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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遇小人

“你现在告诉我一天才多赚十两银子?现在每天生意这么好,你当我是老了傻了吗?!老钱,你当我们酒楼账房也有很多年了,有些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算了,但是现在你变本加厉,让我不能再容忍你!”

账房声音吊儿郎当,半点也没在意,“掌柜的,你说话要讲证据!这账本上明明白白的都写得很清楚,我们现在生意是很好,但是每天的采买也多了,招待人手也增加了,后厨又加了这么多的锅碗瓢盆刀的,哪一样不是花销!”

李掌柜怒火都压不住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找不到人查账你就肆无忌惮了!”

明岚莺侧耳听,那个钱账房顺间就理直气壮起来,明岚莺啧啧两声。

“掌柜的,你要是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您这活儿啊,我还就不干了!要不是看在我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才懒得在你这每天忙的饭都顾不上!赚这点钱忙的累死累活堪比牛马,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明岚莺意外地看了眼后院,如果真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听李掌柜的话里的意思,这钱账房是做了假账贪了不少。

明岚莺思索着,要不要管这事儿。

包子和酱牛肉还没这么快,叶绝律带着宁儿找了过来,显然是不放心她这么久还没出来。

看见宁儿,明岚莺立马撸起袖子示意两人在这等会拿包子,她去帮个忙,怎么说李掌柜也是她的合作伙伴。

“这边塞虽然是荒芜之地,但是两只眼睛的账房先生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后院的门虚掩着,明岚莺轻轻推开,礼貌地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李掌柜,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您这账房先生口气挺大,我在偏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掌柜抱歉的朝明岚莺行一礼,“惊扰到明娘子,让你见笑了。”

“无妨,只是看不过去这么胆大包天的账房先生这么跟李掌柜说话,实在是想磋磋他的锐气。”明岚莺笑笑,“在京城的时候我也看过一些账本,如果李掌柜不嫌弃,我帮您看看如何?”

“这……”李掌柜捧着账本有些犹豫不决,因为明岚莺不像是会看账本的。

钱账房嗤笑一声,斜眼看她,明显是蔑视。

“李掌柜放心,我就看两眼,看不出什么也没事,左右是我卖弄了,我不怕出丑。”

已经很久没人在这块领域上蔑视她了,明岚莺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钱账房,有些强硬的接过账本,这个世界的字她还是认得的,仔细观察了记账的手法方式,找到最近的账目来回查看。

钱账房翘着鼻孔,一脸不屑的看她,“这位娘子还是不要浪费本账房的时间了,一个乡野的妇道人家能看得懂大酒楼的账本吗?这边塞就这么几个有本事的账房先生,除了我以外,这大酒楼的账还真没人能算的过来!”

李掌柜和明岚莺现在是利益合作关系,而账房虽然难找,但也不是没有,实在不行他还能向朋友那申请调一个过来,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账房让她下不来台,伤了合作伙伴之间的感情。

“明娘子,这都是小事,不敢劳烦你,这账房我们不要了,在找一个新的就是,还请明娘子把账本还给在下吧。”

明岚莺气定神闲的立在那,身上亲和的气势无形中变得有些锐利,翻看着近半个月的收益账目,淡淡地说道:“不急,很快就好。”

“明娘子……”

“李掌柜,想必您也是会看账本的,这账本的进出账是做的清清楚楚,这都能对的上。”明岚莺指着一处收支项目,笑着问李掌柜,“但是李掌柜可能贵人事多,给忙忘了,这三天前才买过的食材,第三天又买了两批次一模一样的,敢问李掌柜,这天是否有需要这么多的食材?”

钱账房脸色一变,李掌柜也发现了这细枝末节的小问题,“这天我记得,是明娘子卖菜方子的第二天,这新菜刚推出,当天卖的火热,所用的食材根本不是三天前的那一批,也不用买两次!”

明岚莺又指出了几处一模一样的例子,李掌柜一一对比过才明白,他这是被人糊弄了!冷眼扫了一眼心虚的钱账房,这事儿已经很明了了,李掌柜当即一声令下,几个酒楼护卫直接捆了钱账房去了衙门。

偏门那,叶绝律透过门缝看到了一切,明岚莺那游刃有余的模样,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模糊五官的圆脸都生动起来。

叶绝律觉得这一刻,她的灵魂好像都在散发耀眼自信的光。

解决了一件破事,李掌柜感激的对明岚莺行一大礼,“明娘子慧眼如炬,本事也高强,果然是京城来的,就是学识渊博,在下对明娘子感激不尽!”

明岚莺把账本还给他,在她的熟悉的领悟,还没谁敢轻视她的。

“李掌柜不必客气,这也是为了我以后能和您做长久的生意,您好了,我才能顺顺利利的赚些银子糊口。”

“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明娘子大气,不知明娘子可想做酒楼的账房先生?我这没什么男女忌讳,只要有这能力都能来干!如果明娘子来助在下一臂之力,别说一年一百两,就是给你一年五百两,在下也绝不含糊!”

就目前的生活水平,明岚莺狠狠的心动了,但是做了酒楼的账房就会被剥削掉很多时间,她更希望是能陪着宁儿慢慢长大。

“多谢李掌柜抬爱,是我不堪重用,而且我相公希望我在家相夫教子。”明岚莺指了指偏门那隐隐露出半个脑袋偷听的叶绝律和宁儿,“我相公比较希望我少抛头露面,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李掌柜摸了摸小胡子笑了,也没强求,“在下明白了,明娘子好福气。”

李掌柜最后还是多花了些银子找了几个新的账房,但不放心,和明岚莺谈了每个月把账本送过去,让明岚莺看个账一两银子,顺便还能把野鸭蛋带回来。

明岚莺爽快的答应了,又是一笔新的稳定收入,李掌柜客客气气的送她出去。

回家的路上,宁儿牵着明岚莺的手,星星眼里闪着孺慕的光,时不时瞧她一眼,明岚莺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等你在长大些,娘也教你。”

叶绝律牵着宁儿的一只手,看着宁儿渐渐开朗了一些,斟酌道:“该买本书给宁儿启蒙了。”

明岚莺一愣,宁儿好像才四岁,小孩子四岁启蒙吗?她没经验,但早点明事理也有好处,“笔墨纸砚要不要买点?”

叶绝律见她圆脸上透着清澈的疑惑,“不用,这花销不小,村里没人给孩子花这钱。”

明岚莺了然,孩子启蒙笔墨纸砚确实不能少,但那是在京城。在这边塞,生活都艰难,更别说给孩子启蒙买这些挥霍东西了。

“那我们就在地上写,娘给你买支毛笔,咱沾了水在石板上练也一样。”

给宁儿买启蒙书籍,顺便还采买了点该储备过冬的东西,棉花布料都是必需品,一家三口提着满当当的东西,避着人悄摸摸的回了家。

有了收入和积蓄,日子也稳定下来,明岚莺在家附近的小树林里筑巢引鸭这事瞒不住人,村里有眼睛的都好奇,但碍着明岚莺的臭脾气,也没人敢上前问,也有人自己偷偷搞,但也只是白搭。

有几个自认没得罪她的,厚着脸皮上前来问,明岚莺蹙着眉为难地告诉他,“这其实也是旁人告诉我的,见我家日日糠咽菜的吃得可怜,才教我碰碰运气。”

“还叮嘱我不能告诉别人!我这脑子也记不住,她自己不缺银子也嫌弄这个脏,才教给我的,不然以我这脑子,想一辈子都想不出这主意来。”

明岚莺没指名道姓,但是经常往她家跑的只有两人,前有宋姗姗后有赵冬夏,她们来的是最勤的,谁不缺银子还嫌脏的只有宋姗姗。

后来宋家每天都有人找上门,各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宋姗姗都莫名其妙的,得不到想要的,众人便对宋姗姗有意见。

明岚莺听到后满意的笑了,宋俊一倒是找上门讲道理,但一没证据,二也奈何不了明岚莺。

等宋俊一被叶绝律送走之后,明岚莺不屑的冷笑,叶绝律回来后不赞同的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岚莺捏了捏身上日渐紧实的肉,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这人记仇,她和林青霜对我做的事,我一直记着,这才小打小闹而已,心疼了?”

叶绝律皱着眉看着她半晌,他其实是无所谓,但是做这些事多少都会有把柄,“林青霜已经得到教训,姗姗只是被她带坏了。”

明岚莺冷笑,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晰,“也就你把她当成乖乖女好妹妹,我倒觉得她比林青霜坏多了。”

叶绝律默不作声,明岚莺没在理他,宋姗姗对他好所以他只看得见宋姗姗的好,这很正常,她不会为难他,但前提是他别妨碍到她的事。

秋天过得很快,离寒冷越来越近,明岚莺每日安排的很充实,锻炼减肥、催促野鸭们下蛋、做饭、教宁儿读书识字、收拾鸭巢、买菜买肉、收拾屋子、给宁儿和叶绝律制新衣、数钱……

中间还找了几只还没藏起来的小虫子,成群结队的去林家恶心林青霜一回,算是出气了。

养好伤的金雕王偶尔偷偷来找明岚莺,还会带点野兔给她加餐,明岚莺一边剥下肥兔子的皮毛,一边跟金雕王说话。兔子皮她让叶绝律带去外面加工处理再带回来,等冬天给宁儿做兔毛斗篷。

“这次兔子不错,比上次的肥些。”

金雕王对血腥的场面不忍直视,用一边翅膀挡住视线,“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心狠手辣,我们一起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明岚莺:“……”

金雕王看了眼林子里的鸭巢,“过阵子野鸭子要一批一批的南迁了,只留下一些优秀的精英给你,够不够?不够本王在让它们多留下点。”

“够了,多谢。”

野鸭们下蛋没那么快,明岚莺还得养着,多了她也没法管,小心翼翼的收好兔皮毛,剁了块兔腿扔给它。

金雕王满意的啄着兔腿,明岚莺把剁好的兔肉收好,家里最近吃太好,得收敛点。

“那些人还有没有再来找你?”

“暂时还没有,但是又有一批人要搞事,这次本王一定要让这群愚蠢的凡人付出代价!”

“你别冲动,他们人多有武器不好惹,你可是金雕王大人,你出事了,你让你的下属怎么办?”

金雕沉思了半晌,认同了她的话,“不懂你们凡人为什么总要想那么多,但是你说的对,本王的子民不能没有王。”

明岚莺还想说点什么,就见冬夏急匆匆的跑过来了,挥了挥手赶走金雕王,“冬夏?怎么了跑这么急?”

冬夏紧紧握住她的手喘气,眼圈红红的带着惧怕,“明娘子……高,高!”

“高什么?”明岚莺拍着她的背替她顺顺气,哭笑不得,“慢慢说,怎么了这是?”

“是高德!高德来了!正在铁匠铺那边,试图欺凌叶大哥!叶大哥好可怜的,被一堆人围着……”

高德?地图吗……

明岚莺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号人,是原身祖父的走狗之一,外强中干的废物。

“冬夏,你帮我照看一下宁儿,我去会会他。”

“好。”

铁匠铺不远,加上明岚莺着急走得极快,远远的就看见铺子外面乌压压的围了一圈人,几个骑马的人,高傲的端着架子,为首趾高气昂的就是高德。

明岚莺走近了些才看清他的人模狗样,年纪比叶绝律大五岁,看起来像大十五岁,长的有些着急,个头不是很高,眼睛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是奸佞之人。

事实上也是,惯会在她祖父面前卑躬屈膝的,私底下对比他地位低的都是目中无人,颐气指使。

高德是特意来羞辱叶绝律的,骑着高头大马轻蔑地看着叶绝律,“本官堂堂正八品朝廷大员,还受不得你这罪奴一拜吗?来人!给本官教教他规矩!”

“我看谁敢!”明岚莺凭借着体型,叉着腰穿过人群,直挺挺的现在叶绝律面前,直接挡住大半,“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祖父面前的一条狗,敢在我相公面前耀武扬威?”

高德见到她迟疑了片刻,一时间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大姑娘?”

“狗眼没瞎啊?高大人现在好威风,用不用本小姐给高大人磕个头?我祖父受得了本小姐的大礼,不知道高大人怕不怕折寿呢?”明岚莺冷笑一声,“敢和我祖父平起平坐的,可没几个。”

高德吓的立马滚下了马,他也想受她大礼,但他身后的人可不全是他衷心的狗,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姑娘还是那么爱开玩笑,外面男人的事,您还是别管了,若您想回京,我可以帮您跟老大人说一声。”

明岚莺笑得意味深长,“高大人想多了,祖父让我在这里定是有他的安排,高大人还是早些完成你的任务滚回去吧!”

明岚莺神神秘秘的说出这种话,高德现在一时半刻也没法去验证真实性,这一下子还真拿她没办法只能咬牙走了。

“下官奉命来寻金雕,顺便看看大姑娘,大姑娘过得还不错,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高大人慢走。”

高德临走前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轻蔑的看了叶绝律一眼,“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要跟条狗一样躲在女人身后,不过是仗着大姑娘现在留你有用……你给我等着!”

明岚莺本来不想在多嘴,但看高德那欠收拾乱说话的样子,心里一紧,叶绝律现在可是她的大腿,可不能让人误会了。

明岚莺朗声说道:“高大人,这软饭好吃还不伤胃,你现在还没吃到而已,继续努力啊!下次给我妹妹诉衷肠表情意的时候,还是当面说的好,免得她每次总把你的信读给我们听,每次都听得让人面红耳赤的,靡靡之音难以入耳啊!”

高德脸色又黑又红的,涨成了猪肝色,偷偷围观的众人竖起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没多少知道明岚莺是京城元老级别的明家大小姐,但也听见这骑大马的高大人喊她大姑娘,那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

这想攀高枝,写了淫词艳句勾引其她小姐,也是很有勇气,不得不说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得了情书还会念给姐妹们听!

明岚莺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名声总是在一点一滴里慢慢给谣传坏的,反正她现在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不如拉着明家一起烂在泥沼里。

高德受不了旁观者议论的眼光,狼狈的逃走,明岚莺心情愉悦的勾着叶绝律的胳膊,“高大人有公务在身,来看看熟人就急着走了,真是的,相公,我们回家吧!”

叶绝律低头看着胳膊,又看了看她,气势汹汹的来,又趾高气昂的糊弄人,甚至还出言维护他,这都是之前的明岚莺不曾做过的事。

果然她是被下降头了吧……

叶绝律犹豫了一下,没抽出胳膊,僵硬的任由她勾着,众人见没戏看也散了。

远离了人群,叶绝律低声说了句,“你真大胆。”

明岚莺捋了捋凌乱的碎发,“我哪大胆了?”

叶绝律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你诈了他。”

明岚莺轻轻一笑,这都是她从原主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扣出来的东西,也告诉她原主是有多么不受明家人重视,甚至明家人把她当笑话看。

“我可什么都没说清楚,是他自己觉得,他也不敢回去求证,还有那念情书的,我偶然间听见过下人谈论,连蒙带猜也八九不离十而已。”

叶绝律眼眸深沉如渊,暗暗打量着她,“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明岚莺好笑的看着他,仿佛觉得他在明知故问,“我们都这般境地了,还怕什么?左右你都说会护着我和宁儿,只要人没死,总有办法活下去。”

叶绝律没说话了,明岚莺莞尔一笑,“今日我如果没来,你打算如何收场?”

叶绝律沉默,但明岚莺看见他下颚紧绷,浑身肌肉也收紧,拳头上青筋凸起,仿佛下一刻就会豁出去做些什么,一切不言而喻。

“士可杀不可辱?”明岚莺了然的挑眉,他的骨气她可以理解,但不能认同,“如果你真的没了也好,我可以直接带宁儿走。”

叶绝律:“……”他还在这呢!

明岚莺还惦记着他们抓金雕这件事,“他们为什么要抓金雕?”

叶绝律现在对着她有种无力感,“恒亲王身体不好,太医说需以金雕骨入药,金雕血为引,恒亲王就去求了皇帝。”

明岚莺对这个恒亲王没有印象,但也懒得多问,“你怎么知道?”

“发了布告,得金雕者,生死不论,可免其罪。”

“那你呢?”

叶绝律面不改色的举起一只手,据说被挑断经脉武功的手,做不了重活也拿不起刀。

“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

“那就行。”

如果叶绝律也有抓金雕王的想法,明岚莺不知道该帮谁,一个是她现在的生活保障,一个是她以后的帮手。

快到家时,两人默契的同时松开手,冬夏带着宁儿在院子里等着,远远的也看到了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回来的,心底也为两人高兴。

“明娘子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药没处理呢!”

明岚莺装了一篮子鸭蛋给她,是她辛辛苦苦攒的,“拿着拿着别客气,你太瘦了,吃些鸭蛋补补也好,给你祖父补补也好。”

明岚莺热情似火,冬夏推脱不掉,只好再三道谢这才拎着篮子走了。

叶绝律在外面收拾鸭粪,明岚莺在平整的石板上用沾了水的毛笔继续教宁儿识字。

她没教什么成年人的大道理,她自己都活不明白,没那本事教人,有些事,宁儿反而比其他人看得明白。

家里该添置的都添置齐全,银子该花的也花,但大型家具还没买,叶绝律也没说换,她就有点其它的打算。

还剩余两百一十二两多的碎银子,明岚莺心里踏实的很。每日都安排的很充实,有钱赚有饭吃,还能有余粮,体重也在每日往下掉,现在已经能看到身形了,叶绝律每天照常披星戴月的去铁匠铺,只不过没有再去干搬货这种重活了。

日子总是慢慢的越过越好,天气也是慢慢的变冷,和冬夏唠嗑的时候,明岚莺知道再过一个月不到就开始下霜下雪,就是真的入冬了。

霜雪还没来,一个不速之客先来了,还是是明岚莺的老熟人冯奶娘。

朴素的青布马车高调的在村子里寻问了一圈她家的住址,然后缓缓停在院子外面,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身藕荷色描荷花的褙子,繁琐的发髻梳的油亮,插着四根金钗和一对金打的掩鬓,脸上擦着浓郁的脂粉,看派头是比寻常人家的当家夫人还金贵的样子。

冯奶娘一脸嫌弃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明岚莺抱着大木盆撒谷糠喂鸡鸭,她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高调的马车,但直觉告诉她没好事,所以装作没看见。

冯奶娘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明岚莺,还是胖胖的样子,身上的衣裳好像也不合身,一头长发随意的扎了个粗俗的麻花辫,没有任何首饰装饰,袖子大大咧咧的撸起,还围着粗布围裙,抱着个大木盆,看起来和村里干脏活粗活的乡野妇人一样。

冯奶娘脸色一变,揉红了眼角干嚎两声,“我的大姑娘啊!你受苦了啊!你这么身娇肉贵的大小姐怎么被欺负成这样了啊——”

冯奶娘突然哭丧似的嚎了一声,周围林子里歇息的野鸭都给吓一跳,骂骂咧咧的扑棱翅膀。

明岚莺吹着哨子安抚两声,烦躁的放下木盆,前身能过成现在这样,明家许多人都功不可没,包括眼前亲自带着她长大的冯奶娘。

明岚莺双手叉腰怒视着她,“你谁啊?在别人家门口哭丧似的,爹妈没了?”

冯奶娘的干嚎声一下卡在嗓子眼里,装模作样抹眼泪的手也悬在半空,明岚莺舀了盆水洗手,顺手把脏水泼出去,刚好泼到冯奶娘脚下。

“哎呦我——”冯奶娘跳脚的躲开脏水,刚要骂她小贱人,一抬眼和明岚莺冷漠的眼神对视上,不知为何心里突的一跳,有点害怕的下意识闭上了嘴。

一眨眼,明岚莺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看着她笑得眉开眼笑的,仿佛见了亲人,“哎呀奶娘!是你啊!我远远的看不清你,你怎么不早说呀!”

刚才那令人心惊的眼神好像是幻觉一样,冯奶娘愣愣的回过神,继续虚假的干嚎,“大姑娘,你这是经历了什么啊我的老天爷啊!姓叶是不是虐待你了?哎呦我的大姑娘啊,从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这样真是心疼死我了,你跟奶娘说!奶娘替你做主!”

明岚莺眼睛一亮,紧紧抓住她的袖子,“真的?奶娘你带我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这里哪哪都不好!我要回去!”

冯奶娘一顿,“行,奶娘带你回去,但是这现在还不行,还需再等等……”

明岚莺立马变脸了,蛮不讲理的样子,用力甩开她的手,“那你来干什么?”

冯奶娘龇牙咧嘴的捂着被拍痛的手腕,想怒又只能赔笑,“老奴想念您啊,姨娘和三姑娘都牵挂着您呢!”

“那她们有没有托你带东西给我?从前她们可都是有什么好东西都记得给我。”

明岚莺看着她头上的金钗,心里盘算着能抢过来几根,必要让她出点血。

“这、这倒没有,不过大姑娘再等等,很快就能接您回京了,回京后您想要什么都有。”

明岚莺顺手在围裙上随意的擦了擦,伸手到冯奶娘面前,“好啊,既然现在不能带我回去,但是我没钱了,我想买几身衣裳都没有,她们没给我带东西定是不想念我,奶娘既然都亲自来看我,那先给本小姐点银子花花,本小姐可以勉为其难的在等一阵。”

冯奶娘面露难色,明岚莺立马就变脸,“怎么?奶娘不乐意?那我现在就要回去找祖父理论!都不管我死活,现在你又来干嘛!走走走!赶紧走!”

冯奶娘连忙拉住她,“没有没有,大姑娘想岔了,老奴出门没带多少银子——”

“有多少先给多少,本小姐还不乐意呆在这!”

冯奶娘一咬牙,掏出钱袋子,本来想给了几十两算了,结果整个钱袋子都被明岚莺抢去,明岚莺打开一看,散银子加银票也就一百多两。

偏偏明岚莺还露出嫌弃的神色,“本小姐看你头上的金钗成色挺不错的,也能当个几两银子,拿来吧。”

冯奶娘心都在滴血,拿了两根金钗给她,明岚莺毫不客气,钱到手了,金钗也到手了,冯奶娘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大姑娘,你都呆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点异常之处?比如姑爷有什么不对劲?”

“异常?什么异常?”

明岚莺装傻充愣,上次高德出现在这里刁难叶绝律被她怼回去,明岚莺猜他会回去说一嘴。

“就是一些和村里人不一样的地方,有没有和什么不对劲的人来往?”

“哦——这倒是有……”

明岚莺声调拖长,暗暗观察她的反应,冯奶娘果然急了,“对对,大姑娘不妨跟奶娘说说,夫人去的早,您在这这么久也没个贴心人,有什么事跟奶娘说说看。”

明岚莺后唇一笑,神神秘秘的凑近她,压低声音说:“他每天早出晚归的……”

冯奶娘凑近了听,激动的点点头,生怕自己错过一个字。

“还和宋家的宋姗姗那狐媚子勾搭不清,来了边塞后都不碰我了!”

冯奶娘:“……?”

冯奶娘激动的心就好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明岚莺强忍着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皱眉叹气。

“他是不是伤哪了?怎么就不行了呢?你给我想想办法。”

冯奶娘无语哽咽,先不说她满脑子只想着的床第之事,让叶绝律对着她的一身肥肉下手,这不是为难人嘛!

明岚莺还在说,半点不知羞的样子,“我也很无聊嘛,他都不碰我,每个深夜都是我一个人过的,你有没有那种助兴的药?”

冯奶娘连连摇头,什么污秽东西!

“这、这真没有。”

明岚莺遗憾的切了一声,冯奶娘不死心的还想套点话,“大姑娘,那还有其他的异常之处吗?有没有和谁联系过?除了打铁之外他还有没有去干了什么?”

明岚莺翻了个白眼,“他还能干什么,我在这里一个熟人都没有,他也不碰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冯奶娘无力了,问都不想问,这没脑子的大姑娘现在就是个满脑子床事的怨妇。

明岚莺瞪了眼冯奶娘,“你什么时候带我回京!”

冯奶娘一激灵,开始花言巧语忽悠她,要回京可以,但是得先盯着叶绝律的举动,有异常就要告诉她。

明岚莺假装动心敷衍的答应了,冯奶娘也不想多留一边说着告辞一边往外走,明岚莺把玩着两根金钗在后面追着喊。

“你记得下次多带点银子给我,你不够就跟我祖父要啊,不然本小姐在这要饿死了!区区百八十两银子而已,本小姐看你头上还有两根金钗,在给我一根还债吧!”

冯奶娘踉跄的爬上车,谁想到明岚莺一手扒拉住了车沿,笑得臭不要脸,“奶娘跑什么呀,东西还没给呢!”

冯奶娘心都在滴血,但是又不能甩掉她,抖着手递出第三根金钗,明岚莺毫不客气的一把薅走,还顺气拍了一下马屁股。

“行了,你走吧,有什么奇怪的消息我就记下来。”

马车一颠,冯奶娘摔进车厢,“好好——哎呦!”

明岚莺一只手三根金钗看着马车远去,那一溜的小麻雀又来她家蹭吃,明岚莺撒了一大把,让麻一帮她个忙。

“麻一,交给你个重要的任务,完成了你们这个月的粮我都包了。”

麻一挺起骄傲的胸脯,“你说吧。”

“刚刚那辆马车看见没,你去和那匹马聊聊,跑欢点,最好颠死里面的老太婆,最好把那人住哪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麻一爽快的答应了,吃完了粮就带着一溜的小麻雀飞走。这荒凉的边塞,人们出行都用驴子用牛车,像马车还是不多见的,麻一带着兄弟们很快就在几辆马车里找到了。

麻二冲上去围着马转了两圈,很快就完成了交易,不过片刻马儿就跟抽风了一样上蹿下跳的,御马的马夫连挥鞭子的机会都没有,勉强抓住缰绳一颠一颠的,马车里的冯奶娘被颠的七荤八素的,骂骂咧咧的一句话说不完整。

一溜的小麻雀就远远的跟在后面看戏。

麻四:“我们要去哪?”

麻三:“跟踪他们,告诉明娘子。”

麻五:“那匹马疯了哎哈哈哈哈哈哈。”

麻二:“是个聪明的马,是个聪明的马!”

麻四:“我们要干嘛?”

麻一:“安静的跟着,别跟丢了。”

麻四:“哦……然后呢?”

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