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另一个载体
老狼的名字就是老狼。
在迷雾山脉，造主永远处于第一位，因为迷雾山脉就起源于他。他在陷入沉睡之前，还创造过四位从属帮助他维持整个迷雾山脉的稳定，老狼不在其中。它也并非是亡灵的一员，亡灵的来历还要考究于它——是死亡君主从它身上才探究到亡灵的秘密，从此令这个类属真正地活跃于大地之上。
它是迷雾山脉本有的古权，存在的年月还在亡灵诞生之前。只是在亡灵诞生后，有了族类，它也就被归于亡灵一属了。
但包括迷雾山脉之中的亡灵领主们在类，其实都不知道它的来历。只知道五位主宰者之中，有一头老狼。领主们还以为它和自身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暂时统率亡灵们实际上的主宰者是一个有白色羽翼的赤裸女人。
无数年来，领主们都在探索亡灵成为古权的秘密。
他们迫切想要找到一个辟路的先锋，以证明亡灵和生者没有大体的区别，以证明即使死后成为亡灵，也能一窥新神的伟力，以证明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重生。却不知道答案其实一直都在他们面前，从来不曾离开过。
就像他们明知道造主的直接造物有四个，而迷雾山脉的主宰者却有五个一样。
而五人之中，老狼是最强的一个，这是不会有人怀疑的事情。它也是五人中唯一一个依靠自己的力量便洞悉广袤精神世界的人，在古权的道路上，脚步虽慢，远行却一刻也不曾停止过。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知晓此刻寄宿于一具平凡尸骸中的鳞人有多么可怕。不倚靠权，而是以纯粹精神的力量干涉真界，这是连它也做不到的事情。
这件事本身就匪夷所思！
因为在成为古权的道路上，恒权不过是入场券而已。只有对自身的权真正地了解，能驱使它大部分的力量，才算是真正步入了成为古权的起点。除此之外，还需要另一种力量——精神或是意志。
这种隐性的力量根本无法衡量，因为这本就是成为古权之后才能接触到的事物。也只有成为古权，才能确定精神或意志的确存在。
但是……成为古权的确也需要精神的力量，而精神的力量也实实在在是成为古权之后才能一窥的珍稀事物。这矛盾极了，也许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同时也需要一点点寿命，能保证权的力量从肉体之中向着精神或是灵魂迁转、浸染，从此彻底成为一个神，区别于大地之上的芸芸众生。这个过程无法人为去加速它。一般来说，恒权之间也有差距，越强的恒权在升格为古权的道路上就越漫长，任你才华横溢，生前无敌于古权之下，那也是命定要死。
如此多的条件，乃至包含了不确定的运气，所以放眼大地，恒权多有，但古权却仍旧能被称之为新神或是古神。这其中没有多余的道理，只是因为强，而且少，仅此而已。
伊莱，他是独特的，不是古权，却已在广袤精神世界的道路走了不知多远，远到即使丢弃了权，也能凭借纯粹的精神反过来压制老狼的权。
如今的老狼已经被他压的喘不过气了，他被变得普通，像是一只普通的、衰老的孤狼。
它想到了很久以前，那的确是久远的时代了。那时候的它也像这般无助，除了野性、狩猎的身躯和技巧，它别无所依。如今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没有权的力量，只有最为纯粹的野兽厮杀和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恐惧。
它想着，也许面前的人是个鳞人，兴许是一件很好的事，这注定了他不能成为古权。但他死了，却未必是一件好事。他失去了权，却也彻底解开了精神世界的枷锁，探究到了精神世界的秘密，没有了肉体束缚，再无人能凭借权将他“杀死”。因为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新生后他更加强大，将肉体的死亡抛却，转而以纯粹精神存在着，这样的他，又有谁能够赋予他精神上的死亡呢？也许是有的，但是……造主啊……
老狼已经不想着胜利了。
精神依附于肉体从而发挥出最大限度的伟力，于它而言，毁掉眼前的载体，将这个怪物暂时逼退，就已是最好的结果。
它并不弱，它也洞悉到了广袤的精神世界并在其中走的深远，伊莱想要完全压制它的权，也就分不出更多的力量来令它消亡。
如今的局面，又回归到了最原始最本质的厮杀——爪牙相交，看谁先撕碎对方的肉体。
在这之前，它想先试着游说，毕竟条件这种东西，总是可以谈的。
可伊莱直接将它的话堵在了嗓子眼。
“巴顿在哪儿？他还活着吗？”
在一阵沉默后，老狼的回应是一个属于狼的冲撞和撕咬，而迎接它的是一个打烂它眼珠的拳头。它在倒飞的刹那只来得及划过一个念头——“他还是一个老猎人……完了。”
……
弥漫大雾的冰河尽头。
一匹独眼坡脚狼且战且退，而它终于无路可退。
在它身后，冰河的河水从山壁之中涌出，而衣衫褴褛的亡灵越过它的阻隔，望了过去。
可坡狼显然也无需再退了。
大地破开，一株古树从中冒了出来，堵住了衣衫褴褛亡灵的退路，然后是光芒汇聚，形成一个白发白翼的赤裸女人。
青灰色的铁熊也从西方缓缓走来，补齐四方的最后一个缺口。
无一例外，他们都显得凝重而谨慎。
伊莱环视四周，却不屑地裂开嘴角。他依附的这具尸骸已经腐烂了，他低头在烂肉里找到蛆虫，扔进嘴里咀嚼。说道：“前段时间和我儿子谈论我的人就是你们吧，四个，看来是齐了。”
他顿了顿又道：“巴顿呢？他在哪儿？”
“当然是死了。”女人回答他。
伊莱却没有显得愤怒。他只是淡淡道：“是的，我在和龙君交手的时候就已经模糊预见到了。
“我想改变这结果，就像莎伦改变我载体的结果一样。
“现在想来，老祖母还是没有对我说实话。她没有把全部的命运告诉我，只是告诉我命运的一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