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静待时机
“什么？三弟他领兵去莱芜了？”
反贼军营，中军大帐。
得知霍存没和自己商量，便自行带兵前往莱芜，葛从周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气愤道：
“章儿年少轻狂，易被激怒，三弟怎么也如此糊涂，再过两个时辰天就黑了，他就算过去了又有何用？”
此时的葛从周，虽不知道秦衡已悄悄从后方绕道的事，但见官兵如此积极地引诱自己等人出营，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主力大军不能妄动。
但霍存和谢彦章那边，一个是自己的结拜兄弟，一个是义子，他也不可能置之不顾，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加派小股兵马，前往救援。
“来人，再调拨五百精骑、两千步兵，前往莱芜见机行事！”
…
莱芜城，日渐偏西。
高耸的城墙甬道上方，摆放着数以百计的大瓦缸，每口瓦缸内皆注满了恶臭扑鼻的粪汁，缸下还铺设着柴火。
留守莱芜的一千五百余名官兵，在杨宝、杨蕊珠父女的带领下，人人手握兵器，严阵以待。
“尔等鼠辈！躲在里头算什么，速速出城与我决战！”
城墙外，霍存单手遮眉，观望了一阵，随后开口大声叫骂道。
对方性子暴躁不假，行事冲动不假，但好歹也随黄巢打了不少仗，知道攻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在缺少攻城器材的情况下。
“哼哼，你个没有瞭子的东西，在下头干叫唤什么？你亲爷就在这里，有本事上来较量！”
杨宝的性子亦是躁烈无比，听到对方叫骂，如何忍得，当即放声回骂。
“老东西，你出来！出来我不亲手割了你的狗头！”
“你上来，上来我割了你卵袋！”
霍存听到这里，怒不可遏，转头对周边士兵下令道：“传我军令，马上派人给我伐木、挖壕坎，把这里围起来！等明日大哥的人到了，一道攻城！”
“是！”
收到命令，三千多名反贼士兵，有三分之一的人马，立刻按照吩咐行动起来。
城头的杨宝见状，心下不禁暗喜，忙对女儿杨蕊珠道：“蕊珠，趁现在，咱们兵分两路出城，你去打挖沟伐木的那伙人，其他的交给老夫！”
杨蕊珠低头沉思了片刻，摇头道：“爹，不如这样，伐木挖沟的那帮反贼，一时半会儿没法战斗，咱们不去管他。待会儿孩儿先带五百骑兵出城，等和其他贼军交上手，你再突然带人杀出！”
“嘶……我怎么没想到。”杨宝闻言，心中对自家女儿的智谋，越发感到佩服。
…
日渐黄昏，北方呼啸。
乾封城下，留守的一万余名反贼士兵，得了行营副都统张归霸的允许，开始陆续生火造饭。
一缕缕灰白的炊烟，从军帐上方飘入天空，与空中的云彩混在一起，煞是好看。
“都仔细点，附近没什么异常吧？”
中军大营下，张归霸低身坐在马扎上，一面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盘龙亮银枪，一面开口向身畔几名下属询问。
几名闻言，争相保证道：“头儿，你就放心吧，咱们的探马已经把周围转了个遍，不会有问题的。兖州城那边，咱们还有七万多弟兄呢，官兵就算有援军也过不来。”
“行了，行了，还是小心点为上。”
张归霸摇了摇头，接着道：“派几个人，去牟汶河我大哥那里看看，对方在那里扎营也有一两天了，不知道打起来没有。那边若是打起来，我这里也该攻城了。”
“遵命，属下这就命人过去。”
几个属下闻言，当即抱拳退下。
张归霸目送几人离去，不知道什么缘故，左眼突然跳得厉害，心下也隐隐有种预感，似乎待会儿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莫名其妙……”
对方揉了揉眼睛，只当自己在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乾封城南面，一千茂密的山林内。
秦衡已穿上厚厚的铁甲，头戴一顶缠绕满树叶的草帽，与周边数千名士兵一起，匍匐在一处高坡上方，向着远处的贼军军营仔细观望。
“这帮反贼，已经开始埋锅造饭了，待会儿咱们若是冲下去，突然袭击，定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惜时机还没到……希望太阳落山之前，蕊珠那边能有进展吧。”
观望了片刻，秦衡口中忍不住喃喃。
一旁的张居言开口道：“公子，若是贼军主力没有被蕊珠姑娘引到莱芜，咱们该如何是好？”
“那有什么办法。”秦衡偏过头道：“如果今天不行，那咱们就再忍两天，两天之后如果还是不行，便退回莱芜吧。”
“退回莱芜，那乾封城里那么多弟兄，莫非就不管了么？”张居言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
周边一众士兵，闻听此言，亦纷纷回过头来，将目光放在秦衡身上，想听听他如何回答。
“这个……”
听到张居言居然问自己这种问题，秦衡不由得眯了眯双眼，心里很难不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我等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放弃乾封，没有其他办法。”
叹了口气，他一面环视着周边弟兄，一面用一种诚恳的语气道：
“城里弟兄的命是命，我们大伙的命同样是命，我今天之所以带着大家来这里，就是要想办法就城里的弟兄，可是……如果明知道救不了他们，咱们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样真的值得么？”
“我是大家的主帅，大家信任我，听我的命令行事，所以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大伙的整体利益。”
秦衡说到这里，加大声音道：“倘若乾封城真的被攻破，城里的弟兄真的全军覆没了，咱们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撤兵，找个地方东山再起，将来杀光所有贼寇，替他们报仇！”
一番话说罢，周边久久沉寂。
众士兵听了他的话，心中皆感觉有道理，随即脸色沉重起来，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兵器。
“公子说得极是，在下受教了。”
旁边的张居言亦心服口服，双手抱拳，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