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本末倒置
徐守归问道:“为何没有引起重视?”
武极叹道:“毕竟是陈年旧事,比不得当下的紧迫事。”
徐守归冷笑一声,又问道:“凭什么没有引起重视?”
武极虎躯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仿佛一语点醒梦中人,他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此事不是不可为,而是要看怎样个为法。
以往幕僚进京提起祖上荫功,皆是输在了旧事二字上,说起来难免缺了几分底气。
但祖上荫功不可磨灭,凭什么让世人遗忘?
此子说的好啊!
凭什么!
群城凭什么反对!圣上凭什么不同意!这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事,凭什么要一拖再拖,不得开建?
只要这小子敢在圣堂之上,说出凭什么三字,此事就大有可为!
武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可知,若在圣上面前说出这三字,意味着什么?”
“逼宫!”
徐守归当然明白,之前他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是得老太太指点,这种蠢事就不会干了。
武极继续问道:“你想好了?”
徐守归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想没想好不重要,重要的是城主大人想好了吗?”
武极负手转身,冷淡道:“此事是你善做主张,本王治下不严,难辞其咎,自会向圣上请罪!”
徐守归腹诽不已,这还没进京呢,就开始甩锅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沉思了会,询问道:“此次进京的流程是什么?”
武极不假思索的答道:“觐见,贺寿,寿宴,晚会,次日赏游一日,晚宴。”
徐守归继续问道:“决定圣金归属是在哪一环节?”
武极回道:“次日晚宴。”
徐守归想了想,说道:“我们不能和以往一样,和群城一起争夺圣金,必须得先声夺人,占领先机!”
武极能明白他的意思,沉声问道:“你想如何做?”
徐守归平静道:“既是先声夺人,那自然越早越好,人越少越好!依我看,直接在觐见时提及!”
武极摇头,“不可!觐见时文武百官都在,并且以政事为主,此时若是提及,恐会引起相反的效果。”
“那就在圣上的寿宴上说。”
徐守归很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
武极依旧摇头,“也不可,圣上大寿,正是龙颜大悦之时,在此时提及,岂不是扫了他的兴致?大喜大悲之下,本王担心他受不了。”
其实他倒不是担心圣上受不了,而是担心自己受不了,毕竟在圣上的大寿上逼宫,这个罪想想都让他害怕。
徐守归心中涌起几分怒意,质问道:“您觉得是圣上的寿辰重要还是先锋阵重要?”
武极脸色微微一沉,沉吟了一番说道:“当然是先锋阵重要!不过此事可稍缓,定在晚会如何?”
徐守归冷笑道:“晚会歌舞升平,正是享乐的时候,您觉得在这个时候提这么严肃的事情合适吗?”
武极很不爽他的语气,但却没有发作的理由。
毕竟他也是为了先锋阵,有此心是好事,可此事干系太大,一个不慎,忤逆犯上的就是他了。
徐守归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难听点,就是又当又立,想要拿圣金,又不想得罪人,哪有那么好的事?
武极思忖许久,终是弱了口风,“你且说说,面见圣上的时候如何说?”
徐守归直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是您说!”
武极神色一僵,咬牙道:“这是本王交予你的差事。”
徐守归淡淡道:“我一介布衣,人微言轻,城主大人觉得圣上会重视我的话么?”
武极脸色很难看,这小子分明是想拉自己下水,偏偏还说的这么名正言顺,让人无法反驳。
他的本意是让这小子主动去逼宫,自己则在后面静观其变,若是这小子的火候不够,他可以侧面拱火,若是火烧的太旺,他亦可反脸降火,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子的背后是他,但知道是一回事,自己站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而这小子一招本末倒置,瞬间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
徐守归确实要拉他下水,不仅要拉他下水,还要让他顶到前面,不然自己这几两肉,没他庇护的话,恐怕还没出朝堂就连渣都不剩了。
武极冷哼一声,拂袖道:“你是本王带去的人,说话自然有份量!”
徐守归当然不会松口,毫不示弱的怼道:“城主大人这话是安慰我呢?还是在欺骗自己?圣金一事,足以改变瀚国未来格局,这么大的事,会仅凭我一个小人,就能左右圣心吗?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没拿到圣金大不了再推迟几年,直到城主大人再找到一个像我一样的小人,可若城主大人还是龟缩不出,依然会再等几年,直到将来兽潮兵临城下,才后悔吗?”
他的话很难听,如一把尖刀般剜着武极的胸口。
武极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怒叱道:“你...你好胆!”
徐守归夷然不惧,冷笑道:“将死之言罢了!”
一句将死之言,让武极颓然的冷静下来。
他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你想让本王怎么做?”
徐守归平静道:“简单,只需在贺寿之际,问圣上一句话!”
“什么话?”
武极的心又是一沉,简单二字让他竟然有些发慌。
徐守归咧嘴一笑,“问圣上,三百年前的浩劫,可想亲身经历否?”
武极压抑着心中的寒意,质问道:“本王若是照你的话做了,还要你干什么?”
徐守归平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城主大人又何必多此一问?要我做什么,您一直都知道。”
武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大喝道:“来人!”
“在!”
祠堂外闯进一队甲卫,跪在门外听命。
徐守归心一突,这货该不是说不过就要灭口吧?
武极看都不看他,大步走向了门外,“今日清扫祠堂一事,让郡主来!”
“是!”
……
祠堂里又安静了下来,只剩徐守归一人留在原地发愣。
良久,他带着一抹笑容,离开了祠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