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十五的月亮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杀死另一个人？我常常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自己也想到了很多答案，比如战争中，比如为了复仇，比如为了保护更重要的人……
可人又会在什么情况下会杀害一个怀着身孕，与世无争，待人接物都很商量的温柔女子？这我实在想不到答案。
“有时受害者挣扎比较剧烈，可能也会导致施暴者采取一些过激的动作。”这是李警官给我的解释，虽然有可能真是如此，但我觉得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流氓逻辑。
我是一个好人，我一直都这么觉得，虽然我可能不是个好老公，也没机会验证自己会不会是一个好父亲，但我至少觉得我应该是个好人。但是被一群警察用力地按在地上的时候，我觉得我正在被当做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对待。
就在我和符介六监听到了李文兵有可能正在对一个女孩施暴的声音时，我做了要冲进去挽救那个女孩的决定，这一次，符介六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忧郁。
但是我们俩都还没进小区门，甚至都还没离开车尾时，便被一群人按在了地上，经过了一段胡思乱想的旅程后，我才恍然大悟——抓我们的是警察，因为我和符介六被这群人带到的地方是公安局。
我跟符介六被分别拷在了两张椅子上，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警察，和个别被同样拷着的垂头丧气的人，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我也一度大喊着让警察快去李文兵家救人，有个女人正在被侵害，但唯一理我的人却大声呵斥让我闭嘴。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终于来了一个警员，喊我站起来，我举手示意我被拷着所以站不起来，警员给我打开了手铐，带我往大厅后面走去，符介六抬头看向我，我知道他也很想有人带他离开他现在的椅子，但他好像不敢发出声音。
我被带到了一间审讯室，看到审讯室里坐着的人时，我长出了一口气，是负责我老婆案子的李警官。
“胡闹！”听李警官介绍完大致情况的一个年纪更大的警官对着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和那个符介六差点毁了我们两个月的努力！”
姜婕死了，在她离开人世的好长一段时间，我才醒悟过来我对她的不够好，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她做点什么。但接下来眼前这位警官所说的话，让我明白了其实我一直都在做无用功。
这位警官姓麦，他给我讲了关于我老婆的全部案情……
“……你知不知道你才是杀害你老婆的第一嫌疑人！你是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你到处乱摸，整个犯罪现场全是你的指纹！”
“……我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排除了你的作案嫌疑，有命案，警方自然会处理，我就不知道你天天在瞎掺合什么？还有！你在电梯间见到了李文兵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什么知情不报？你不报也没关系，你别瞎掺合啊，天天鬼鬼祟祟的，分散了我们调查许多注意力！”
“呵呵，你的瞎忙活倒也不是一点用没有，至少在动机上帮你自己洗脱掉了不少嫌疑，配合上我们找到的各种监控画面，你的确有不在场证据，缺少作案时间……”
“……自己瞎捣乱也就算了，还把符介六也拉进来，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很了解他吗？”
“我，一点用也没有。”这个想法贯穿着麦警官训话的始终，被这种强烈的自卑感所笼罩着，让我没有很仔细听清麦警官的全部话语，但其中关键的几句话已经让我感到振聋发聩。原来在我老婆的案件上，我没有帮上半点忙，甚至还添了很多乱。
“刚刚抓我回来时，我听到李文兵房间里有个女孩，她好像正在被伤害，你们要不要派人……”
“没什么事！我们知道房间里的情况！”麦警官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
“可是我听到……”
“没有发生违反女性意愿的事！这么说能明白吗？”
“他在嫖娼啊！李文兵嫖娼！你们不抓他吗？”我只想证明我还有一点点用。
“相比于这个事情，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正在对他进行布控。”看得出麦警官的措词都很小心，好像不想跟我透露太多。
“是他对吗！是他杀了姜婕！”我越发的明白过来，至少我的方向可能是对的。
麦警官沉默了一会。
“我是受害者家属！我有权了解案情的吧！”
麦警官用他深邃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终于还是说话了：“只能说，李文兵的确有较为严重的作案嫌疑，但我们手里的证据还不够对他进行缉拿。之前负责案件的民警给你做笔录时基本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获得，现在可以好好的跟我们说说你和你老婆还有李文兵的事了吗？你提供的情况越多越详细，越有利于我们破案。”
从警察局出来时，已经很晚，对我私闯民宅的事，警察没有进行处罚。离开时我跟李警官连声道谢，他却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让我赶紧回家。我在大厅环视一周没有看到符介六的身影，于是问李警官符介六的情况。
“他？他现在可走不了，你赶紧回去吧，别多管闲事了！”李警官说。
“为什么？他是被我拉来的，他是从犯，我是主犯，我都可以不追究了，为什么要留着他。这样搞的我很内疚，是我害了他……”
“行了行了，这都哪跟哪啊，符介六有别的问题！”
“什么问题？”
“行了，别问那么多了，赶紧回家，之后好好忙自己的工作，别再瞎掺合就对了。”李警官很想快点把我打发走。
“到底什么事啊，我跟他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天，他没做什么坏事啊，不要因为他跟我一起偷听就……”
“不关你的事，他赌博！行了吧？快走吧，我还有事忙！”李警官跟我挥了挥手就转身回到警察局里。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乌云时不时遮住月亮，但月亮终究还是会现出身影。农历上应该又到月中了吧，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格外的亮。
“之后好好忙自己的工作。”这句话突然又一次在我耳边回响，我不自觉的苦笑起来。现在的我哪有心思工作，况且租车行有我表弟打理着好像最近单还多了起来……
那么，接下里，我该做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