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碧...啪！
莫妮卡点点头，轻点屏幕，打印机发出一阵声响，打印出了一份手术知情书。
她在左下角签上了自己的姓名，然后将知情书摆放在江晨辰的眼前。
一行醒目粗体黑字标明了其中的重点。
注意，本手术旨在检测受术者是否具备成为意识改造手术适格者资格，手术将会对受术者身体健康造成极大危害，为确保结果正确性，手术过程中不会使用麻醉剂等任何可能造成神经麻痹或减缓痛苦的药物，请受术者谨慎选择。
他抬起手，结过对方递来的笔，在右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重新躺回手术台，四道机械钢环突然从手术台的下段翻扣而出，固定住了四肢的手腕与脚腕。
江晨诧异仰起头，耳边响起莫妮卡的讲解。
“首先是本次手术的第一部分，疼痛承受限值测试，使用各种极端方式对受术者的身体施加痛苦，以检测其精神稳定性，其中的大多数都是情报部门逼供时使用的酷刑。”
“...剩下的那些呢？”
“曾经也是，只不过由于太不人道而被纪律委员会强行废止了。”
沉闷的中性嗓音响起，配合着漠然的眼神，此时的莫妮卡完全进入了医生的角色。
她看了一眼屏幕中明显露出担忧情绪的伊芙，点了点江晨手腕出的钢环。
“很多人认为意识改造手术只是将精神分离出肉体，却不知失去了肉体保护的精神会无比脆弱，接入舰船控制系统时，人类的精神会感到难以想象的痛苦，那是远远超乎肉体状况之外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足以让脆弱的精神失去效能，化作一团无用的数据流。”
“所以，每个志愿接受基因改造的受术者都要参加疼痛测试——如果连这点小小的痛感都无法忍受，便注定无法承受精神分离的痛苦。”
她伸手，拉过一台体态测量仪，从中取过一根根带有探头的金属管。
一双玉手在江晨的身上不断游走，每到一处便有一个探头固定在相应的部位上。
食指，心脏，脖颈侧的大动脉，两侧的太阳穴...
甚至到了最后，就连两条大腿根部都分别被固定上了一条金属探头。
江晨侧过脸，看着白大褂下，那双近在咫尺的黑丝大长腿。
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在他的鼻尖。
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纯正的体香。
他不由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可正想说上两句树立形象的硬话，却突然感觉手背一痛。
抬头一看，左手的手背竟然扎着一枚钢钉！
深深扎入血肉，卡在骨缝之间！
“钢钉穿刺，轻度疼痛标准，受术者生命体态稳定，精神无波动。”
莫妮卡扶了扶镜框，在一排检测屏幕上扫了一眼，望着最后一个屏幕上根本没有丝毫波动的曲线，精致的面孔微微感到几分诧异。
“上尉，虽然知道这点疼痛对你而言不算什么，但希望你能表现些正常的情感，至少表现的愤怒些，否则很容易因为情绪波动太过平缓而导致仪器判定数据收集失败。”
“收到。”
江晨点了点头。
“一般的受术者会有什么反应？”
“极其愤怒，然后破口大骂。”
“你这个碧...”
“啪！”
最为关键的字眼还没说完，莫妮卡就握掌成锤，拍在钢钉之上。
卡在骨肉里的钢钉再度向下。
直接穿透了手掌，钉在了手术台上！
“斯...”
江晨倒吸一口凉气。
剧烈的疼痛冲击着脑海中的每一根神经。
莫妮卡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最后一块屏幕的曲线——无波无澜，完全就是一条平滑的直线。
仍然是无痛的表现。
“钢钉穿透，中度疼痛标准，受术者生命体态稳定，精神波动...稳定。”
“无痛者？”
莫妮卡眉头一凝，随即排除掉了这个猜测。
在钢钉下落的一瞬间，精神曲线其实出现了波动。
虽然只显露了一个刹那，就又恢复成了平滑的直线。
但那也足以说明，这个年轻的准尉能够感到疼痛。
他只是单纯在忍，用意志力忍耐钢钉穿骨的痛苦。
这种能力并不罕见。
很多经历过生死的老兵都可以凭借过硬的意志，强行支撑躯体，在重伤的情况下继续战斗。
但这样的奇迹往往只会诞生在激烈的战斗之中。
她还是第一次在手术台上见到这样的表现。
谈笑间，忍受刺骨铭心的痛楚。
中等以下的疼痛已经无法在他的身上得到反馈...
莫妮卡收起笑容，直视着萧晨的双眼。
在屏幕上的伊芙惊讶的表情中，从手术台旁的工具车上抽出一把军刺般的匕首。
她敲了敲手术台，机械构件的转动声再次响起。
手术台缓缓立起，托着江晨的身体，从平躺改为站立。
左手死死抵在萧晨的肩膀，右手收紧，而后猛地捅向萧晨的右腹。
血光乍现。
血液飞溅着，染红彼此的衣裳。
两道视线彼此相望，目光僵持在一起，都没有半分妥协的意思。
“脏器破损，重度疼痛标准，用匕首贯穿胸腹两部的中间位置，割断膈肌，在切开肺部下方的同时波及肝脏与脾脏，说实话，想要一刀造成上述效果有些难度...”
莫妮卡凝神，右手猛地一转。
狭长的刀口顿时被拧成一道可怖的血洞。
“...所以，需要二次补刀。”
她将匕首收回，带起一道喷射的血流。
汩汩血水从血洞之中涌出，带着猩红色的脏器碎块，淌向地面。
检测仪器上所有屏幕的数值都在剧烈波动。
唯有最后一个屏幕，虽然微起波澜，但整体仍旧平缓稳定。
“脏器破损，重度疼痛标准，受术者生命体态垂危，精神波动稳定，出色的意志力，上尉，在我遇到的军人中，你的意志是最强的，简直是凡人的极限。”
甩了甩刃上的鲜血，莫妮卡将匕首放回工具车。
“不过，本次考核的目的在于寻找个人意志的极限。”
“也就是说，在见证你的极限之前，我无权停止测试。”
机械构件的运转声再次响起。
地板上，升起一台庞大的设备。
莫妮卡从中取过几根金属管线，顺着血洞，塞入了江晨体内。
“知道吗，上尉，人类的痛苦是有极限的，有些人说，疼痛的顶点是妇人分娩，宫颈开合间，撕心裂肺...”
“也有人说，极致的疼痛是最为重度的烧伤，全身的皮肤组织化为焦炭，每分每秒都始终遭受着钻心般的痛楚...”
“但实际上，痛苦的极限藏在在大脑之中。”
她伸手，点了点萧晨太阳穴与耳朵之间的一小处皮肤。
“三叉神经，十二对脑神经中的第五对神经，混合了眼部与上下颌的三路神经的集成，就在这方寸之间，潜藏着人类难以想象的痛苦...”
她顿了顿，按下开关。
几根金属管线顿时如蛇一样在萧晨的体内蠕动起来。
逆着血水涌出的方向，不断延展。
不断破开血肉，一直向上。
江晨感到一阵剜心般的剧痛。
几根细小的管路状突起浮现在皮肤之下，将表面的皮肤绷紧。
沿着胸腔，沿着脖颈，穿过脸颊，汇聚到了太阳穴下的一小处皮肤之下。
肆意扭动，不断挤压着密集的脑部神经。
痛苦再度加剧。
大半个头颅都被浸入了刀山火海。
似火烧，似刀割，甚至犹如闪电劈落。
犹如无数钢针，穿过密集的神经。
这些疼痛的确让他感到分外的痛苦。
大概相当于寒冷金芒照射脑部神经时的十分之一，或者是刚刚听见那道诡异笑声时的第一个刹那。
不过，按照莫妮卡的说法，如果自己继续忍耐，这项测试或许便永远不会停止。
他思索着，看了看仍然是一条直线的屏幕，顿时咬牙做出痛苦的样子。
身子如虾般紧紧弓起。
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七窍之中连连流出。
由于可以放缓右侧心脏频率而引起的血压的衰减，血液流动的速度再也不像原先那般迅捷。
而是缓慢的滴落而出，在他的脸上划出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