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深沉的选择

“请大家拿着这张白纸，平静下来，仔细端详。一定要放松心态……”

正值夏季，空调鼓起嘴，呼呼地吹着凉爽的风，我坐在教室里，看着老师给我的这张白纸。它很普通，小小的一张，大概就四分之一张A4纸那么大。在灯光下泛着银银白光，很软，很轻。

我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下来，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张白白的纸上。黑笔早已握在手中，渴望着写点什么。

老师很快就发布“命令”了：“请同学们在纸上写下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五样东西，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的五样。”

对我来说，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因为我以前曾无数次地想过，自己的爱好，自己的梦想，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无疑是一目了然的。我快速驱动手中的笔，写：钢琴，乌龟，自己写的小说，书籍，友谊。

可我又犹豫了，因为我想到了家人。天天陪伴我的亲人难道不配成为我生命中最终要的一样吗？还有感情，没有感情，人就是一副躯壳。可是，哪两个删去才好……

最后，我把钢琴划去，写上了家人。脑海中那架陪我九年的钢琴渐渐消散，我不由得一阵惋惜。紧接着，我又删去自己写的小说，改成情感。小说也不过是我的感想，表达出来其实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最后留在这张白纸上的墨迹只剩下：家人，书籍，乌龟，友谊，感情。

刚刚做完这一切，老师又说话了，那语言简略明了，也很轻松，可是抛给我的，却是一个有些艰难的选择：“现在，同学们将这五个东西删去一个，留下四个。记得注明原因。”

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不吭一声，教室内格外寂静。我看着它们，它们又好像也看着我，良久，我将友谊狠狠划去。那一笔似刺在心头，痛。虽然我的原因看似轻描淡写，但却是我至今未跨过去的痛楚——只因它为我所愿，而非我所得。

我一直渴望友谊，渴望知己。但毕竟得一知己此生足矣，我并未寻到真正的友谊和知心好友。关于何为友谊，我早已不想再说，因为文字和语言终究还是苍白无力的。

这次的选择，逼迫我不得不又重新面对它，我感到一阵苦涩，握笔的手也轻轻抖了起来。

又要划了，这次过后，只剩三个。

我静静望着它们，家人，乌龟，书籍和感情。

无论如何我不能割舍的……想到这里，我划去了书籍。书籍终究是别人告诉你的道理，书再好看，失去了家人和感情……我不想再想，也明白不需再像。一狠心，书籍被我划去。

“好了，现在再划去一个。”

那声音温柔，却极其不可抗拒。巨大的悲凉淹没了我，我怔怔望着，久久不知该如何是好。

乌龟，我早已把他们视作家里的一员，对他们的情感，恐怕无人能理解。家人更是。

我划去了情感。但也知道，最终我必须在家人和乌龟之间做出选择。十分残忍。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为什么当初不将乌龟归与家人之中？但划去情感的一瞬间，我感到空落落的。没了情感，我真的能好好的和家人一起活下去吗？没了情感，或许我存在的意义也就随之消失了。

最终我快速了结了这糟糕的选择。很显然，我判断失误，我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输给了自己。我垂头丧气，忽然，一个极为强烈的念头闪现。我快速将它们补回还剩三个的时候——重新做一个选择。

我痛苦但坚定地划去了乌龟和家人，最后留下了情感。人若无情，还是人吗？

情，没错，它便是我活着的意义。没有情感，就没有回忆，没有快乐，没有友谊！我愿牺牲我的一切，去换情。情，唉，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做完这个游戏，我再次凝视这张充满纠结，墨迹四溅的小小白纸，心中已平如镜面。它虽轻虽小，但那上面重重的字，却是我内心的斗争与倾诉。那白纸儿似蝴蝶般，乘着夏季粗犷的风，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