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迹之山
行过极宽广的云湖，入目最高的山就是血迹山。
这一段路要走三分之一个冬夜——冬夜本就要长一些。
但这还不是旅程的终点，他们还要攀登高高的血迹山。
根据昆特诉说，血迹山有一条盘山的小路，可以上达峰顶。
在冬季，这条小路会被大雪掩埋，上山没了路，就要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向上爬，这样行动距离更短，却也比沿着盘山小路缓缓上升要累的多，加之雪里不好走，一只脚下去，另一只脚还要艰难地拔出来，反而比正常上山更缓慢。
上了半山腰，就多了很多顽石，有大有小，大的能在半米深的雪地里露出个尖头。
到这里就要小心了，一不小心就会踩进石头缝隙里，人只能露出半个身子，要费些力气才能爬出来。
然而，也是在这里，罗文见到了迥异于迷雾山脉的风景，让他真正知道了他的确已走出迷雾山脉。
就在半山腰上，在那些高高的、在雪地里若隐若现露出个尖头的大石上，上面长了黄色的花朵！
罗文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花朵，也从未见过冰天雪地里绽放的花。
这些黄花长得少，也不长在一起，隔了很远才能在雪地里看到一株，一眼望去能数的清楚。
它们的长得很大，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花瓣从下往上一截一截地张开，下面的花瓣最大，上面的花瓣最精巧美丽，远看就像一棵黄色的小树。
“那是什么花？”罗文问走在前方的昆特。
他是老手，这座山的每一个地方心里都有大概，他走在前方，让罗文跟着他的脚印走，这样就不会落到石头缝里去。
罗文有兴趣，他就解释道：“那不是花，是菜，黄菜。我们在山上吃它，能抵御风寒。
在山上待久了不吃，腿脚就容易有毛病。”
他顿了顿，补充道：“它也是一味药材，可惜山上没有会用的人。
“我们这些糙汉子流了血，就把花瓣嚼碎了敷在伤口上，也能起到止血的效果。”
昆特在谈论的是一门学问，罗文很肯定。
鳞人村落也有一个医师，只有一位。他的确有些本领，他的本领也不是屠户那样靠经验的力气活，需要长年学习深造，还要会发明创新。
罗文很尊敬他，也想过向他学习，可惜他没有天赋，生来眼睛就不好，不能在山里找到药材也就做不了这件事。
虽然罗文有时候也没那么喜欢他。他经常会和病人发生口角，衍变成大打出手，当然，他也很能打，许多人都打不过他。当他亮出拳头时，同他争执的人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但是，罗文又不讨厌这样的他。
罗文还记得他的口头禅：“我吵了大半辈子，早就不想吵了！”
想到这里，罗文笑了笑。他对昆特说：“用药是一门本事，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一个医师。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就想过做这行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
“倒是巧了。”前方的昆特突然笑了起来。“我也想过做一个医师。”
“不止以前这么想，现在还这么想。
“只可惜每天给我剩下的时间都不多，我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考虑其它事。
“不过，等到时间多起来，我肯定会涉足这一行当。”
罗文想了想，“那我祝你能早日有更多的时间。”
昆特闻言豪爽的笑了：“一定会有的，明天总会更好。”
他背上正背着一块门板大小的木头板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雪地里却走的很稳当。
这块木板就放在云湖边上，是他放的，现在他要把它带回去。
一路无话。
他们往上攀登，终于在黎明到来前进了一个山洞。
里面堪称简陋，有床，但不多，只有三张，许多角落里都铺了茅草，强盗们就睡在茅草上，约有十来个。
中间燃了很大一堆篝火，把山洞里映照的亮堂堂的，也弄的很暖和。
篝火上烧着一壶茶，一个强盗就坐在篝火边上烤火，领子上有风雪。在山洞的入口还站了另一个强盗，手里拿了刻刀，做着木工活儿计，时不时往山下张望一眼，风雪就吹到他脸上。
他们是守夜的人。
见昆特领着罗文回来，他们就小声道了一句：“首领。”生怕惊醒了酣睡的兄弟伙。
昆特是个豪爽的汉子，他一手指向罗文：“他就是罗文，我好兄弟伊莱的亲儿子！”
山洞口做木工活计的男人显得老迈一些，他向着罗文笑了笑：“我见过你父亲，他是个豪爽的男人。有故事。”
篝火旁烤火的强盗则要年轻许多，约二十来岁，为人也有些腼腆，只是怯生生像罗文招了招手：“你好……”然后就低下头去。
罗文笑着向他们问候：“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罗文。”
昆特笑了笑，“来。”然后领着罗文往山洞更深处走去。
他们进入一个在窄小的洞口，走了一段，前面就出现向上的阶梯。
这阶梯坑坑洼洼，一眼就能看出是人为开凿。
每个阶梯之间的距离都很高，百来个阶梯，竟给人一种步入云端的错觉，在最上方的出口有一道帘子，帘子缝隙里射出微弱的火光。
阶梯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坚冰，滑溜溜的，不好走。
中年汉子在这时候和罗文走到了一起，他们每一步都走在同一个阶梯上，他的大手轻抚在罗文的肩膀上，防止他摔跤滑下去。
每上十来个阶梯，就有一个小平台，一旁的岩壁凿出一个小洞，能看到外面斜坡上的积雪和零零散散长在雪地里的黄菜。
到了尽头，拉开布帘子，就到了另一处更高的山洞。
这里也有两个人在烤火，一个高个子，一个矮个子。
昆特和罗文走进来，恰巧撞见高个子夹带风雪从山洞外走了进来，向着矮个子在说：“天快亮了，今晚是没生意了。”
他们是昆特的左膀右臂，高个子叫巴克，矮个子叫哈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