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咱臊臊他

可王东刚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即便席间孙宪刚怎么逗他他都不说话。一直到现在，王东都忘不了他送许优优去黄土高原那一天。

当时威纺集团还是国有企业，而许国强也还是威纺的一把手，可厂子里产品出了质量问题他又走不开。更何况闺女出嫁，许国强就要摆酒席宴请宾客，就更走不开。又因为许优优要嫁到黄土高原上，她又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所以送亲的重担就落到了王东的肩上。

王东记得那天下着小雪，从火车车窗里往外看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唯独远处的天边是灰蒙蒙的。列车高速行进的声音，代替了王东送亲的鞭炮声，许优优抱着王东的胳膊哭了一路，哪怕王东送亲任务完成了，许优优都拉着王东的胳膊不撒手。

王东是唯一一个从邢襄送许优优去黄土高原的人，代表着的是老厂长许国强，也许是许优优把王东当成许国强了吧，这一走，将来聚少离多，哭得就更不舍。可王东不能落泪，因为他代表的是许优优的哥哥，即便不是亲哥哥，场面上还要过得去。但等王东回到火车上，就再也绷不住了，又因为没买到坐票，只能站在两节车厢中间的空隙，隔着车窗死命的拍打车窗玻璃，嚎啕大哭。

可真要问起来，当时他哭什么，直到现在王东也给不出一个具体的答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总之就是想哭，忍不住。

从孙宪刚家出来，王东跟许优优一左一右坐在后排，司机小刘看着气氛沉闷也不敢多说话。一直快要出邢襄市区了，许优优的困意才逐渐笼罩上来，再加上车厢里气氛沉闷的厉害，这才让司机小刘放个音乐听听，提提神。

“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将爱说出口，现在想说声爱你已找不到借口，失去你以后，我连呼吸也好难受。”

不知是哪句歌词戳中了王东的肺管子，轻咳了一声努力将自己坐姿摆好，不满的朝司机小刘道。

“这什么破歌儿啊，能不能换一首。”

司机小刘看着后视镜里紧皱眉头的王东，就像在看怪物一样。

“董事长，这是欢子新出的《心痛2009》，老火了，您该不会不知道吧。”

王东才不管这什么歌呢，反正就是听了心里更憋闷了，刚想说什么却被许优优抢了先。

“换什么换啊，我觉着挺好听的，有单曲循环吗，多放几遍。”

司机小刘看着后视镜里的许优优直接越过王东发号施令，王东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听谁的了。反正董事长也没说什么，就先单曲循环着吧，大不了听厌了等会儿再换。

可谁也没感觉到，就这一首歌，竟单曲循环了一路。仿佛每一个音符都敲在了两人的心坎上，让人忍不住回味，当初究竟是什么心情呢。

本来王东和许优优还想先去医院呢，这几天在交流会上一直忙到焦头烂额，居然连电话都忘了给许国强打一个。司机小刘告诉两人，老厂长已经出院了，两人这才打消了去医院的心思，甚至不由得深深自责，自己也太不称职了。

回到家属院已经快夜里十一点了，老厂长许国强吊着一只胳膊坐在小板凳上一边乘凉，一边张望着等二人回家。许优优大老远从车窗里就看到了吊胳膊的父亲，没等车子停稳就跑下来，又心疼又紧张的拉着许国强问这问那，还斥责许国强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多呆两天。许国强的回答很简单，却也很粗暴，说自己再不出院就饿死在医院里了，还不如出院了自己回家能做点饭吃。

不过好在王东跟许优优两人知道许国强伤的并不重，剩下的只需要慢慢修养就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事儿急不得。

第二天一早，王东在许国强家吃过早饭，穿行在家属院与厂区之间，只觉得平日里热闹的街道冷清了许多。回到威纺集团何新告诉王东，虽然大家都很舍不得，但大家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下岗赔偿金，还是从家属院儿里搬了出去。

以前二百多亩的厂区里，有两千多人进进出出，现在一下子走了三分之二，反倒空旷了许多。按照财务部总监谢小菊的说法，不仅厂区里空旷了许多，公司账面上也空旷了不少。本来账面上就剩下四千万露头，赔偿完下岗职工，账面上就只剩下一千万不到了。可同时谢小菊也告诉王东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轻纺的三个亿到账了。王东惊喜不已，连忙让何新通知所有部门总监开会。

在会上，王东命令谢小菊对曙光机械厂和辰达机械厂进行打款，并明确电联两家机械厂，马上装车过来帮威纺更换机械设备，等所有机械设备更换调试完毕以后再结清尾款。按照在交流会上两家机械厂负责人的承诺一星期内完成所有装机调试工作的约定，应该在19号前后能全部调试完毕。于是王东马上又命令何新准备在20号举行盛大的复工复产开机仪式。并明确命令销售部，邀请所有新老客户一同前来观礼。

销售部总监张晨大学毕业，学的是商务管理专业，一年前开始给贺新年打下手，做副总。公司所有总经理的权限被王东收走后，他自然而然就成了销售部的新总监。

对于王东这个命令，张晨显得有些为难。他是跟着大部队参加了交流会的，而且也知道全国绝大多数的纺织下游行业基本上已经在交流会上完成下半年的进货渠道订单签购了，这时候再请人家来，人家会来嘛。再者说，现在威纺的确已经具备复工复产的准备了，可商业信誉还很低迷，他担心那些新老客户们不买账。

而王东给他的答复却很坚决，公司下半年是不是喝西北风，全看这一锤子买卖了，命令张晨就算是绑也要把那些新老客户们绑到威纺来，让他们看到威纺如今的变化，重新找回对威纺的信心。

看着张晨的神色还是有些为难，李林给王东出了个主意，把孙宪刚也请过来，再怎么说他也跟齐老二一样薅咱们威纺的羊毛了，咱把他也叫来凑个数，站在公司大门口当个门童也好啊。而且如果到时候新老客户们卖面子来捧场，也能好好的臊臊他，当初要不是他不看好威纺把威纺的控股权交给齐老二，咱们的威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要展翅腾飞了。让他也设身处地的看一看威纺发生的变化，让他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