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迟来的新药
“你应该知道tMhm吧?”
火锅烧开了,升腾的水汽让沈孝全的脸变得不太真实。或许是锅底太辣了,他说出第一句话时眼泪便涌了上来。
而对面的张念却依旧平静淡然。她眯起眼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指的是泰默罕蒙遗传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沈孝全点头。
“虽然没遇到过真实病例,但我也知道这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发现这种病毒的人叫作‘泰默罕蒙’,所以就以他的名字缩写命名了。它的症状跟艾滋病类似,一旦发病,患者的免疫系统就会遭到破坏。但它跟艾滋病的转播途径不同,tMhm-719病毒的传播主要来自于遗传基因。”
沈孝全低下头,将脸藏在灯光的阴影里,半晌,才艰难地说了句:“十年前,我妈……就是因为tMhm-719病毒破坏了免疫系统,才、才去世的……”
“那真的太遗憾了。据我所知,这种病到现在都没能研制出可以有效控制的药,更何况是十年前了。”张念低声说。
“不!我研究出来了!”
沈孝全抬起头望着张念,眼中的热切就像火锅里翻花冒泡的沸水。
张念一惊:“你?你是说,你研究出了可以治愈tMhm的药?”
她知道,这些年沈孝全一直在国外从事新药的研究,但她万万没想到他竟能攻克这样的难题。
“当然完全治愈还达不到,但我研究出的新药能有效控制tMhm-719对免疫系统的破坏。”
“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念完全被学术方面的问题吸引了,完全忽略了沈孝全之前的对自己的欺骗。
沈孝全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从小就没有父亲,是我妈一手将我带大的。她的去世给我打击特别大。我那时就发誓,一定要攻克tMhm。我每天泡在实验室里,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利用逆转录酶、整合酶等,有效控制tMhm-719的新靶标。十年的时间,经过不断的努力,我终于成功研发出有效控制tMhm-719的新药。”
说着,沈孝全从皮包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递给了张念。张念拧开瓶盖,看见里面是一颗颗暗红色的药片。
“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张念抬起头,还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沈孝全又叹了口气,说:“药是研究出来了,但申请临床试验到量产还是有很大困难。”
“成本太高?应用范围太小?”
沈孝全点点头:“对,成本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应用。全球每年tMhm患者不超过二十例。短期内根本无法收回成本。”
张念抿了一口茶,然后淡然一笑:“所以,你就想到了我?希望我这个项目总监能帮助你实现新药的量产?可是,你自己也知道问题所在,怎么会以为我能答应呢?难道,我们公司不计算成本?不评估项目回报率?呵,你真的以为就凭高中时期我对你那点不成熟的爱慕,我就会答应你?这未免太可笑了吧?”
沈孝全摇摇头,神色肃然:“张念,我承认一开始我用的手段太过拙劣。但那只是为了接近你。而让我觉得你会答应我,是基于我们都是学医药的,我相信你的良知。”
“这话我倒是听不明白了。”
沈孝全深吸一口气,定定看张念说:“tMhm现在患病的人是很少,但别忘了,这是遗传病啊!只要患有tMhm的人繁衍后代,就有极有可能继续传播。虽然现在的患者数量少,但每年增长的比例却是成倍的。如果现在不控制,任其传播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的对。可是,作为医药公司可能等不到这个回报期。”张念淡定地说。
“可医药公司也不能只想着赚钱啊!tMhm很可能会威胁到全人类。难道真的要等它像艾滋病一样在全球蔓延,才会得到重视吗?”
张念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摇头:“对不起,我完全理解,也赞同你的做法。可是,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往往很骨感。这件事太难了。而我也只是个项目总监,我在公司的话语权也不足以决定一种新药的量产。如果你费尽心思讨好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话,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我无能为力。”
“张念,你再考虑考虑。”沈孝全几近哀求,“这是我妈临终前,我对她的承诺……”
而张念却果决地站起身,披上大衣,抓起手提包就往包间的门口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很爱吃辣。这家重庆火锅很地道。你好好享用吧!找一家你爱吃的饭店,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帮做你的事了。再见!”
沈孝全赶忙起身拉住了张念的胳膊,再次恳求道:“张念,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你就再……”
张念使劲甩开了他的手,冷冷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情分?你指的是二十年前,在我书里放纸条假装约我出来,实际上却是跟李刚、赵建国他们打赌,背地里嘲笑我的情分吗?还是,二十年后旧事重提,又想利用我的感情帮你达到目的的情分?”
沈孝全愣住了,疑惑地皱起眉:“二十年前?我、我同学聚会那天说在你化学书里夹纸条,是瞎编的!二十年前,根本没有这样的事啊!”
“呵,你居然还在骗我?”张念的眼中透出深深的失望,“我回去经历过这一切!我亲眼目睹,李刚和赵建国在冷饮店嘲笑我!”
沈孝全瞪大了眼睛:“什、什么?回去?回到哪去?二十年前?”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相信的。总之,当年发生的事,我已经全知道了。你别想再对我打什么感情牌!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戏弄我,嘲笑我!你这样真的很低级、很幼稚、很无耻!”
“张念,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以我去世的母亲的名义发誓,我在那次同学聚会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当年喜欢过我!我真的是听李刚说的!什么在你书里放纸条,约你去吃红豆冰,那些都是李刚教我说的!”
张念望着沈孝全,发现他在说这一番话时眼神是真诚的。而且,他可以用去世的母亲发誓,那么应该不会再欺骗她了。再想一想那天发生的细节——赵建国说过,那张纸条是李刚模仿沈孝全的笔迹写的。这也可以证明沈孝全并没有参与这件事。否则,他们直接让他写就可以了。
或许,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应该都是李刚。这么一想,张念的气一点点消了。
“张念,你不会理解我的心情。你不知道,当我研制出这个新药时,我没有一点喜悦,我甚至恨我自己。如果早这么努力,或许我就可以救我妈的命了……”沈孝全望着那个白色的药瓶,泪盈于睫。
“子欲养而亲不待,真的是件无比遗憾的事。”张念的目光飘过沈孝全的脸,忽然不着边际地问了句,“如果能回到过去,能挽回你母亲的生命,是不是比新药实现量产更让你宽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