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打帮河鲤鱼迎太平
河灯突然落在眼前,小麻雀精的杜林文羽被吓得“喳”的一声叫,躲去师兄若水雅音的怀里,片刻间现出了麻雀真身,随即却又恢复了人形,若水雅音轻轻拍拍她,欠身伸手将河灯捏着提起来,正想放回水里,让那灯继续往下游飘。
圣黄桷氏思考片刻,呼唤若水雅音道:“雅音!”
“啊!”若水雅音正看河灯里写的什么字,先是被叫的应声。
“您说什么?”少妇以为圣黄桷氏在和自己说话。
“对不起,请稍等一下!”圣黄桷氏向少妇解释道。
若水雅音发觉是圣黄桷氏在叫自己,赶紧转过身,躬身回道:“弟子在!”
“拿过来!”圣黄桷氏吩咐道。
“哦!”若水雅音将河灯递给身后的师傅若水金沙,以为自己因为不专心被点名,给师傅丢了脸,很是懊悔。
若水金沙将灯笼递给身后的二师兄锦绣镇节,拍了拍雅音的肩膀示意他没什么。
少妇不知道应该先退回去还是等在原地,僵在那里。老妇的问题被岔开,有些尴尬,原本不太放心的还想再问问,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到圣黄桷氏说稍等,满脸不高兴的扭捺着,很无趣的退了回去。
“太平氏已经解开了结界,正在赶来黄果树的路上,金瓯台的天罗卫队不太方便对付,你去迎他一迎!”圣黄桷氏说着话接过河灯看了看,见灯座上有一圈字。
若水雅音很是意外,又扫了一眼,确认道:“您是,让我去吗?”
“对,你就说是奉了我的命令!”圣黄桷氏仔细分辨着才看清上面沾染了蜡迹的文字,写着“奶奶,我好想你!”
若水雅音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站在水面和树根缠绕的边缘,想了想,问:“他们要是不信我的怎么办?我要带什么信物作凭证吗?”
“这盏明灯就是凭证!”圣黄桷氏将灯托在手中,祝念道:“请让我借这灯上承载的思念,驱散这满天的恶鬼!”
瞬时间,河灯放出夺目的光芒,突破了瀑布周边的结界冉冉升上天空,照耀着天地同白昼一般,喧腾的恶鬼立时被驱散开,消失了踪影。
“去吧!”圣黄桷氏说着鼓舞的话。
“是!”若水雅音躬身行礼,原本自然的鲤鱼都喜欢顶流游水,若水雅音虽已开化变人,却仍旧喜欢水流冲击身体的感觉,所以他扭肩膀脱下了上半身的素衣,露出结实的胸膛,而且他就在临水的树根边沿上,就那么纵身向前一跃,身体直插入水。
“好帅啊!”左岸上的一个少女情不自禁的发出花痴般的惊呼声,吸引了无数侧目的目光。
“哗啦!”一尾头顶圆形菊花纹的巨大黑色鲤鱼跃出水面,如同游在水中,摇摆着暗红色的鱼鳍,沾水的鱼身反射着天上河灯的光芒,腾空而去。
“这孩子还真是率性!”圣黄桷氏说完,看见少妇,想起刚才的问题还没答完,想了想,说道:“啊,我不解释了,总之甭管是神算王还是神算黄,只要是风水,全部都是骗术,不要信,捎带着我再多说一句,就算在龟蓍台任职的大人们,虽然问卦占卜确实有那么几个有真本事儿的,但也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什么你要破财,你给我点钱我给你破破啊,还有什么坟地不好,或者命不好,不结婚就是什么童子花姐,你给我点钱我给你破破啊,不是这种的算卦,你也不想想,他要真有法子破,那他就算的不准,如果算的准,又怎么能破,又怎么躲得过去,纯是为了骗钱的。”
天罗卫队只剩下卫队长南港千屈和他的儿子南港锋颖没被太平氏一行甩掉,父子俩现出赤膀鸭的真身,跃闪腾挪的躲避着迎面的恶鬼,紧紧追在太平氏的后面。再往前正是打帮河汇入北盘江的水段,根据太平氏可能的逃跑路线,卫队长南港千屈早已选择了有利地形预先设下了法阵,前方正是众多法阵的一处。
南港锋颖作为手下,有些急不可耐的请示父亲南港千屈的命令,道:“动手吗?”
“动手!”南港千屈下令的同时,赤膀鸭真身化作人形,手掐印诀,连着两个咒言一起发动:“轮转法阵,雾迷乾坤,起!”
“水法,洪涛之流!”南港锋颖赶紧跟着化身人形施术。
就见打帮河的河水涌起一股巨流冲天而起,向着云豹锦绣斑斓变化的巨大身躯袭来。
“有水!”沃土说话的瞬间,浓雾遮蔽了天地。
斑斓已经向左急转躲避,因为沃土的提醒,反而动作上慢了一慢,被水打湿了尾巴尖儿。
蓟丘素心却被瞬间的浓雾分散了注意,听了沃土的提醒,赶紧往后撤才没撞上水流,一时的慌乱恢复了人身,眼见着斑斓就要是消失在雾气中,赶紧追了上去,却一头撞在太平氏的肩膀上。
“你是要坐前面还是坐后面?”太平氏的意思是让他坐上云豹斑斓的脊背。
素心后背顶着沃土手里的箱子坐在了云豹的背上,气呼呼的念咒,想要吹散浓雾,将手一扬,喝一声“风术,大风!大风吹散!”。
瞬间的大风吹的耳朵呼呼响,因为卫队长的轮转法阵,雾气被吹动,却一点儿也没有散。
“别白费劲了,这雾马上就……散了!”太平氏因为预先知道而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北方天空一片白光照过来,所以他嘴里的“散了”两字拉着长音儿,如此白昼一样的光景,浓雾和恶鬼立时消散无踪了,只见南港千屈和南港锋颖已经抢在前面,挡住了去路。
蓟丘素心因此收了风术。
南港千屈抬眼看见天上的明灯瞬间消散了浓雾,这样大的气势,而且明灯升起的方向正是黄果树大瀑布的位置,估摸着就算不是圣黄桷氏在相助太平氏,也必是圣黄桷氏认可的,既然这样,事情也就好办了,只是如此的信号并不十分明确,南港千屈却有了更深一层的主意。
南港锋颖看父亲走神,便喊话道:“疑犯太平氏,你因火烧蓟丘台致十九条生命遇难惨死而被金瓯台下令缉捕,快快束手就缚!”
“哎呀!不会是玉泉盈尺又来了吧!”沃土说。
“是咱们的后援到了!”太平氏说着,斑斓再度迈开腿向前跑。
“你说他俩是后援?”沃土指着南港父子质疑道。
“啊!他俩是来捉我们的!”太平氏回答。
“他们是捉你,不是我们!”素心习惯性的呛话。
太平氏最柔软的内心被触及,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瞬间颓废下来。
“那个,不是你说,家人要一起承受的吗?”沃土小声的反白道。
蓟丘素心说完这话也后悔了,然而道歉的话却说不出口,所以转移话题,责备沃土道:“我说你,你要想帮忙就来点实际的,又不是不会法术,别光说些没用的添乱好吗?”
沃土低着头,紧紧抱着百宝箱子,很没底气的回道:“我怕施错了术添更大的乱!”
南港千屈拿定了主意,对他的儿子南港锋颖说道:“小锋,我要你拼尽全力,务必要捉住太平氏!”
“是!”南港锋颖说完,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结印念咒:“水法,九道,地水波涛,冲塞天门!”
打帮河汇入北盘江的河口最先涌起一股可着河面宽的冲天巨流,接着相隔大概十丈远的距离依次又涌起八股,而且不同于之前的洪涛之流,九股水流卷携着河里的水草鱼虾往天上冲去,像是要把整条河的河水吸干一样。
素心原本以为这样的术,只需要绕一绕就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用,于是便盯着水流打趣道:“咱们的后援在干嘛?”
“水法,大水龙神之术!”南港锋颖结印又念一咒,纵身跃入身边的水流中,消失了身影。
沃土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灯,很认真的回答素心:“好像在飞,又好像停住不动了!”
九道巨流中分化出九条水流形质的龙形,从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向形成合围之势,云豹斑斓停住脚步,却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地步,所以他就弓起后腿,想要找个薄弱的空当冲出去。
“老爷子,你刚不是说后援吗?不会只有这一盏灯吧!”蓟丘素心眼见四面飞来的水龙,自己没有合适的法术对付,看太平氏没有施法对付的意思,所以才回头问太平氏这样的话。
“还有一条鱼!”太平氏静静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通过斑斓的眼睛,他已经看见泛着白光的黑色大鲤鱼疾驰而来。
素心但看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也放松下来,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可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捉住太平氏带去司理监受审,也不弄死他,一想到这,便顺着太平氏的话头信口胡说,道:“完了,又犯病了!也不知道司卫监的大牢里有大夫没有,得给你好好看看!”
逼近的水龙,张牙舞爪的飞过来。
“水本无形,当还本质!”一个柔软的声音如悦耳的音符悠悠响起,一条巨大的黑色鲤鱼凌空游来,鲤鱼所游经的冲天巨流,全部落回河里。
水龙立时失去了活性,变回河水向地面落去,南港锋颖在右前方的水龙消散的地方恢复了人形的化身。
“钦奉圣黄桷氏之命,迎太平氏氏往黄果树大瀑布相见!”若水雅音说着从鲤鱼真身的头顶分化出光着膀子的人形化身,上半身的素衣浸在水中一样的形态飘在身后,实在是很难想到柔软的声音发发自这样一个阳刚男子的嘴里。
“哎呀!”沃土被上方的水龙变回的水流浇在了身上发出惊呼。
若水雅音光想着怎么措辞,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再挥手用意念去挡水的时候,已经浇下来了不少的水,斑斓因为向前蹿开躲避,只有头部没有淋到。
南港锋颖的原本想法是以水龙神之术的水龙形态将太平氏一行困住后冰冻起来,手里早已经结好了印,趁此良机,赶紧念咒:“水法,凝结……”
“小锋,够了!”南港千屈突然现身,拍着锋颖的肩膀,打断了儿子的咒言。
“就好了!”南港锋颖很急的说完,再度念咒:“水法,凝……”
“放肆,退下!”南港千屈领导范儿的厉声呵止道。
南港锋颖立时愣了,刚才明明听到的命令说的要拼尽全力。
“我要面见圣黄桷大人!”南港千屈说。
“请随我来!”若水雅音说完,示意太平氏先行。
云豹斑斓会意,放开脚步,沿着水道飞奔而去。
“请!”若水雅音很客气的施礼。
“请!”南港千屈同样客气的施礼。
若水雅音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放光的明灯,不慌不忙消失了人形,依旧是巨大的黑色鲤鱼腾空而去。
“咱们走!”南港千屈一扬手,剩余的三股冲天巨流落回河里,变回赤膀鸭真身追随而去。
“我实在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南港锋颖很郁闷,耍小脾气没有动。
“此刻起,你就是金瓯台正式编队的金瓯卫士了!”南港千屈见儿子停在原地,折了回来,冷冷的丢下这句话算作回应又返了回去。
南港锋颖赶紧变回赤膀鸭真身,紧振两下翅膀追上父亲,确认道:“您的意思是,我已经通过了您的预备卫士考核,现在是一名真正的金瓯卫士了吗?”
“勉勉强强!”南港千屈怕儿子骄傲才这样说,他的内心很为儿子自豪,能施展九道地水塞天门之术并且叠加水龙神之术,是十分了不得的。
“那我明天回金瓯台就可以被正式的编队了吗?”南港锋颖激动不已,看了一眼自己脚脖子素衣带上的银色盾章将要换成梦寐以求的金色盾章,兴奋的说:“那就再也不用半年抓一回阄,挨个换卫队去轮值了!”
南港千屈都能想象出如果此时的锋颖是人形,会是如何一个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还以为只有抓住太平氏才能通过呢?”南港锋颖想想,不无遗憾的说道:“您刚才要是不阻止,我就把他们给冻住了!”
“你没看明白吗,太平氏都没还手,就是等在那里!”南港千屈顿了顿,又说道:“能从玉泉盈尺那样的法术下逃脱,你我又怎么能捉得住他!”
“啊,您这么想?”南港锋颖原本还想再说一句“那咱还提前设什么埋伏?”突然意识到因为父亲说自己通过考试,脑子短路才会想出这样的话来,忍住没说。
南港千屈满怀深情的叹了一口气,因为儿子的表现,他想起当年预备卫士的自己通过考核被肯定为正式金瓯卫士的时候曾经的卫队长说的话,很柔情的说道:“我希望你能足够的努力,去做一名好卫士,去报答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去报答匿界的全部民众,或许会有些辛苦,但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收获无怨无悔的一生,必然幸福的一生。
南港锋颖察觉到父亲的情绪,虽也觉得父亲说报答匿界全部民众的话有点大,只是因为父亲说他的考核通过,所以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