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东奔西走
“朝发铁麟驿，夕宿金河戍。奔波急王程，一日千里路。”
—唐·张震《宿金河戍》
“该死的，怎么跌这么多？”黄宸伟坐在出租车的前排查看在电脑里的行情软件。
“我看看，”雷蒙掏出手机，上证指数从早上开盘的2068点一路下跌，已经快接近跌破1950点。
“太可怕了，这次的钱荒看来影响很大啊。”
“对我们业务谈判，可能不是件坏事。”雷蒙理性地分析到：“这样的行情，发行人会跟倾向于更快融到资金，以应对后面更多的经营和资本市场的不确定性，这样我们就好谈了。”
“雷哥说得有道理。”宸伟合上了放在膝盖上的电脑，还对着后排的雷蒙比了一个赞的手势。
出租车在前往江州市郊的路上飞奔，雷蒙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看风景，不经意间余光瞥到了宸伟正和赵政在微信上来回沟通着什么。“应该就是工作的事情吧。”雷蒙也不愿意多想了，继续闭目养神。
到达地力材料公司的楼下时，董秘雄总已经在楼下等候，热情握手后先带他们去了一楼的展厅参观。地力材料时地砖、地板、家具等贴膜装饰纸的细分龙头企业，这样类型的企业在江南省不少，都是在一些不起眼的利基市场做出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业绩来。
雷蒙和宸伟看着这些各式各样的装饰纸材料，使用在不同的材料上能改变原有材料的性状，转变为诸如瓷砖的光滑，木制的韧性等，能够在达到使用需求及效果的情况下，有效降低材料使用成本，实在令他们两外行大开眼界。展厅里还有不少外商客户在洽谈业务，生意似乎相当不错。
“我们已经进军欧洲了，”雄总自豪地说道：“在波兰已经设立了工厂，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的产品带来很高的性价比，所以欧洲那边现在需求也非常大。”
“我们就是一家小而美的公司啊！”回到会议室，雄总感慨到。
“确实，业务还是挺让人印象深刻的。”雷蒙附和道：“欧洲业务确实量在起来，但我也看到财报里面，你们在欧洲有一笔折合成人民币2亿多的应收账款，这个具体时什么情况？因为占营收比重挺大了，风险不小啊。”
“嗯，是的，我们刚在那边开展业务，所以在开拓市场的时候会稍微放宽一些条件，给予一定的账期，后面我们会调整过来。客户的资质倒是没什么问题，我们对这个账款后续还是乐观的。”
“难怪现金流和利润好像不太对得上。”宸伟在一旁补充到。
“这也是我们本次融资的目的，补充流动性，后续就会好了。我们这次融得也不多，就4个亿，感兴趣的投资人也不少。”
“就是现在这股价比较尴尬，如果按照发行的预定数量来计算，你们的融资金额恐怕到不了4亿了。”
雄总有点逞强地回答着：“最近也是受了市场整体影响，后面会好起来的，时间还有嘛，毕竟我们也才拿了批文没多久。”
“如果我们格尔投资把这4个亿包下来，那你们就可以尽快启动发行了。”雷蒙试探性小声说着。
“哦？那最好了啊。”雄总又拿起手里的名片看了看，似乎也在确认些什么，“你们有什么条件嘛？”
雷蒙简要的讲了下需要的条件，雄总听了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然后起身说：“你们坐会儿，我和董事长汇报一下。”20分钟后，董事长朱总和雄总一起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简单地客套后，朱总随即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出1个亿，当然不是用我个人出面，”朱总说着：“你们出3个亿，我和你们一起投资，以表达我的信心。”
“这个当然好啊，如果朱总也愿意投入，我们信心肯定更大了。”
“但是，”朱总接着话茬：“我们是平等投入，要亏就一起亏，你们要的担保措施，我暂时给不了。”
眼看朱总比较坚决，雷蒙打算换个方式切入。“朱总，你的意见我们也明白，这个股价方面后续你的打算是...”
“两个方面吧，第一我们本身业绩也还可以，海外特别是欧洲的业务刚才雄总也介绍过了，地力的股价是有基本面的支撑的。第二嘛，我现在不方便说太多，监管机构现在鼓励大家做一些并购重组业务升级转型，我们也会积极地去把握这些机会。”朱总故作神秘地继续说着：“现在游戏这块业务增速非常高，我们在观察。如果你们定增进来，拿得时间长一点，回报可能会非常高。”
“明白了，我们会好好考虑的。”雷蒙敷衍地回答着，心里想啊，这狡猾的家伙，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帮他锁定筹码，它通过收购游戏公司来炒作股价，自己在桌底下再赚上一大笔，谈个定增业务谈出了联合坐庄的味道也真是奇葩了，或许这就是很多上市公司企业主的生财之道吧。
谁可知多年后这些巨额的境外应收款项和游戏业务并购商誉都变成了雷，炸得股东魂飞魄散，唯独大股东早已悄悄离场，但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雷蒙还是要找到适合标准的能操作的业务，一个在公募基金的朋友给他推荐了一个叫西北光能的公司，可以安排和董事长见面，但条件是希望如果能做成的话，能够走一下对应公募基金的通道，雷蒙查了他们基金在江南银行的备案，属于白名单，自然应允了下来。
西北光能的黄总在江州出差，便主动和雷蒙取得了联系，他订了在下榻的酒店大堂吧见面，而不是来格尔投资沟通。黄总个子很高，神态比较镇定，雷蒙来之前看过材料知道黄总是潮汕人，但还是被其浓重的口音所震惊，以至于谈话的过程中，雷蒙的身体要向着黄总的方向侧倾，很努力才能听清楚他说的话。
雷蒙提前了几天把这个光能发电的业务了解了一番，在沙漠戈壁上建立起如此庞大的镜面集群，通过其中反射光线收集太阳热能，最后通过蒸汽汽轮机以实现发电的新型技术。这种大型的工程像在空旷沙漠中的一片闪耀着光芒的钻石堆，一种人定胜天的力量喷涌而出。但在着令人血脉喷张的壮丽景象下，雷蒙找不到经营的支点，他简单计算后发现这样的电站似乎根本赚不了钱，于是他找到了几个覆盖这个行业的研究员，他们算了几天也没算明白。
当雷蒙向黄总表达他的疑惑时，黄总只是云淡风轻地用规模效应，补贴政策等理由盖了过去，他更关心怎么交易。当雷蒙说完了格尔的投资模式后，黄总从包里拿出了雪茄，刚想点，又好像想起来大厅里禁烟了，于是他不情愿地放下雪茄，抿了一口咖啡后问道：“如果我配合你们做，你们需要怎么条件？”
“我们要对你个人情况再做进一步了解，通常会质押一些股票，具体的比例回头再确认。利率这一块大概要10%。”雷蒙故意把利率提到两位数，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黄总却对这个高利率没有太多的反应，而是反问到：“那股票涨了后收益分给我多少呢？”
“这个目前我们还没有...”面对如此直白的问询，雷蒙有点为难地回答。
“如果我提供担保，你们提供资金，那收益就应该对半分了。这样才够公平。”黄总手里又端起了雪茄。
“这个我们可以考虑一下。”
“你们可以把条件提出来嘛，还有一点，我到时候会用西北光能的控股公司西北控股来担保，但后续刚才讲到的对应的分成收益，要进另外一个账户，这个操作上应该可以实现吧？”
“这些都可以跟进具体条款具体谈，因为还涉及到税这些事情。”雷蒙此时的心情犹如吞了一只苍蝇，有点反胃，果然主动送上门的大概率不是好生意啊。
出了门，雷蒙对宸伟说着：“嘿，用控股担保，钱进自己口袋，真是会算计，这家伙...”雷蒙正说着，又再次瞥见宸伟在和赵政微信沟通，一下就没有说下去的欲望了。雷蒙虽然脸上没表现什么不悦，但心里此刻是更加的不痛快了。
“这小子怎么鬼鬼祟祟的...”雷蒙放慢脚步，看着前面低头发微信的宸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