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海 浮空城

夜幕突然落下一道道发些不比萤虫之光的流弹，赶到山头之前被冷冽的空气扼碎，在一片甲虫的奏鸣外静谧地散作齑粉。

尼拉维尔踏着步，前进，侧位，后退，转身，将四周卷起的气流掷成一束束狂风。

天明时飘来了云层，响动着活动筋骨的隆鸣抖落一片焦烬。尼拉维尔扬起笑脸，走近些看清摊向两侧的云层之间一只因鲁诺斯，提步将转来目光的对方踹进了地平线之后的天空。尼拉维尔从山后打了一条河道，在河道上游遮上瓣莲的叶片。一片嵌在一片大些的面上，从中流入叶片之后的水回流时会被叶片挡住。瓣莲用来积蓄水分，如今用作防止酸液沿着河水逆流扩散同样起效。

她在河岸洗了脚，捏住一只撞破瓣莲叶片之后流到下游的跳鱼，拍拍它紧缩着弓起的背，沿着鳍尾掀下大半块带鱼鳞的鱼皮。尼拉维尔将抽搐起来的鱼身折成几段，塞到贴着图案的铁罐中，罐口用小块的鱼皮封合，用剩下的鱼皮贴住瓣莲叶片的破口。

翻过山头，远些连绵的海水起伏，水浪映着波光。尼拉维尔在河道近处添了些从山体敲落的碎石，跳鱼撞晕了几次后调头离开，没再试图穿过碎石的缝隙。她从附近收集了断枝，用骨片逐渐搓弄出很小的一只船体，推到海中，尼拉维尔跳上船，骨片向后拍击水面，小船借着浪头紧跟她的身体空翻了几次，驶向金色海面后的夜晚。

狂风像是对前夜的回应，几次打得船身翻扬。尼拉维尔在船上，有时沉落到夜空，有时浮向海底，反复倒悬的世界让她迷失了方位。投向海面的幻影与跃动的水流织起一座浮空的城，城中的居民以水流织成的身体活动，形体各异，唯独无人的形状。那些从口器与唇瓣发出的交谈那么清晰，尼拉维尔有种失重的错觉。云朵投来的阴影下，她摇晃头颅，被惊醒的城随着散落海面的浪花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