒舍，我是罗刹元歌，间术士。”元歌笑着点头回应。

“似乎只有我落单了，”焱宇说：“看来其他人已经比我先行一步。”

“在我看来，您的旅途似乎不太顺利呢。”元歌的语调由婉转阴：“您现在已经，不完整了。”

“啊，可不是谁都能预见意外的发生呢。”焱宇继续说，“也只有您啊，元歌魔女。”伴随着温暖的微笑，他甩了甩头，卷曲的刘海带着翘起来的短辫一起调皮地抖动。

接着他注意到了尽夏怀中的婴儿，立刻温柔地说道：“看来，元歌魔女已经为我准备好车票了。”

“尽夏，”元歌唤道：“你去开一下庭院的侧门吧。”尽夏闻言，便走到北面的墙下，用蓝庭法杖点了点墙壁。墙壁逐渐变得透明，便可以从这里看到“永恒暴雪的北门”中的情形了。

“您被送往这里，滋生了一位时空分裂者。”尽夏介绍：“因此，您的某些属性被这位分裂者所剥离。”

“所以，我已经不是完整的我，是吗？”焱宇问。

“暂且作这样理解吧。”元歌说：“时空复制了一个，残缺的你，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们无法预计这位分裂者会导致什么连锁反应。”尽夏说。

“这件事的责任在于本店，我们对于遭遇此种不幸的顾客，都会给予一次赔付服务。”元歌说：“因此，您无需支付时间，即可委托本店为您施行一件时空服务。”

“这样啊。”焱宇饶有趣味地盯着“北门”里的动静，能看到那边两个月魔正在打斗，而他的复制者似乎略占上风。

“看来我的哥哥，也有打不过我的时候。”焱宇说，脸上是坏坏的笑：“尽管不是真正的我。”

“您之后一段时间内的行程已经被确定，“元歌说：“不过我们也可以先兑现于您的补偿。”

“补偿啊。”焱宇说：“也让我看看东方月熙如何？这应该是免费的服务吧？”

“当然可以，”元歌回答，接着尽夏便带来了黑色的司天，司天向众人展示“月葬”中，被虐杀天籁所束缚的东方月熙。当尽夏看到她的眼睛时，不由得惊讶，那对绿色的眼眸上分别有一个金色圆环。

那是古代种月狐的特征，可他们不是早就被赶尽杀绝了吗？

“熙儿，她的结局一定是毁灭吗？”焱宇在看到东方月熙的那一刻，整个人似乎都突然变得软弱了起来。他是那般的望眼欲穿，甚至情不自禁地在幻境之中俯下身子，只为了看清那个被束缚之人。

“您和您哥哥，对她的态度还真是出奇地像呢。”元歌狡黠一笑：“可惜，那个世界太遥远了，要想过去的话，我需要收取的时间可是很多很多呢。”

“她还有多长时间？”焱宇的眼中是心疼，他的眼神让尽夏想起了“昭镜”里的那位故人。她自己也曾被这样的眼神渴望着，而现在却一去不复返。

“不会太久。”元歌说：“但也不是很快，却转瞬即逝。”

“好的，这样最好了”焱宇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扣子，眼神转为决绝：“现在咱们继续谈谈我们的交易吧。”

“那么，您想？”元歌问。

“我希望，我和燮光，我们二人，永远无法抵达那个世界，也永远无法拯救她。”

什么，尽夏有些恍惚，他在说什么？

她不解，焱宇在幻境中，展现出的那种刻骨铭心，望穿秋水的热切与爱意，是怎么令他脱口而出这样的一番话的？

“那这还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元歌说：“您确定吗？”

“确定。”

“交易已经完成了，您与他都将是是无法到达月葬的，东方月熙不会被您二者之一的任何一人拯救。”元歌说，但是她似乎什么也没做。

尽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交易，她在内心反复提问，还可以这样？还可以这样？

“长姐……”尽夏脱口而出，当元歌那无情的眼睛转向她时，她却又把想说的话全都咽下去。

这是在做什么？尽夏皱眉地看着焱宇，她有些无法理解，可想而知这背后还有很多她不知道也无法想象的纠葛。

“那就行喽。”焱宇一脸释然，“元歌魔女，我交代的事儿，一定是可以顺利办成的吧。”

“你这样都害得我们得罪了你的哥哥呢。”尽夏脱口而出，她对此十分好奇，因此想要试探一下。如果她要理解焱宇的决定，就只好去窥探他的秘密了。无论是他的表现，还是燮光的表现，都能凸显出他们对囚困之人的在意。

“这与我们无关，不可以打探客户隐私啊，尽夏。”元歌面无表情地说，“专注于你要做的事情。”

“没关系的，尽夏魔女，元歌魔女。营销工作偶尔就会碰到这种情况，被意见相反的顾客夹在中间，很是尴尬。”焱宇说，他看向尽夏：“我的故事，太长了，不过我做的选择，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就这样放弃掉你的所爱之人吗？”月涵突然上前问道，他瞪了元歌一眼，说：“我在这里，可不想遵循她的规则。”

“小伙子，你还太天真，不是吗？”焱宇说，他指着那婴儿：“你没有见识过，深入灵魂的蛊惑和伤害，虚假的誓言与信念。”

“你说什么？”月涵不悦地回答，他摩拳擦掌，似乎想要和焱宇打一架。

“月涵，”尽夏喊他：“我们确实不能干涉这件事，无论你多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她又添道。

“这次，那段过往终于有机会终结，我终于可以永恒地拔除掉这蛊惑了。”焱宇面向元歌：“这样的话，也许那些厄运就不会跟着我们了。”

“您有一天也许会理解，”焱宇看着尽夏和月涵说：“有些感情，即使是爱，也是必须要割舍的啊。”

但愿吧，可我似乎做不到。

尽夏看着焱宇，月涵的脸上也满是疑惑的不甘心，相对无言，引发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没想到，您这里还真是充满了人情味。”焱宇打破寂静，感叹着说，他突然松了一口气，问：“那么接下来，我要去哪里呢？”他看着墙那边的燮光，眼神里多了一丝哀怨与不舍。

“您无法与您的哥哥同行。”元歌说：“支付代价让您来此地的人，他们的诉求是，您需要担任本店的外驻人员，所以您以后需要本店跑腿了。”

“是这样啊。”焱宇的目光始终无法离开墙的那边：“看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您依旧是自由之身。”元歌说：“我只会在需要您的帮助的时候联系到您。”

“月涵，来和你的这位弟弟告别。”尽夏招呼月涵：“你看他，多可爱。”

这是那已被摧毁的旧世中，最后的星火，可是，它能够拥有星火燎原的未来吗？

透过婴儿满是天真与快乐的眼神，尽夏的内心却看不到一丝亮光，只有无尽的黑暗。

“我的，”月涵疑惑地问：“弟弟？”

“是的，是你在异界的弟弟。”尽夏回答：“你真正的亲人，全都散落在不同世界，以后你将有机会慢慢知晓。”

“所以，和他告别吧。”尽夏开始挥动蓝庭法杖：“希望他有光明的未来。”

“旅人啊！”她看着焱宇，挠心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却已经要和这个神秘客分别了：“就在此刻，前往您应当去往的目的地吧！”

跃迁流四散飞舞，去往“泊镜”的时空巢已然开启，焱宇带着月狐婴儿踏进去后，消失在这个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