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金刚护佑太平氏
黄山松树底下的石头棋盘边上,蓟丘素心和兰山沃土正面对面的坐在蒲团上下五子棋,空着的一侧卧着云豹真身形态的锦绣斑斓,宽厚的前爪垫着下巴趴在蒲团上,眼睛眯着像是在睡觉。
蓟丘素心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兰山沃土也已经从捏泥造的小人长成了大小伙子。
“你这心不在下棋上,我赢得很没劲啊?”沃土身上的僧衣,因为补了很多次,看起来像是拼接成的,他手指夹着红子,提醒素心刚才的下子应该堵自己的活三。
“这不就是没事儿耗功夫吗?要不你去庙里,把那老家伙拖出来,让他撤掉结界,我立马御风飞离这破地儿!”素心说着,捡着自己的黑子放回棋篓里。
“刚才是谁说的!”沃土细着嗓子学素心刚才的话:“哎呀!也怪了,我从第一天就想着赶紧离开这,真要走了吧!心里又有点舍不得了!”沃土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很害怕素心会认为自己打趣她的真心话而生气。
好在是素心没生气的说:“你能不能别把你那‘哎呀!’的口头语安在我的话头上?”
沃土赶紧道歉:“对不起!”
“你知道你学女人说话的样子有多难看吗?”素心重新下子在棋盘上。
“是我学女人的样子难看呢还是我学的女人样子难看呢?”沃土故意逗他,接着下子。
“你是在说我长的丑吗?”素心直直的盯着沃土。
“这不是看你心情不好逗你玩儿的吗?怎么还生气了呢?”沃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说好话儿。
素心不说话,依旧直直的盯着沃土。
“我就是顺着你的话茬儿那么一说,真不是那意思!别生气了,嘉妹妹!”沃土找补着,又说:“再说了,美和丑是相对的,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你一个女孩儿,没个比较,又怎么说美丑呢?”
素心看他着急的样子,瞥他一眼,下子在棋盘上,说:“那俩老家伙的法术你没学会多少,把话绕着说的嘴皮子的功夫你到是尽得真传!”
“呵呵呵!”沃土习惯性讨好素心的傻笑着,接着下子。
太平氏招摇曦泽与达通和尚正在炕上面壁打坐,他俩背对着的炕桌上,香炉里的线香即将燃尽时会烧断根部缠绕的棉线,棉线一头悬在香炉边沿的铜珠会掉到下面预先放置的铜钵里发出声音,充当引罄开定提醒的功用,这是达通和尚想出来的主意。
“叮……!”铜珠掉落的清脆铜击声宣告坐禅时间的结束。
“有一小会儿我好像睡着了!”达通和尚吧嗒吧嗒嘴的转过身来,胡拉着一层小毛茬儿的光脑袋。
太平氏转过身来,摸索着炕桌上的水杯拿在手里,咕咕几口喝下去,说道:“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当年我不是以这种类似于自囚的方式,而是接受司卫监金瓯台的缉捕讯问,结果又会是怎样的呢?”
“你当年如此抉择,难道不是因为最后的好结局吗?”达通和尚也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补了一句:“你自己不是也说,那娘儿们心狠手毒,当时又转移到了你的眼睛,搜寻的成本太高,抓捕的难度太大,因为这个才没那么选的吗?”
太平氏放下杯子,说道:“还真没到最后好结局的那个份儿上!”
“起码你不做噩梦了,这还不算好结局吗?再或者说,与其论结局好不好,不如说你因为当前的缺憾却妄想当时别样的选择来消除这个缺憾,却不知道别样的选择会有别样的缺憾,不过是妄想而已!”达通和尚放下杯子,拿起水壶往太平氏和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水,继续说:“要么就是你又疑心那个未来的自己不是真的?”
太平氏思索着不说话。
“尽管明知道是真实,有时候却仍旧怀疑!”达通和尚顿了顿,转而又说道:“就好像下棋一样,原本每一步棋都是根据综合考虑了当前最有利最大胜算才走的,最后的输赢难道不是无路可退的决定吗?”
太平氏想了想,叹口气道:“看来我又起了贪心了!”
“你叹气是因为起了贪心呢还是意识到了贪心,贪心已灭呢?”达通和尚无所谓的问着。
“您是因为不知道我为什么叹气而发问呢还是明明知道却只想要个没有意义的答案呢?”太平氏习惯了达通和尚禅和子式的句式,偶尔也会这样斗嘴玩笑的说两句。
“没有意义的答案?这个说法挺有趣!”达通和尚惬意的闭上了眼。
太平氏不说话,思索着。
片刻的沉默。
“到时候了吧?”达通和尚问太平氏。
“您说到时候了那就是到时候了!”太平氏两腿垂下炕沿儿,凭着感觉把脚插进鞋里。
达通和尚看太平氏穿鞋,不紧不慢的也伸腿下地来穿鞋。
“我……!”太平氏穿好了鞋子,很正式的样子,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突然这么郑重?”达通和尚看着太平氏。
“我应该跟您道个谢,感谢您陪伴了我们这一百四十八年!”面对这样熟悉的人,太平氏鼓足了勇气说出这样的客气话,显得有些局促。
“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客气话,我很意外啊!哈哈!”达通和尚提前一步走到门口,等太平氏把鞋提上,给太平氏打着门帘,说:“走吧!”
“嗯,走了!”
素心见斑斓突然抬起了头望向庙门,一眼瞄见太平氏和和尚互相谦让着出来了,装作若无其事的下棋。
斑斓从蒲团上起身,凭空飞身跃过溪水,跑到太平氏身边。
“他们出来了,咱们过去吧!”沃土放下手里的棋子,抱起身边的樟木百宝箱子。
“出来出来呗!让咱们等了这么久,咱们也让他等着!”素心说着,在棋盘上下子。
“不合适吧!”沃土不敢动,无措的眼神望向太平氏和达通和尚。
“有什么不合适的,下完这局棋再说!”素心只是故作镇静,翻腾的心反应在落子的杂乱上。
达通和尚已然明白怎么回事,大声招呼道:“嘉嘉,泥团儿,我说,你们俩个小的,咱们眼见就要分道扬镳了,总得道个别吧!”
“大葱师傅,对不起啊!我们正在专心钻研棋艺,就不远送了,外面机关重重,您要保护好自己獾胳膊獾腿,别受伤了伍的!”
沃土情急,胡乱下子,素心挨着他的子也是一通乱下。
“这个臭丫头!临分别了也不给个面儿!”达通和尚对太平氏如此说着,一起走到溪水岸边。
“嘉嘉啊!别玩了,咱们该走了!”太平氏说。
“随便摘支荷叶就行吗?”达通和尚扒拉着眼前的荷叶问太平氏。
“其实我也没经验,还是找那种顶出水面叶片还没全打开叶心滚着大水泡的吧!”太平氏回应着达通和尚,眼睛望向素心,喊道:“大嘉嘉,快快来跟达通师父行礼道别!”
“走就走呗!相遇的那天已经注定了今日的分离,如果没有分离,怎么会再相遇呢?”素心也是学着达通和尚平日里的说话回复着。
太平氏一时哑口无言。
“哈哈!这个臭丫头,说的话颇有禅意啊!”达通和尚笑着说完,将选中的荷叶淋些水,摘下来托在手里左右看看,继续说道:“可是,你做好准备了吗?”
“被你们关了这么多年,习惯了,想没禅意都不行了!”素心满不在乎。
“洞门已经封闭了,没什么东西要收拾!”太平氏以为达通和尚是问自己准备好没有。
“我问嘉嘉呢?”达通和尚解释着,又重复了一遍:“嘉嘉,问你呢?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不是没有逃跑计划,随机应变的吗?”素心调皮的眨眨眼睛。
和尚大呼一口气,郑重的说道:“大嘉嘉啊,其实我了解,你是个懂事体贴的丫头,只是因为大人们的恩怨连累了你,让你原本应该快乐的童年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其实你应该知道,无论是太平氏还是泥团儿还是我,我们都很在乎你,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只是因为你太聪明,导致了你的多疑,你反复的耍小脾气,以此来验证我们对你的珍视,或许验证的过程和结果你都很享受,但我想告诉你的是,结界马上就要撤掉了,以后的日子不再是只有咱们几个,你面对很多进退两难的烦心事儿,甚至有些烦心事儿会很无聊,更有些苍蝇蚊子一样很讨厌的东西,却又不得不面临选择,泥团儿心眼儿实脑子慢容易被骗,太平氏虽然可以通过云朵的眼睛看到些东西,但毕竟不像自己的眼睛想看哪里一转头那么方便,他们虽然会一如既往的用命去保护你,但是你已经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他们也会需要你的保护,你准备好了吗?”
素心若有所思,现场陷入死寂的沉默。
“你的能力没有问题,这更多取决于你的心态!”和尚沉了沉,再次郑重的问道:“蓟丘素心,你准备好了吗?”
“我……”素心欲言又止。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让太平氏撤去结界吧!”和尚将手里的荷叶递给太平氏,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还得麻烦你,施展风术送我上天,也好帮你们引开一部分追兵,你也知道我在法术方面那两下子不如你!”
“您想好要怎么降落了吗?”太平氏如此问道。
“我又不反抗,应该跑不远吧!要是外面那些司卫监的金瓯卫士连我都抓不住,密界的治安也就没什么指望了!”达通和尚回答着,又问:“怎么样,大嘉嘉!”
“那您准备好了吗?”素心穿上鞋从蒲团上起身,飘然飞过溪水。
沃土也紧随腾空跃过溪水。
“我已经准备好很久了!”达通和尚的话意味深长。
“那咱们祖孙俩也合作一把,您撤结界,我施法送达通师傅离开!”素心眼睛望向太平氏,眼中透出坚定的神采。
“大葱师傅听习惯了,你乍一正经,还真有点别扭!”达通和尚疼爱的把手轻轻拍在素心脸上一下,又随手拍了拍沃土的肩膀,彼此意会的点了点头。
太平氏左手并立中食指贴在唇边,嘴里念完咒语,对着荷叶轻轻一吹,虚空中无形的力量震荡奔涌向荷叶聚集而来,柔软的叶片固化成剔透的琉璃形态,整个溪水里的荷叶莲花也都消失了。
原本清静的天空,现出无数的地狱恶鬼,吱啦怪叫的在天空中横冲直撞。
“感谢您的照顾,达通师傅,祝一路平安!”素心躬身行礼。
“一路平安!”达通和尚躬身行礼道别。
“您多保重!”沃土躬身行礼。
“你也好好的,臭小子!”
“虎虎的!”斑斓始终无法学会作为密界通语的人言,低着头点了两点,笨拙的发出近似于“好好的”三个音节的低鸣声。
“我听出来了,你说好好的,别气馁,多练习,咱们都好好的!”达通和尚难掩内心的激动,催促素心道:“大嘉嘉,快施法吧,送我往东南方向飞!”
“风术,御风之术!”素心念完咒语,大喝一声“起!”一股强大的气流将达通和尚裹挟到半空中朝东南方而去。
达通和尚双手合十,作云雷音,隆隆法音震彻天地,道:“太平氏招摇曦泽逃跑了,追呀!”
数十道光芒,紧追达通和尚之后划过天空。
“出家的和尚不是不能说谎吗?大葱师傅这样算破戒吗?”素心原本习惯性的想调侃几句,意识到刚刚和达通和尚的那些话,有些后悔,改了商量的语气,问太平氏:“是要遁地走吗?”
“不遁地,咱们也从天上走!”太平氏把星辰莲叶盏装进怀里,点头示意斑斓。
“如果单靠我的风术,这样的天儿,咱们四个不用绳儿捆一块可能比较容易丢!”素心扫了一眼沃土,看到斑斓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太平氏的想法。
斑斓将身一抖,云豹的真身瞬间涨大数倍,似成年大象一样高大壮硕,俯下身躯。
“嘉嘉,你坐前面还是怎样?”太平氏询问道。
“我就不坐了,云朵都献身让咱们骑了,我也使些风在前面开路,还能快一点儿!”素心望着满天的恶鬼,摆一摆手,命令的口气说道:“泥团儿,快扶着老爷子坐好,你坐前面抓住了,让他坐你后面抓着你,这样安全!”
沃土对于素心的想法和一本正经发号施令有些不解,正把目光望向太平氏征求意见,却被太平氏一把拉过来,推上云豹的背,彼此扶持着坐好,太平氏说道:“咱们得利索着点,赶紧走!”
“风术,化风之术!起!”素心念着真言,双手结印,从身体里分化出自己半似乌鸦半似燕子的真身,真身涨大幻化成云雾一样的气流,环绕在云豹周围,一切就绪,问太平氏和沃土:“走了啊?”
“恩!”沃土闷声回答。
“走吧!云朵!”太平氏回道。
“云朵,跑起来!”素心说着话消失了身影。
斑斓站起身,后腿往后一蹬,一跃冲天,借着素心幻化的气流,从众恶鬼中冲出一条路,狂奔起来。
太平氏大呼一口气,似乎是憋了很久的一口气呼出来,很有感慨的说道:“终于快要到头儿了!”
沃土沉浸在素心化身消失的情景中,大概喝下一大杯水的时间,怯怯的声音,像是问太平氏,又像是问斑斓或是斑斓脚下的风团,道:“咱们身边云雾一样的风就是嘉妹妹真身变的,是吧?”
化成风的素心故意不说话,就觉得沃土紧张自己的样子很有趣。
“嗯!”太平氏回应他。
“那就好了!”沃土如释重负。
素心感受到这种被在乎的感觉,心里只觉得美滋滋的,却突然发觉天大亮了起来,空气中弥散着像是烧艾草又像是烧松柏枝子的味道,很熟悉却又想怎么都想不起来。
太平氏也闻见了这股味道,看见明亮的天空,明月和星辰也都消失了,恶鬼越来越密集慌乱,太平氏松开抓着沃土衣服的手,找出怀里装着红叶的木板做准备。
恶鬼如同收紧的渔网中恐慌的鱼群,慌不择路的四下乱撞,斑斓警觉的发出“呼呼”的声音,因为他用猫语说的,加上恶鬼吱吱啦啦的怪叫声,沃土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
“我也感觉到了,四周都是屏障,我们被困住了!”素心的声音回应斑斓的“呼呼”声如此说。
沃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慌忙四顾,也不知如何应对。
“只愿这些恶鬼早日超生!”太平氏双手合十将木板夹在手中,祝祷完毕,将木板扭开,对着右手有红叶的一面轻轻一吹,只见红叶一片连着一片从木板上飞出来,发散着红光,但凡沾到恶鬼身上,便形成一个小的漩涡,将恶鬼身躯吸入,消失无踪。
“明明是给打回地狱了,还非说早日超生,你这话说的可真伪善!”素心嘴上说着,却尽力让风的范围扩大,红叶落不下去随风飞舞,顷刻间将恶鬼清除干净,这才看见头顶上铺天的一片白光盖下来,似一口大锅,眼见着就被扣起来了!
“呼呼!”斑斓发出声音,他是问要继续往前飞还是暂时降落地面。
“下面应该也有法术!”沃土听见斑斓的问话赶紧提醒,他察觉到如此明亮的天空映照下,地面上的土地树木河流却没有明暗,全部都是黑黜黜的。
太平氏很平静的回应锦绣斑斓,道:“你只管凭着感觉往前跑,其余的不用管!”
“呼呼!”斑斓回应着太平氏。
沃土盯着天上的白光看,只觉得有些晃眼,看不分明。
“像是一匹锦缎,上面有很强的光缚幻术。”素心有种很亲的感觉。
“我把他叫出来,你就知道是谁了!”太平氏回应着素心,向着天上的白光大声喊道:“玉泉盈尺,请现身相见!”
素心没听清太平氏前半句,只听见了后面太平氏喊的玉泉盈尺,印象里这个名字很熟悉,也盯着天上白光看。
“蓟丘台玉泉盈尺拜见太平氏大人!”白光中映出一个男子的形象,很高傲的样子,嘴上说着行礼却连头都没有低,蓟丘台三个字发的音很重。
兰山沃土原以为对方会在下面飞上来或者周围哪里凭空出现,听见了天上的声音才知道往上看,而且是以如此方式,既叹服对方法术的强大,又为太平氏能否应对有些许的担心。
“三寸小叔儿!”蓟丘素心看了好几眼才记起天上白光中映出影像的清瘦男子,一时竟呆住了,与她儿时记忆中的三寸比起来,白光中的男子因为下巴的胡须虽显得有些疲惫或者拖拉,却又更成熟些。
兰山沃土还以为会在周围听到天上传来的声音。
“很抱歉!”太平氏却很正式的欠身还礼,说:“我……”
“如果你真的感觉抱歉,就该跪在我蓟丘台再正门前,向上元火难中无辜死去的十九条的性命诚心忏悔,来祈求他们的原谅。”玉泉盈尺义愤填膺的打断了太平氏的话,因为守了一百多年,终于等到了太平氏出来,他因为激动说话略有些抖。
太平氏听到他说十九条性命,似乎又回到了火难的那天,略顿了顿神。
素心听到三寸小叔的话,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的感觉,思维也是麻木的混乱,只是惯性一般的催动法术助云豹飞行。
“或者是你的抱歉是表明了要拒捕!”玉泉盈尺接着上面的话说完,顿了顿,胸有成竹的又说:“恐怕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我只怕冒然破了你的术,会折损你的信心,再遇真凶时信心不足,这才唤你出来想交代几句!”太平氏继续把话说完。
“这么说来,你不是真凶?只是无辜的自囚了一百四十八年?”三寸猜想太平氏可能是虚张声势,语气中带着嘲讽。
“因为往昔眼的诅咒,连累了蓟丘台的民众无辜受难,我很抱歉,太多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明白的,再说我解释了你也未必信,你只需要跟着我,大概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到时真凶就呆在那里,等着被你擒获,如此可好?”太平氏说的胸有成竹。
“你倒说说这真凶是谁?”三寸问道。
“这个也就三五天,你就可以很确定的知道真是我的那个二嫂子干的!”太平氏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原本也不是求玉泉盈尺放了自己,就如同自己要走了告诉对方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如此补了一句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就动手吧!”
三寸蹙起右额的断眉,想起来当年初子老两口子的尸体确实有不对劲的对方,然而这个节骨眼上,确实如太平氏所言的说什么都没用,将太平氏捉住才是上策,他也不想在听太平氏说什么了,只是专心催动法术捉拿太平氏。
太平氏见三寸从锦袍上消去了身形,不急不缓的先是咳一声的清清嗓子,然后才大喝一声:“六道金刚何在?”
“阿!”
“夏!”
“萨!”
“嘛!”
“哈!”
随着五声回应,下方的黑暗被升起五色祥云所覆盖,最先发出“阿!”声的,是修罗道金刚,魁梧的身躯只在左前方闪了一闪,连手里拿着的法器都没看清楚,便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精壮强悍的人道金刚,头带金羽冠,面容却相对和善,赤裸的上身披挂着璎珞珠饰,左手捏一朵彼岸花,右手握火焰剑,屈膝半蹲站在莲花宝座上,发出“夏!”的一声喊。
“萨!”一声,是畜生道金刚,牛头人身的样子,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头上两支明亮的利角,有四臂,左边两臂手中捏着孔雀翎羽和套索,右臂手中握着金刚铃和钺刀,晃在手里“铃铃”的响,也是上身赤裸,显出精壮的肌肉,只脖子上一挂蓝色的不知道什么石头的念珠,脚底下一片青白的火焰。
“嘛!”一声,是饿鬼道金刚,面容慈悲,双目低垂,灰蓝色僧衣裹在身上显得异常肥大,头戴三叶冠,双手怀抱锡杖,青色火焰从他嘴里随着呼气喷出来,光脚踩在五色云光上。
“哈!”一声,是地狱道金刚,头戴骷髅冠,有三面,全是靛蓝的颜色,满脸都是愤怒,似乎要找谁拼命的架势,赤裸着上身,只腰间系着大红的丝绦,左手握着金刚橛,右手施无畏印,站在一尾巨大的金色鲶鱼背上。
“云朵,快跑!”太平氏对锦绣斑斓说完,见四道金刚没有消失,继续念咒,大声喝道:“诸金刚,持莲华,万法皆破!”
四道金刚本就已是巨身,太平氏念完咒,身体又增数倍,将白色锦袍顶起来,让它压不下来。
左前方的人道金刚捏着彼岸花结莲华印,彼岸花射出一道红光,将白色锦袍摄住。
右前方的畜生道金刚捏着孔雀翎羽结莲华印,孔雀翎羽上射出一道蓝光,将白色锦袍摄住。
左后方的饿鬼道金刚腾出左手结莲华印,自手中射出一道青光,将白色锦袍摄住。
右后方的地狱道金刚无畏印变化成莲花印,金刚橛射出一道金光,将白色锦袍摄住。
锦袍的四角被摄住,玉泉盈尺无法催动,想收也收不回来,眼见着太平氏离去,看着其他卫队成员追上去,他心中翻江倒海一般,自语道:“虽然不能将六道金刚全部召出,但已能驱役其中四道,这样的修为,应该不会为了一时苟安说谎骗我,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