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代价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咕噜声从天而降，率先打破这几近冰点的冷氛围。
莱恩科斯·祖德摸了摸肚子，把身旁的几个人挨个扫了一眼，随即抬头45度仰望天空，独自深深叹气道：“那什么爷，我们真的赶时间嗷。”
“催催，我可是你崔爷，还催！”崔爷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伸手弯下腰小心翼翼去掰开诱魂网，这时那只喇叭花又响起来，只不过这次是午夜凶铃的女高音，差点震碎所有人的耳膜。
崔爷还来不及重新站起来，陈闲抢在他面前伸手拿过喇叭花，他以为这小子很有眼色，把手伸在半空，还等着对方老老实实递过来，结果陈闲自顾自地举起花筒贴在耳旁，还憋了一声鸭嗓重低音，那句喂直接把那头的冤种送走。
“是、是崔爷吗？”那头发出唯唯诺诺的轻声细语，音色雌雄难辨。
于是陈闲装模做样地清清嗓子，还喘了几口大气，一边出动左臂死死地拦住崔爷，莱恩科斯·祖德很有默契横在崔爷面前，一巴掌堵住崔爷的言语，只漏出几声音调。
崔爷拿眼斜昵唐森，浑浊的眼神里充满了求助的意味，两条稀疏的眉头都快拧成麻绳了。
他现在无法使用巫能，一旦使用，势必破坏脚腕上的诱魂网，这玩意可是植魂术工程中的一项大利器，有它事半功倍，而植魂术作为十大禁术之一，它这种作案辅助工具同样被列为危险物品，因此它身价跟着水涨船高，在众多走私案件背后，它已经所剩无几了。
马尔先生把它传送到崔爷的脚腕上，也是为了防止崔爷出现所谓的一不小心，哪怕只碎小一块，都有可能影响诱魂效果。
唐森转头看向窗口的花花草草，脸上写满了“我看不见”这四个大字，为证明自己一方面还是个聋子，他索性继续吹起口哨，给这个滑稽的场面增加BGM，而且适配度极高。
花筒那头一听到这熟悉的背景音乐，紧绷的神经瞬间舒展开来，吐字清晰地播报他此次的任务：“崔爷，5号基地室已经准备就绪，一切按照主的示意，您可以随时过来，我们这边还需要植魂者脑干神经的详细资料，需要他的全面配合，您那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要大脑开刀的意思？？？”
陈闲听到脑干这两个字，浑身毛孔缩了又放，放了又缩，悚然的滋味席遍全身。
那头一听声音不对劲，啪嗒一声，立马挂了，留下陈闲在风中凌乱，与莱恩科斯·祖德面面相觑的满头问号。
“你们巫界植魂还这么低端的？不应该是闭着眼，然后咻的一下，再睁眼就是傲视天下群雄、打遍无敌手、法力无边的巫师了吗？”
这回换陈闲暴走了，唐森口哨越吹越小声，默默往后退几小步，他发现无论是谁，只要接到这个喇叭花，就等于拉断内心的保险，整个人瞬间就炸了。
“年轻人，你还是太年轻。”
不知不觉间，莱恩科斯·祖德松开了捂在崔爷脸上的束缚，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响了好几声。
“怎么，开脑瓢子就不想植了？连这点苦头都受不了？何必呢，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事，啧啧啧~”
崔爷反而淡定了，他继续弯腰开始着手解开诱魂网，这东西喜欢黏附在巫能强悍的物质上以汲取力量，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
它与捕能网都属于攻击型巫师的囊中法器，只不过诱魂网窃取的所有力量都是以引诱巫魂为提前，它能将成千上百种截然不同的巫能拆分揉碎了，再加工合成任何单只巫魂本能深处所牢记的巫能能力。
而捕能网相当于“能量吸尘器”，远不及诱魂网那么智能与多功能。
“所以，这个很贵吗？”
陈闲再次把目标重新放回他认为一定能牟取暴利的钢丝球上，也跟着崔爷蹲下，使劲搓揉诱魂网，还没搓几下，崔爷就狠狠地打开他的手背。
“臭小子，这真的很贵的！”说着崔爷张开怀抱将诱魂网紧紧护在手掌里。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们这植魂可不是免费的，有零元购，也有免息分期付款，套餐呢，也有十几种，还有终身保修的，你看要哪个？”
原本置身事外的唐森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大本厚厚的甚至有些微微发黄的合订本，手法专业地摊在陈闲面前，还附带套餐语音解说。
这时莱恩科斯·祖德很识趣地站在陈闲身后为他补充巫界相关的金融体系知识：“老哥，1巫币约等于2.6人民币，有时可能会遇上金融危机、通货膨胀、汇率逆差等问题，所以谨慎点，你按照3块算准没错。”
于是陈闲默默地挑了个最便宜的数字在心里乘以3，得出的价值一下子触发他的经济警报按钮，他扭头悄悄问莱恩科斯·祖德这是不是黑店。
“我们巫域境主打诚意，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崔爷一眼看穿陈闲的心思，将解下的诱魂网托在手里，人走到一只木架旁，那上面支着一只青色花瓷瓶。
“有人来过？”
陈闲敏感地抓住这句话的核心重点，赶紧打探行情以摸清市场价：“他们订了哪个套餐？”
“就一个。”
崔爷朝陈闲竖起食指，不自觉地提起肩膀，五官无形中扭出奸诈的形象。
“这么少？”
“是啊，套餐嘛，现在不好说。”
为什么不……陈闲刚在心里打完问号，连忙反应过来，他不就是那个纯纯的大冤种？
也就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2580000巫币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毕竟这种交易远在走私前列，卖方与买方都是过街老鼠，谁先踩夹子还不一定呢，更何况他的血液里还流淌着老赖的基因……
“年轻人，我跟你讲，这钱可不是给我的，我要那玩意也没啥用，但总会有人收的，他既然要收，就表明他需要，在逃单前，可得使劲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别把命搭进去了。”
崔爷活了几百年，深知什么免费永远是最贵的，更晓得胳膊永远扭不过大腿。
他应该庆幸，保尔先生开口要钱，这就意味着这个年轻人的性命起码在上面头目眼里不算草芥，他们本就不是什么慈善家，付出的永远只能算成本，而不是所谓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