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兆言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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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1.读书与写作

叶兆言的文学成就引人注目,虽然以先锋作家扬名,但先锋作家这个“大帽子”绝对“概括”不了他的创作,他属于当代文坛上真正意义的实力派。叶兆言明显的写作优势在于:

第一,他经过高等学校的系统科班训练,有宽广的文学理论视野,这在当代作家中是不多见的。

第二,他的阅读量很大。这一点也是叶兆言最引以为豪的。一个作家能走得多远,阅读量是其中起决定性的一环。

第三,叶兆言清楚地认识到写作是一场马拉松,所以他写得很从容。他是个多面手,不仅仅是小说,他的文论及散文也很有特色。当代文坛,好作家、好学者不少,但好的学者型作家并不多。

一九五七年,叶兆言生于南京。一九七八年,高考制度恢复后,叶兆言考入南京大学中文系。大学毕业后,叶兆言当了一年大学教师,随后再次考入南京大学中文系,攻读现代文学方向研究生,系统地学习和阅读现代文学,并对近现代历史,尤其是百年知识分子的历史命运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圈内的朋友都知道叶兆言读书多,他到底读了多少书,好像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在读书方面,叶兆言有着家学渊源。祖父叶圣陶是“五四”著名的学者,父亲叶至诚是知名的作家和编辑,且曾获“金陵个人藏书状元”。在他最初的记忆中,家里到处都是书,最早认识字或者认识社会,也都是从书开始的。他自小就养成了读书的习惯,并且在日常生活中常年累月地给自己“充电”。正是如此,叶兆言才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在同一年龄段上,没人看书比我多”;并进一步影响他的文学创作,表现出学者的博学和视野的广阔,有了自己独特的文学风格。

2.学者型作家的先锋姿态

叶兆言是一位很注重在作品中“有自己”的作家,他认为每一个作家在写作时都应该用心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小说还可以怎么写。对叶兆言而言,他宁可写砸,也要尝试可能性。这是他一贯的写作态度。

作为学者型的作家,叶兆言善于将学识储备化作具体的形象,在尊重文史的客观主义立场上,用解构、突破传统的新历史主义眼光,在思辨中获得新的观点和审美。早在写“夜泊秦淮”系列小说《状元镜》时,他就表现出了学者型作家的雏形,充分展现了他对金陵历史文化的谙熟、识见与艺术处理的老到,并数十年延续着对历史题材的写作热情。

同时,叶兆言具有更强烈的文本意识。作为“重述神话”计划的一部分,叶兆言选择了《后羿》,用颠覆性的改写重新表现世俗人生中的命运悲剧,重新阐释自己对于爱情的思索。而且,他也曾直接地表达过,写作就是一种寻找节奏的感觉,小说的节奏、标题的节奏都非常重要,如小说《花煞》从书名到形式再到内文,都充满了节奏感。这样一种创作上的追求,也让他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归为先锋作家的流派。

而实际上,叶兆言在访谈中提到,自己无所谓在哪个流派,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先锋文学,而认为先锋在与传统的较量中先锋占了便宜,更是大错特错。他认为,先锋向传统挑战,传统却以失败的方式获得了胜利。先锋一旦成为一种事实、某种大众都喜欢的话题,它就已经失去了先锋的意义。文艺史上的很多现代派的东西一开始都是以背叛传统的方式出现的,但是最后都难免成为传统的一部分。

正是保持着对文学清醒的认知和对自身高水准的要求,叶兆言才有着如此丰硕的创作实绩和影响。

3.独具特色的散文创作

著名评论家王干曾打趣道,“叶兆言总是把自己‘伪装’成苦行僧”,因为叶兆言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坚持写作。在他创作小说的同时,也不间断地进行着散文创作,并结集出版了《杂花生树》《文学少年》《江南印象》《水乡》《看书》《群莺乱飞》《南京人》《旧影秦淮》《陈年旧事》《现实生活》《陈旧人物》《诚知此恨人人有》《午后的岁月》《站在金字塔尖上的人物》等多部散文集,并以其风格的独特性成为当代具有标志性的散文创作代表人物。

厚实的人文功底和博杂的知识储备,让叶兆言的散文以博识、才学、理趣见长。在他的笔下,家庭生活、读书、采风、故交等皆可成文。如《旧式的情感》《纪念》《文学少年》《文学青年》等篇对祖父、父亲和自己都做了如“自传式”的实录,虽多是侧影的一角,但可拼凑出他的家学传承和文学思辨;《江南女子》《江南文人》是大量阅读文史资料之后的再解读,独具个人性的感悟;《郴江幸自绕郴山》《朱氏父子》《想起了老巴尔扎克》等篇则是对中国现当代及外国文学作家作品的回望,不仅仅是生活中的交游,更是由人及文、由文及心的评说与判断;《苏州印象》《西津古渡》《六朝人物与南京大萝卜》等篇对苏州、镇江、南京等地的地理、人文特点做了实地的考察及切实的描绘,颇有妙趣。在阅读他的散文时,可以更为直观地感受到他作为学者型作家的魅力之所在。

在散文的语言方面,叶兆言善于使用浅显、直率的语言,往往简单勾勒,便可一窥全貌。他似以小说家的笔法入散文随笔,俗白亲民,跳荡熨帖。写人物传神纯熟,写城市活灵活现,谈读书、论历史,充满着独具慧眼的思辨,读起来却并不觉烦琐、沉重,反而娓娓道来、举重若轻。这样的表达方式,不仅仅因为他在创作上的多重身份,更是与他的文学主张有关。叶兆言曾说:“阅读和写作都有一个共同的起点,这个起点就是有趣,没有趣就没有艺术。”阅读他进入新世纪以来的散文创作,可以理解这个“有趣”是一种幽默机智的趣味表达,是一种放松的写作姿态,也可以是一种更加自由的言志追求。这样的追求,也让他的散文创作成为当代散文中独具个性的代表。

叶炜

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