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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尘埃落定

“悲伤和绝望中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查尔斯·狄更斯《双城记》

在海利潜心沉淀的岁月里,雷蒙正在饱受市场波动带来的挣扎。之前他从格尔投资离职后,火速成立了新公司,还和江州银行合作完成了一单项目,但他投资的那个公司以并购推动企业外延式的增长,本身估值就已经偏高,叠加收购的企业开始业绩出现不达标,商誉的减值带来了强烈的负反馈,2017年本是市场行情火热的一年,但这个公司的股票还是以全年微跌告收。2018年开年更是迈入了漫长的熊途,两次因为要支付利息不得以在成本以下卖出股票,从而导致了实际盈亏平衡线进一步上升。中间海利见过雷蒙一次,能感受到他的状态并不好,这种投机的博弈过度依赖了运气,几个月他都奔波于外地,最后还是因为市场关于什么区块链还是什么虚拟币的概念,让这个公司股票收了两三个涨停,雷蒙才得以赶紧脱身,在随后的半年里这个股票价格来了个腰斩。但这次之后几乎是全年白干,有点心灰意冷的他便又重新回归到了国企,他告诉海利这次不太成功的创业倒是给了他很好的教训,如果只盯着钱去做投资,往往很难赚到钱,他打算重新沉淀几年后再看看机会,或许那时候他会更适合创业。

对于执着于和铭华控股打官司的赵政来说,虽然败局已定,但他还在做困兽之斗,但这个过程却是一个经典的福兮祸兮的案例。尽管他输掉了官司少了利润,但这一两年精力没有全部放在项目上,叠加市场激励竞争,导致没有新业务的开拓,却幸运地躲过了2018年的极端市场行情。市场前几年在宽松的信贷支持下的并购扩张戛然而止,高额的商誉减值开始反噬上市公司的资产负债表和利润表,个别公司甚至预计要计提超过公司市值的减记金额,每天都能看到不少的债券违约,大股东股票质押爆仓的公告。而且这样的形势还波及到了白马股,也不时被爆出业绩的下滑,导致股价出现重挫,即使暂时还没有出现业绩暴雷的白马股,前景也都显得有点堪忧。

海利期间去拜访了一个在南方省的激光企业,这个公司在最近几年的业绩都呈现出显著的增长,特别是在2017年出现了收入翻倍的增长,它们的大股东像利用其持有的股票来发行利率只有3%的可交换债券,利息低就不去说了,但即使换成了股票,这高高在上的股价又还能有多大的空间呢?海利听着发行人董秘拼命推介他们的公司,不少理由也确实像那么回事,直到讲到其中一个他们签下的大客户。海利看着这个名字觉得熟悉,一查果然是一个出现严重财务问题的上市公司收购的子公司,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客户是否具备实力进行这样的采购,但按照常识,恐怕资金早就被挪用填窟窿去了,这样的意向性订单只会是空中楼阁。那次调研它的股价就成了一个阶段性的顶点。

伴随着股价的低迷,楼市的不振,还有诸如P2P之类的骗局开始大规模暴雷,失联、报警、清盘、自首这些关键词每天都能在财经热点的头条看到。海利原来在德信证券的同事也有不少中招的,甚至还有一个加入了一家P2P公司一路干到了高管,还成功实现了香港上市,但这一切在很短的时间内又灰飞烟灭。海利从一开始无法理解,作为同样受过一些专业训练的同行同事们,怎么会一脚踏入这样的骗局,但后来想想,一些玄乎的概念,叠加高额的利息回报,还有身边人不断进行投入,这样的环境下要想自律自控也确实不易。市场更多的时候不是讲理的地方,要不断修炼自己才能以平常心面对各种机会和陷阱。

到了年中,面对江南银行出现的危机,虽然200亿亏损的传言显得有点夸大,但政府积极担起了应对区域性金融危机的责任,当地监管机构入场进行严格审查,并果断切断风险业务的继续扩张,同时推动江南银行内部的改革,领导班子在很短的时间内进行了大幅度的更换,业务及内控线上的多位领导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罚。至于那个更深陷泥潭的江州银行,政府出面协调了另外一家国有银行对其进行了托管,协助其逐步剥离风险业务和不良资产,避免风险的快速蔓延。林强和洪田续都接受了调查,最后的结果海利也没有太去关注了,倒是雷蒙通过江南银行内部的关系告诉他,江南银行马上就能在国内实现上市,成为江南省唯一一家A+H上市银行。海利觉得以江南银行的业绩,特别是其表外那堆资产的真实情况,能这么顺利地在内地实现上市嘛?不过从更大局的角度看,或许能及时地帮助江南银行补充资本金夯实其资本充足率,可以将这场危机化解于无形。

让领导们去操心这些吧,海利还是想着该怎么去利用好这次危机。他在2016年投资的股票组合虽然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回调,但海利仔细评估了这些公司的情况,应该说基本面依旧扎实,而市场的波动就是市场先生再次给大家提供了机会。这一次,海利知道不应该再错过,他不再有股价下跌的恐慌情绪,而是看着值钱的股票越来越便宜,兴奋感每日剧增。

他已经准备好了,要开始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