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ATS-6 兔子跑（1）
最完美的奴隶制，就是让奴隶们以为自己是主人。最完美的监狱，就是让囚犯们不知道自己身在监狱。要让他们热爱自己的锁链，并使他们认为，如果失去了锁链，他们将一无所有!
——阿道司·伦纳德·赫胥黎
妖，是开启灵智的动物所化；鬼，是死去生物留于世间的执念；魔，是修炼者背弃天道而成。
成魔不像成神一样有特定要求，万物皆可成魔，而这其中妖类入魔的可能性要远大于其他种族。妖没有人类的悟性，也不像鬼一样大部分欲望都随躯体死去，所以七情六欲要强于他族。而欲望一深，就会入魔。
修炼者成魔后，将会获得远高于同阶段修炼者的实力，但同时也需要不断的杀戮吸取生命来提升自身的修为。相传成魔者每杀一人，就会沾染上一丝血腥之气，瞳中的血色就会加强几分，直至最后双瞳完全变为血红色。
成魔远比成神要简单，而且同级下其实力不会弱于神，于是就有修炼者会选择魔修。当然违背天道是必将受到惩罚的，魔修者强大后就会迎来众神的剿杀，灭其魂魄，使其永世不得超生。
成魔是不可逆的，是违背天道的。天地法则，或者用现代的话来说，物理是不可更改的，人们坚信如此，于是众神不再插手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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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晚都还不回家？”诺贝尔走到李建华身旁，坐下。
“现在还不算太晚，儿子在学校住宿，家里也难得清闲，就来陪陪你吧。”他说着，起开一瓶酒递给诺贝尔。这是最便宜的那种白酒，喝多了会头疼。
“你这么晚回去，也不怕被你老婆骂啊。”
“我跟她说是要值班，她就是不乐意也没办法。”他闷闷的喝着酒。“她对我的意见很大——因为你，她现在天天管你叫死狐狸精。”
“呃……这个说法倒也不是全无道理。”诺贝尔说，李建华在军火市场当守门人的工作他家里人并不清楚，他妻子自然也就不知道诺贝尔的真实身份。诺贝尔清楚自己已经影响到了对方的婚姻。“抱歉，华夏境内，还活着的老友，就剩你一个了。”
“唉，不怪你，有一天我会向她解释清楚的。”李建华轻叹一声。“话说，你把债还完后打算做什么？”
“还不完的，以现在的进度，还要再还五百多年，本金才能还完。而且，就算我还完了，他们也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的。”
“五百年啊……这么长的时间，你身边的朋友又得换好几批了吧？”
“应该吧，人类的寿命在变长，也许会有人能陪我更久一些。”
“唉，诺贝尔。”李建华有些醉了。“在你的生命里，我的寿命能占多长？”
“五十年的话，也够久了。用我的生命长度去衡量的话，也不算太短。”
“五十年，令人羡慕的数字，我大概活不到那时候。”他随意找了个东西倚着，望向天空。“我大概也要不行了，年轻时当兵落下太多的病根，年老后就一个接一个的发作。”
“需要我给你找些药么？”
”不用，这么活着也挺好。“他笑了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些事情我也看的开了。生物总有死的一天，我看你活了这么久，也不是很快乐嘛。“
“……也是，死亡也算是种开始吧，毕竟死了后魂灵还要轮回的。“诺贝尔也看向天空，城市里看不到星星。夜空漆黑如铁。
“是啊，还有魂灵。“他已经彻底的醉了，倚在那里开始犯迷糊。”你说，神会死么？“
诺贝尔一愣。“神？神……应该不会死吧？“
“你不是说，祂们只是强大的人和妖吗？怎么不会死呢？“
“……我不知道。“
“好吧，你都不知道，那这人间，怕是没有第二人知道了。“
夜深了，李建华摇晃着站起来。“走了。“他说。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路上吹吹风，就当是醒酒吧。“
她将老李的店锁上，目送他离开。她现在没有钱，只能先住在这了，吃的也是老李的。她得赶紧还债了，作为一只妖，她的食量还是很大的，老李可养不起她。
她拖来几条长凳，拼成一张床。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流浪狗已经养成了群居的习惯，但此时回应它的只有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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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上午过去了，诺贝尔那边没有任何消息。白鸢被父母关在房间里面，他们已经知道了他被调到二十六班的事，于是他们就从今天早上一直吵到了现在，隔着房门都能听见他母亲打电话哭诉的声音。
白鸢并不想理会这些，他们吵架的工夫他就一直躲在房间里，说白了就是在逃避。反正他们还有白渊呢，他这么想着。
白渊是他亲弟弟，与他同岁，当年出生时也没分先后，仅是因为白鸢的体型要大一些才当了哥哥。兄弟之间的关系挺和睦，但或许是因为他是所谓兄长的缘故吧，人们总觉得白鸢各方面都应当比白渊强一些，而事实却与此相反，他与白渊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时间长了，白鸢就不怎么想和他在一起，甚至都不太想看见他，以免旁人又拿他俩作比，但这事还没到影响兄弟感情的地步。
所以每当父母因为自己的学习吵起来时，他总会拿白渊当挡箭牌，反正他们还有白渊呢，培养这样一个成功的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总不能一下子培养两个吧？所以，白鸢的差，好像也变的情有可原起来。
家里的大门被人打开了，有人要出去，大概率是白渊要出门去补课。白鸢便把他当辅妖师的东西带上，装在包里，也走出房门去。
门口的确实是白渊，见他背着东西出来，问道：“你也要出去？”
“是，出去走走。”白鸢答，他觉得此时再不走等一会儿他父母想起来他时就走不掉了。
“他们还在吵着呢，这个时候你最好还是呆在房间里吧？”
“我有急事，你就说我和你一起出去听课了。”
“……好吧。”白渊向着他们母亲的房间望了一眼，此时里面正传出来摔东西的声音。这并不是白鸢他爸把她怎么了，只是她自己在气自己而已。
他们一起下了楼，现在是下午四点，阳光还烈。“你和他们说一下，晚饭我不回去吃了。”白鸢说，随后与白渊在小区门口分别。白渊要去马路上搭车，他则走上另一条人少的小路，准备四处转转，等等诺贝尔。
他手里握着对讲机，一旦它有什么动静他第一时间就能听到，然后就顺着小路转圈。他不敢走远，不然诺贝尔找不到他。手机被收走了，也不知道父母发现他不见后会不会着急，不过他也懒得管这些，反正他们还有白渊呢，就让自己去做那一个反面教材吧。
他又绕了几圈，然后找到一块树荫停下来。想想他这十多年的人生，可真是过得一无是处，学习上不咋地，三生有幸当了辅妖师，再看看自己这条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修炼方面的天赋，估计以后也只会是个行业的底层人员吧。不过这样也好，行业底层就意味着低风险，退休后也不至于落下太多病根，然后吃退休福利平凡一辈子倒也不错，更何况他还有下辈子呢，往后一千年都得跟诺贝尔在一起。天道好轮回，他就不信这一千年还轮不到他一世的荣华富贵。
诺贝尔给他的那个对讲机也是个奇妙的东西，他昨晚想给它充电时就发现这玩意儿竟然不是靠电力驱动的，仔细感受其内部好像还有妖力的气息，八成也不是人类的产物。看来妖族已经将现代科学和修仙方面的东西成功的结合到了一起。单从这方面来看，妖族的科技水平可能要远高于人类。
他在那等了半个多小时，对讲机可算有了声音。它沙沙地响起来，然后发出一阵很吵的类似于天电干扰的杂音。他按下输出键，喊话道：“喂？喂？”
杂音沉默了几秒，随后传出诺贝尔的声音。
“你是谁？回话。”
“我是白鸢啊！”
“好的，白鸢，你现在带上武器，我们在小区门口会合。”
于是白鸢回到小区大门处，就见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大众，他走过去，车上正是诺贝尔。
“来了？上车吧，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目标那去，最好今天就把任务结掉。”
白鸢把包扔到后座，上了车。“就这么直接开始了？一点训练都没有吗？”他问道。
“真正有用的经验都是从实战中获取的。”诺贝尔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辅妖师都是要在正规的学校里培训过后才能参加任务的，要么就是家族从小开始培养。但由于她目前实在太缺钱，根本没工夫等白鸢一年培训完，就直接给他弄了张假学历。不让白鸢告诉他父母也是因为这个，一旦告诉了，他父母免不了要查，一查就露馅。
“可是我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啊，就算用不到我上场，就以我这身体素质，与你们这种生物干起来不就等于送死吗？”
“这方面的问题你倒不用担心，觉醒之后，妖力便会自发地加强你的体能，虽然现在人类已无法修炼，但觉醒一段时间后你身体的各方面都会比普通人强的。你现在可能感觉不出来，等后面你开始能控制妖力的时候，便会有一次彻底的洗髓。”诺贝尔说道，她这一点倒是没骗他，这也是为什么国家会只培训一年就让一群青少年上战场。
“如果无法修炼，那在第一次觉醒之后，我以后再如何努力修为都不会再增长了吗？”
“是的，众神之战后神明就封死了人类的修仙之路以防止再有新神出现，因为人类对于天道的理解要远强于其他种族，成神也会容易得多，所以为了所谓的世界和平，祂们禁止了人类修炼。”诺贝尔说道。“不过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对法术一类感兴趣的，倒是可以学学西方魔法的那一套，这些东西，等你能熟练运用妖力后我会教给你的。”
诺贝尔此时将车开上了路，向城内驶去。“我给你的枪都带上了吗？”她问。
“都拿上了，所以这次的任务是什么？”白鸢把手枪拿出来，上好子弹。
诺贝尔透过后视镜看着他。白鸢眼神坚定，脸上还透露出几丝期待的神情，像极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白鸢注意到她的目光，把头偏过去。诺贝尔忽然觉得他好像确实需要些正规训练。不过无所谓，只是一个辅妖师而已，用来赚钱的工具，死了再找下一个，因为是伪造的辅妖师证明，所以契约都不必履行。
“这一次是一个上等的丁级任务，要求我们去杀死一个叫沈良安的毒贩。”趁着红灯，诺贝尔拿出来一沓文件给白鸢。
“开什么玩笑！第一次就要杀人，还是个贩毒的？！姐姐，我知道你厉害，我怕了你了行么？那可都是些亡命之徒，而我连枪都没开过啊。而且捉妖师不都应该去捉妖么？管那些贩毒的干什么？”
“捉妖师其实就类似人类的警察，凡是犯罪的妖怪都抓。虽然他是毒贩，但这个任务被分到丁级区域是一定有原因的，沈良安估计就是一个没什么靠山的小贩子，应该很快就投降了。而且不是还有我呢嘛，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了。”
“……好吧。不过妖为什么要贩毒？”
“为了钱呗，妖贩毒可比人类简单多了，而且那毒也不一定是给人类吸的。”
白鸢听罢，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一张沈良安的照片。他看起来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长相平平无奇，看起来竟还给人一种老实人的感觉，很难将他与妖怪或者贩毒一类的事联系在一起。白鸢还以为妖怪都长的像诺贝尔一样好看呢，大概是因为她是狐狸的原因吧。
“照片上的是他的人形原形。”诺贝尔说。“妖在变成人之后仍可通过易容术改变长相。所以在见到沈良安之后，你要去注意他周围妖力的气息，也就是所谓的生物信号，而不能只看他的外貌。”在觉醒妖力之后，感受妖力就会变得像呼吸一样简单，但如果想去使用它，还需要很多的练习。
妖怪可以改变容貌，将自己完全融入人类之中，那么自己身边是不是原本也藏着妖怪呢？白鸢如是想到。“那么你这个样子是原形呢还是你自己变的？”他问诺贝尔。
“当然是原形了，谁会没事干天天捏一个脸出去瞎晃？证件照上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之前注册辅妖师时白鸢曾看见过诺贝尔的证件照，还真是长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