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长安不良人
五日后，长安。
京都的城墙巍峨厚重，因年代久远，城墙棱角有些残缺，却更增添了一份厚重。
朱雀大街平将长安一分为二，东面为万年县，西面为长安县。
万年县管辖区域非富即贵，而长安县以平民、商贾居多。
李天权这天一大早就来到长安县西市。
这里是长安商业活动最为频繁之地，有来自高句丽、百济、新罗和倭国的商人；也有从波斯、大食的胡商。
他一路前行，街道两旁遍布货栈酒肆，来自西域的胡姬或是在门外招揽客人，或是在酒肆中载歌载舞，更令西市多了几分异域风情。
李天权之所以来西市，是想要寻找住所。
西市周围也大多是平民居住的里坊，这里有很多牙人行，可以方便快捷找到心仪的住所。
虽说会多一笔开销，但远胜于似没头苍蝇一样的，在长安城里乱找，而且通过这些牙人找房子，也比较安全。
长安是大唐京都，鱼龙混杂，若一个不小心着了道，丢了钱财倒是小事，若惹了麻烦，更会让人头疼。
李天权并不想才来长安，就惹得一身麻烦，但一整天下来，他连着看了几处宅院，都不满意。
“李公子啊！”
来自牙行的牙人是个枯瘦的男子人，此时不轻不重地抱怨道，“长安可是寸土寸金，像这样的宅子，价格已经是很合理了。”
李天权皱了皱眉头，长安居大不易，他如今一共也就五百银子出头，想要买个小庭院，几乎要掏空积蓄。
但之后的日子可就麻烦了，到春闱可还有三个多月，他们三人的吃穿用度，包括自己读书练字，这些都需要钱。
“还有没有价格再低一些的庭院？”
牙人无奈的说道：“公子你要是愿意买小一点的宅子，价格自然能便宜出很多，可……”
他说着突然停住步子，目光一亮，道，“我还真想到一家大宅院符合李公子的要求。”
“奥？说来看看！”
“这个……”
牙人吞吞吐吐，好似有难言之隐。
李天权看在眼中，径直道，“可是那大宅院有何不妥之处？”
“是的。”
牙人知道不说不行，犹豫的说道，“这个大宅院在城东，乃是一处三进的庭院，布局合理，很是精致。”
“只是宅中之前发生过血案，死了不少人，很多人觉得晦气，所以放的时间久了些。”
“可后来有外地的富商买下，却又在宅子里出事，一来二去大家都说这宅子里阴魂未散，有鬼物作祟。”
“后来也有人想购买，甚至还请了和尚道士驱邪，但结果都不算好，久而久之就挂在我们牙行了。”
牙人也知道不妥，讪讪地道，“这宅子不太吉利，若不是我是被逼急了，脑子一时糊涂，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鬼宅？”
李天权犹豫了瞬间，原本有些心动，别人怕鬼，他可不怕，心中思索一番，说着：“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你先再帮我打探一番，有了合适的宅子再说。”
若是刚刚入世，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自然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买下那处鬼宅。
可如今在人间厮混过一段时间，知道在这世俗王朝之中也是藏龙卧虎，这长安城乃是京都，得道高人，甚至连仙佛神圣恐怕都不在少数。
怎么可能有这种便宜等着他来捡？
李天权心头猜测，这鬼宅要么就是异常凶险，连高人也不愿意招惹；要么就是诱饵，来吸引一些愣头青。
他打发了牙人，朝着暂时住下的同福客栈走去。
此时细雨在风中丝丝落下，打在了青石地面上，客栈门前挂了两盏灯，灯下人影幢幢，行人已稀稀疏疏。
附近有几个泼皮，看似漫不经心的在雨中闲逛，可却将客栈四面八方全部笼罩，确保没有人能够避开他们的视线。
李天权回到客栈，顿时发现了这一幕，心头微紧，表面却不动神色，径直入了客栈。
附近有个中年文士，衣服整净，显得精干利落，见到李天权目光一亮，拿出一张图像对比了下，就阴沉一笑，说：“就是他。”
说着就转身向着附近一处宅子里走去，这宅子里守卫森严，他穿过重重封锁，进到一个被屏风隔离的房间。
中年文士到了屏风前，没直接上去，喊了一声：“江爷！”
里面静了静，一个声音说着：“进来！”
伍长进去，就见得一桌人，有七八个，个个都是剽悍的汉子，中间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魁梧男子，身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此人乃是长安县不良人之首，名为江天齐的不良帅。
不良人是大唐官府中的一个秘密部门，是从事侦缉逮捕的官差，是大唐官府管侦缉逮捕的小吏。
但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不良人的可怕，这些人中有真正的凶徒、退伍的老卒、杀人盈野的魔头，甚至连妖魔鬼怪都隐匿其中，深不可测。
“你有什么事？”
中年文士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说：“江爷您要查的人，小的们已经查到了，如今正住在同福客栈。”
江天齐沉吟片刻，说着：“你办的不错，退下吧！”
随手丢了五两银子，中年文士顿时就眉开眼笑，说着：“谢江爷。”
江天齐挥了挥手，吩咐下首一人道：“既然目标已经出现了，那你就带人去试探一番，记住不要闹出大动静。”
“如果能拿下，就直接带回来，事不可为的话，不要硬来。”
当下就有人领命，转身离去。
江天齐看着属下离去的背影，喃喃低语道：“敢屠杀朝廷命官，还光明正大的来到长安，要么是有恃无恐，要么是不知死活。”
“就不知你是哪种？”
……
李天权回到客栈，虽然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却并不惧怕，长安不同于其他地方，自有法度。
他在金台县虽然留下了很多破绽，但却并没有证据能够牵扯到自己身上，哪怕有人怀疑，也只能暗中试探。
他如今有刑天印护体，而且经过上一次血祭之后，修为再次大增，暗中如果有人动手，正好沦为自己的血祭材料。
当然如果真有超出自己能力极限的强者，还有青玉葫芦的底牌。
等到三个多月后春闱结束，他就能够拜师魏征，如果能够拜师成功，就又有了一个靠山。
时间是站在自己这里的，至于那神秘组织，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在长安城的天子脚下，他们敢动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就借助朝廷的力量，彻底灭了他们。
李天权心中思量之时，金瓶儿已经看到了他，忙打开房门，把他迎了进来。
“少爷，你回来了。”
少女笑靥如花，一整天没见到自家少爷，又是在这异地他乡，她忍不住有些担心，此时见到李天权回来，才松了口气。
等服侍李天权洗漱完毕，端了一碗米粥和两张肉饼过来。
李天权吃的津津有味。
“少爷，今天看宅子看得如何？有没有合适的？”
金瓶儿看着他俊朗的面容，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幸福，虽然简单却很温馨，想到少爷曾说要给自己一个名分，她不由得俏脸发红。
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要了我？
明明在说着话，思绪却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
李天权不知道面前的少女心思，叹息道：“今日并没有寻到合适的宅子，待会老梁回来也没有合适的话，明天换一家牙行再去看看。”
“那明天我陪你去？”
“你？”
李天权摇头道：“坊市里鱼龙混杂，太过混乱，你就别去了，乖乖等我回来。
“好吧！”
少女有些不开心的嘟嘴。
“别不高兴了，明天我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祥云糕和金乳酥。”
“谢谢少爷。”少女天真烂漫，愁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这话顿时开心起来。
没多久，孙长梁也回来了，他和李天权分头行动去看宅子。
“少爷，这长安的房价太高了，我们想要的宅院，起码也得五六百银子。”
孙长梁也是第一次来长安，不由得感到咋舌，大唐物产丰饶，银子的购买力很高，一两银子就是一千文，而一石米只需五文。
五六百两的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不过那牙人和我们说了一处闹鬼的宅子，价格和宅院都非常合适，不知少爷愿不愿意去看一看？”
李天权闻言，眸子中顿时流露出玩味的神色，“有意思……这是巧合？还是针对我的钓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