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人口和新税种
沈飞检察无误以后，十个箱子放进了系统空间。至于大功坊宅子，用锦衣卫名义买下了，就成了锦衣卫校事营的一处据点。不过钱是沈飞出的，也可以作为沈飞和完颜萍的私宅使用。只是沈飞现在还不能长期驻留南京，让安剑清安排了一些锦衣卫人手留下，再雇佣一些仆役看守宅子，沈飞就打算北上回北京了。
不过在回北京之前沈飞专门去见一趟闵汶水，喝了一次张岱笔下大名鼎鼎的“闵老子茶”，张岱见闵汶水是在崇祯十年，不过现在他烹茶已经很有名了。为了推掉一些应付不过来的业务，他不是什么人都接待，沈飞和完颜萍也学张岱，在他家里等了整整一天，才等到他烹了一壶茶。
而且闵汶水在介绍茶叶和水质时也和接待张岱那次一样故意说错，以考验茶客是不是内行，能不能喝出来。只是结交内行的茶客作为长期接待的VIP客户，沈飞不动声色间已经刷了他的茶技，当然不会不懂，不过不想和他结交，没有多说什么，技能到手就闪人了，有了这个技能，以后结交朋友也更方便。
沈飞又专门传授了安剑清禹步，对他修炼的《紫霞神功》也稍作修改，加入了马钰教给郭请的《金关玉锁诀》坐卧走路呼吸都能修炼的特点，这很容易，赫大通所创的华山派内功本来就与全真派有渊源，安剑清今后一直是自己在校事营的亲信，要随自己游走各地，和官府联络的事情大都要教给他出面，就传授了他在赶路和平时都能增长功力的法门。
回京以后，让安剑清安排人把十个箱子做了标记混在新收到的酒税银子中送进了崇祯的内帑里。第二天安剑清除了送来新的密信和邸报以外，还带着一个带标记的箱子，说是崇祯给沈飞的酬劳，打开一看，是一箱各种珠宝，玛瑙翡翠祖母绿钻石珊瑚之类，足有两百多件。而且看得出经过精心挑选，没有年代限制，这些东西带回现代上拍卖价格会比明代还高得多，毕竟是皇室收藏，每一件拍出几千万上亿都不希奇。
看到邸报和密信沈飞明白崇祯这么大方原因不仅是这批宝藏算是一笔横财，而且这阵子收上来的酒税形势喜人。地方上收酒税比在北京城里顺利得多了，没有北京城那么多权贵和迂腐空谈的文人。越是基层，百姓和一般秀才生员对于贫富差距感触越深，对卖酒暴富不必交税，老实种田的反而吃亏的不公现象早就有很多不满，对朝廷收酒税的政策更容易理解。
而且酒课提举司还给了许多长年考试没能更进一步的大龄秀才童生另一条增加收入和功名的途径，都争抢着想进入酒课提举司。一进入，自然也就成了既得利益者，主动各显其能，想各种办法在民间宣传征收酒税的好处，这些被压抑了很久的底层知识分子一获得升迁的途径和希望爆发出来的积极性不会比在北京城运作的汪汝淳小。
北方四省的酒税已经到手了，北直隶500万两，山东350万两，河南320万两，山西280万两，合计1450万两。崇祯一高兴，留存地方比例提高到20%，解送朝廷80%，1160万两。其他各地还没收上来的酒税会更多，预计总数大概在3500万两，那时朝廷可支配的酒税银至少2800万两。
崇祯打算把到手的1160万两补足1200万，分成四份。400万两是打算给东江的毛文龙的，也不必另外给东江运粮了，就由各地粮商自己组织船队去东江卖粮食。100万给蓟镇整顿军备，100给京营，在现有军饷的基础上增加投入，加强京营的装备和训练。
剩下的600万，崇祯的打算是作为赈灾专款。消息虽然还没有大规模传开，现在陕西已经干旱大半年了，历史上只拿出十万两赈灾，屁用都不顶。这次虽然有了600万，不过如果全部发给灾民也有可能打水漂。
崇祯的思路是在灾民中招募十万军队，把年轻力壮，勇猛好斗灾民招入军队中，每个士兵每年60两银子。用于个人口粮、装备和训练的30两银子，另外30两用于赈济士兵的家属亲戚，30两银子按买粮30石算，起码也能维持十个人一年的口粮，这笔钱就能赈济110万人，就把灾民中最有力量造反的一批人变成了朝廷的官军。
按每年士兵消耗六石粮食，平民消耗三石粮食计算，一年需要360万石粮食。先用360万两银子在离陕西最近的湖广、四川购买粮食，就以一两银子一石的高价收购，即便不够，还有其他地方的粮食运来，从万历年间开始，南方的粮价就便宜到大概三钱一石，算上运费商人也是有利润的，商人自己就会想出把粮食运入陕西灾区最便捷的路线。只要粮食源源不断地输入，即便不能完全赈济陕西灾民，起码也能保证不出现大的乱子。
现在洪承畴就在陕西担任督粮参政，虽然他后来卖力当汉奸，可是能力还是很强的，在灾区招兵的事情就让他去办。600万两银子里扣除计划买粮的360万两，剩下240万就拔给他使用。另外孙传庭目前在山西代州赋闲，练兵能力还强过洪承畴，派使者去陕西传达命令时路过山西，顺便启用孙传庭一起到陕西，与洪承畴合作办这件事。
等南方的酒税收齐，后续增加其他税收项目，乃至进入战时状态的“先军政治”，收入会越来越充足，军器局、国子监军校和其他新设机构的费用全都能到位了。
接着又找来茅元仪商量全国人口普查的事情了，崇祯知道茅元仪《夜航史话》里提到过人口问题。阎应元提出的建立京城民兵体系需要统计人口，建立地方军队，科举考察练兵官员守城能力也需要统计人口，这是伴随很多变革的必要措施。
果然一说到人口问题茅元仪又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说了起来，说现在的黄册户口纯属笑话，各地黄册很多连年照抄，有些地方人口没有变动，没有一户增加一户减少，好像没有人出生死亡迁徙一样，就算有生有死，数量也正好相等的怪事，这是连瞎编都嫌麻烦。
有些地方不好意思完全不作变动，就稍微作些增减，也是出于瞎编。有些地方为了减少丁税，让在册人口逐年减少。最离谱的是有些地方事先瞎编好了今后几十年的在册人口数字。这样胡编乱造的结果就是：明初洪武年间统计的人口是六千多万，经过两百多年和平繁衍，到了万历时官方在册人口数量居然少了四百万，只剩下五千六万多万了。
崇祯问有没有可能确实两百多年人口不增反减，茅元仪连连摇头说绝不可能，人口大量增加不只是他的观察，其他很多人都有记载。比如万历时谢肇淛《五杂俎》记载，金陵的街道本来就极宽广，可以容纳九轨，但是随着人口增多，还是把很多官道都占了建造房屋，“户口数倍，岂能于屋上架屋，必蚕食而充拓之”。
农村的情况更严重，徽州福建等地的农村，“见人家多楼上架楼，未尝有无楼之屋也。计一室之居，可抵二三室，而犹无尺寸隙地”，就这样还有五成的人口流动在外面。北方的河南、山东到南方的江西、湖广、四川等地，也到处都是人口繁多的景象。最后茅元仪又说了他在《夜航史话》里说过的结论“天下户口不入版籍，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
崇祯问按他的估计目前明朝人口究竟有多少，茅元仪的回答让崇祯吓了一跳“十倍于国初”，这是茅元仪一贯的看法，在谈盐税时就有过这样的说法“户口十倍曩时，所增盐课不能一二”，“虽户口十倍曩时，而盐利不能再倍，私盐盛行故也”，当然这个答案肯定是夸张了，崇祯估计五倍大概差不多。
崇祯就让茅元仪在一年以内进行全面人口清查，问他看法。茅元仪很高兴，说这正是他多年来一直呼吁的，可惜没有几个人响应。还狂妄地说万历初张居正只清查耕地，根本不得要领，人口才是根本，这就能看出张居正只是庸才。
茅元仪又说如果能清查人口，各种隐藏弊端都能整顿，丁税也能增加，征兵也有把握，是国家的根本大计。崇祯就让他可以先作准备工作，清查人口需要大量人手，可以按收酒税的办法，从地方童生中选人，制定章程先培训工作人员。
茅元仪目前的工作重心毕竟是收税，崇祯又提出增加两项新的税种，僭越税和狭邪税。明初对于房屋的形制和衣服首饰的用料颜色都有明确规定，比如平民房屋不能超过三间五架，不能用斗拱，不能雕刻花纹，装饰彩色。即便对不同品级的官员房屋也有限制规定。平民衣服不能用金绣绫罗，首饰不能用金玉珠翠，还有颜色规定。在明代中期以后，这些规定限制统统被无视了，只要有钱，想穿什么华丽衣饰，想建什么豪华别墅都随意。如果严格执行明初的规定，这些都是要进行严厉处罚的，但是现在这已经不可能了，可行的就是收一笔僭越税。
另外就是文人称为狭邪的青楼行业，这个茅元仪本人就很熟悉。洪武时规定过禁止官吏嫖娼，后来也废弛了。文人就喜欢流连风月场所，青楼遍布天下。《五杂俎》说“今时娼妓布满天下，其大都会之地动以千百计，其他穷州僻邑往往有之”，扬州瘦马、大同婆娘之类都大大有名。
不过只是南北两京教坊司在官府的管理下收税，其他占绝大多数的民间青楼窑子都处在放任状态。收取一笔重税除了增加收入，也算是对文人狎妓行为的敲打，明确表态不提倡这种行为。同样的还有赌博行业，无法禁绝，就通过收税加以限制。
现在茅元仪也算是崇祯的重要亲信之一了，崇祯也向茅元仪稍稍透了个底，这次增收奢侈僭越税和狭邪税，算是对扩充酒课提举司的一次试演，将来打算扩充成课税提举司，从户部独立出来。征税项目也会逐渐扩充到盐茶铁契税关税等等茅元仪论述过的其他项目，仍旧让他担任总提举。让他可以提前预备好人手和章程，等正式任命了，可以迅速开展工作。
崇祯还承诺这些只是初步打算，如果他干得好，将来打算设立国计部，让茅元仪出任正二品计部尚书。茅元仪却说税收的事对他来说只是牛刀小试，官位更不在意。他真正的才能还是在军事，他自信比古代的名将也不差，如果崇祯能让他率领七万军队，就能轻易平灭建虏。崇祯见茅元仪又开始对自己的军事能力迷之自信起来，只能推托说他领兵打仗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等课税提举司的工作正常运转几年，再考虑对他的其他安排，茅元仪只能一脸失落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