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序
1968年12月10日,瑞典学院常务理事安德斯·奥斯特林发表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词:
——本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者是日本的川端康成先生。
——川端康成先生的叙事笔调中,有一种纤巧细腻的诗意。溯其渊源,出自11世纪日本的紫式部所描绘的包罗万象的生活场景和风俗画面。
——川端康成先生以擅长观察女性心理而备受赞赏。……我们可以发现其辉煌而卓越的才能、细腻而敏锐的观察力、巧妙而神奇的编织故事的能力,描写技巧在某些方面胜出了欧洲文坛。
——川端先生的获奖有两点重要意义:其一,川端以卓越的艺术手法,表达了具有道德伦理价值的文化思想;其二,川端先生在架设东方与西方之间的精神桥梁上做出了贡献。
——这份奖状旨在表彰其以敏锐的感受性和高超的叙事技巧表现了日本人的心灵精髓。
目前,国内文坛掀起了新一轮“川端康成热”。译序开篇,先介绍日本著名作家和文学理论家对川端的评价。
评论家伊藤整认为,将丑转化为美乃是川端作品的一大特性。“残忍的直视看穿了丑的本质,最后必然抓住一片澄澈的美,必须向着丑恶复仇,”这是川端的“力量所在”。川端康成的两种特质有时会“在一种表现中重叠”,有时会获得更大的成功。伊藤整说:“在批评家眼中,二者的对立无法调和,却可通过奇妙的融合使二者有机地结为一体。……唯有川端拥有那种无与伦比的能力,抵达真与美的交错点。”伊藤整又说“由此可见这位最爱东方经典的作家的心路历程”。川端康成在文学史上的意义在于,一方面他是“在马克思主义与现代主义对立、交流中”获得成功的批评家,另一方面“他又脱离了当时的政治文学和娱乐文学两方面,继承并拯救了大正文坛创发的体现人性的文学”。
三岛由纪夫则将川端称作“温情义侠”,说他从不强买强卖推销善意,对他人不提任何忠告,只是让人感受“达人”般“孤独”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同时,川端的人生全部是在“旅行”,他也被称作“永远的旅人”。川端的文学也反映出川端的人生态度。三岛由纪夫对川端的高度评价是,近代作家中唯川端康成一人“可体味中世文学隐藏的韵味,即一种绝望、终结、神秘以及淡淡的情色,他完全将之融入了自己的血液”。三岛说“温情义侠”川端与伪善无缘。普通人很难达到此般“达人”的境界。川端重视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与世无争且善于社交,所以他还被称作“文坛的总理大臣”。
著名文学史评论家中村光夫则说,横光利一体现的是“阳”,属于“男性文学”,其文学的内在戏剧性在《机械》中明显表征为“男性同志的决斗”;而川端康成体现的则是“阴”,属于“女性文学”。在某种意义上,横光具有积极的“进取性”,终生在不毛之地进行着艰苦的努力,“有人说他迷失在了自己的文学里”;相比之下,川端学习了“软体动物的生存智慧”,看似随波逐流,却成功地把“流动力”降到最低限度。中村光夫认为,川端康成作为批评家亦属一流,因此总能看透文坛动向的实质,继而在面对时代潮流时显现为一种逃避的态度,实际上却尤为切实地耕耘着自己脚下的土地。
如上十分精辟的评价,为我们描摹了一幅顶级作家的画像。下面我简单梳理一下川端康成的创作经历。1932年,川端以自己过往痛苦的失恋经历为题材,在《中央公论》上发表了《抒情歌》。1933年2月,《伊豆舞女》初次被拍成了电影(五所平之助导演)。同年9月10日,川端的画家好友古贺春江过世。同年10月,与小林秀雄、武田麟太郎、深田久弥、宇野浩二、广津和郎等一起成为《文学界》在文化公论社的创刊同人,旨在推动文艺复兴。后来《文学界》同人中又增加了横光利一、里见弴等。在暗郁的时代风潮和大众文学的泛滥中,他要维护纯文学的自由与权威并推动其发展。同年12月,川端在《文艺》杂志上发表了他的随笔《临终之眼》。这个时期川端作品的主题跟芥川龙之介的认知相关。芥川在其遗书中写道:“‘临终之眼’亦即死的念头始终萦绕于心。”川端康成在《临终之眼》中写道:“我要把人妖魔化,却并未玩弄‘奇术’。我描绘的是心中的叹息和战斗的现场。人们将之称作什么,我无从得知。”
1934年6月初,川端访新潟县南鱼沼郡的汤泽町,之后再访高半旅馆幽会十九岁的艺伎松荣,并以此为契机执笔连载小说《雪国》。1935年1月开始在几个杂志上连载《雪国》。同月芥川奖和直木奖创设,川端康成和横光利一同担任“芥川奖”评委。1936年1月至5月五次到越后汤泽,继续《雪国》的创作。1947年10月在《小说新潮》上发表《续雪国》,历时十三年终于完成了《雪国》的创作。
1948年5月,开始刊行《川端康成全集》(全十六卷),在各卷的“后记”中川端开始回顾自己五十年的人生(1970年将这些“后记”结集为《独影自命》刊行)。也是5月,他以中学时代的日记为素材,连载回顾过去的小说《少年》。同年6月,川端继志贺直哉之后就任日本笔会第四任会长。11月旁听了东京审判的判决。1949年5月,开始断续发表其战后代表作之一的《千鹤》;同年9月开始陆续发表《山音》各章。后者描写战后的一家人,留有色彩浓重的战争伤痕。有观点称,《山音》是日本战后文学的巅峰之作。从这一时期开始,川端的创作活动十分充实,这是他进入作家生涯的第二个多产期。同月,在意大利威尼斯国际笔会第二十一届大会上,川端作为日本笔会会长致辞——《和平没有国境线》。
1954年3月就任新设立的新潮社文学奖评委;4月在筑摩书房出版了单行本《山音》,之后据此获得了第七届野间文艺奖。从《山音》发行的同年1月开始,川端在《新潮》杂志上连载了长篇小说《湖》。这部作品备受瞩目,理由是采用了新颖的超现实手法进行心理描写,展示了“魔界”意象,有观点称这部实验性作品衔接之前创作的《水晶幻想》和之后的《睡美人》。从同年5月开始,《中部日本新闻》等开始连载《东京人》。这是川端唯一的超长篇小说,上下两卷约八十万字。从1956年1月起,《川端康成选集》(全十卷)由新潮社发行。
川端康成也是日本“新感觉派”文学的代表作家,20世纪初与横光利一联袂创刊《文艺时代》杂志,借鉴西方的先锋派文学,创立了日本的“新感觉派”文学。在欧洲达达主义的影响下,在以“艺术革命”为指向的前卫运动的触发下,《文艺时代》成为昭和文学的两大潮流之一(另一潮流是同年6月由无产阶级文学同人创刊的《文艺战线》)。但在日本文坛,“新感觉派”文学只是一个短暂的文学现象。后期川端作品更多体现的是日本式的唯美主义特征,小说富于诗性、抒情性,也有庶民性色彩浓重的作品,且川端有“魔术师”之谓,即衍化、发展了少女小说等样式。后期川端的许多作品追求死与流转中的“日本美”,有些将传统的连歌融合前卫性,逐渐确立起融合传统美、魔界、幽玄和妖美的艺术观和世界观。他默然凝视,对人间的丑恶、无情、孤独与绝望有透彻的认识,在此基础上不懈探究美与爱的转换,将诸多名作留在了文学史上。当然,川端康成后期的创作与“新感觉派”式的创作方法和文学理念并非全无瓜葛。
1930年,川端康成加入由中村武罗夫等人组成的“十三人俱乐部”,俱乐部成员自称“艺术派十字军”。同年11月,他在《文学时代》上发表《针与玻璃与雾》,受乔伊斯影响,采用了新心理主义的“意识流”手法。1931年1月,他在《改造》杂志上发表采用相同手法的《水晶幻想》,灵活运用了时间、空间无限定的多元化表现,体现了实验性作品应有的高度。
以上川端的经历并非依照正常的时序,而是想到了便信手拈来。1914年5月25日凌晨2时,与川端康成相依为命的祖父逝世。高慧勤主编的“十卷本”序中,对此有过精到的解读。祖父有志于中国的风水学和中药研究,却未能实现在世间推广的志向。祖父的喜好与过世,对川端的性格形成乃至文学特征都有影响。《十六岁的日记》写于祖父患病卧床期间,其定定看人(默然凝视)的习惯,据说亦与常年伴随因白内障失明的祖父生活相关。
下面该说说本“精选集”中选录的重要作品。
川端康成最重要的作品自然是《雪国》,它也被称作昭和时期日本文学代表性的长篇小说之一。作品主人公是名叫岛村的中年男子,他离开妻子所在的东京,去长长隧道的另一侧的雪国温泉村,并遇见了艺伎驹子。故事情节的展开,历来被认为是一种所谓“异界”(如“桃源乡”“幽界”“日本的故乡”等)探访的故事。但雪国温泉村并非是与东京隔离的异乡,而是同样具有近代侧面的去处,驹子毕竟是现实中的女性。不如说川端康成是以“非现实”的唯美手法把握了雪国温泉村、驹子和叶子等。《雪国》的重要特征在于叙事与表现的特殊关系。故事序章中川端以“电影重叠”的手法展现了火车玻璃窗上的叶子映象,结尾则描述了“电影胶卷”引发的雪中火灾。总之,与电影的密切关联,据说在“日本的”“传统的”印象中凸显了现代主义的侧面。
精选集中另一部名作《睡美人》,被三岛由纪夫称作“颓废文学的逸品”。这部川端文学后期代表性的中篇小说关注的是老年人的生理与心理状态,绝非诲淫诲盗之作。
日本学者原田桂关于《湖》的解读具有启示性。她说,值得一提的是,现行版通过截断、删除末尾到开头的圆环,使主人公面对的问题无法通过闭环时间轴得到解决,而刻意通过作者之手形成未完的状态,使读者一同置身于永无终止的深渊。这种深渊正是解读“孤儿根性”“万物一如”的川端文学的主题——魔界——的一个路径。
短篇名作《伊豆舞女》最初发表在《文艺时代》1926年1月、2月号上。当初并未引起巨大反响,后来却六次被拍成电影,作者也说是自己“特别喜爱的作品”。该作的情节、手法相对简单,被称作“20世纪日本代表性的青春爱情小说”。
前面提到,《山音》是川端康成非常特异的作品。评论家山本健吉称该作是“战后文学最高杰作之一、川端文学的最高峰”。正如一些研究者反复强调的那样,《山音》也是一部平静的“再生”物语。毫无疑问,与《睡美人》一样,《山音》着意表现的也是特殊背景下老年男性面对衰颓和死亡的心理以及情感状态。
纳入本精选集中的《千鹤》和《舞姬》,亦为战后的长篇小说,分别以茶道和芭蕾舞这种对照性的技艺为主题,描写了战争和战败带来的父权及家庭的瓦解,或者说是战前即已显露端倪的瓦解状态的表面化。与《雪国》的文体有所差异的是,《千鹤》充满了对四季风景和人物举止的详尽描写,对人物的心理、行为的洞察亦细腻超凡。茶具、痦子、雪子包袱皮上的千鹤图案等,各种元素都具象征性。有人说可以感知到古典名著《源氏物语》的影响及“二人合一”的“二重体女像”设置。另外《千鹤》还有名为《碧波千鸟》的续篇,该作品从1953年4月到12月连载于《小说新潮》上。怎样把握《千鹤》与《碧波千鸟》的关系,一直有很大的争议。
据川端称,《舞姬》也是未完之作。文体上与《千鹤》不同的是,《舞姬》深入到了复数人物的精神世界。三岛由纪夫曾指出,关注川端的人们需反复阅读的作品应该包括《抒情歌》(《中央公论》1932年2月)。这部小说具有神秘性,作品中人物向着已为故人的“你”诉说。川端认为佛经之类也是可贵的抒情诗。而作为诺贝尔文学奖参评作品之一的《古都》,则是川端最后的报载小说。《古都》写了一对孪生姊妹的命运及悲欢离合。小说开篇写到寄生于老枫树上的两株紫花地丁。两株花分别长在老树两个相隔不远的树洞中,象征了双胞胎姐妹的命运:一个是苗子,留在山中含辛茹苦;另一个是千重子,是养父母的掌上明珠。两人都是善良、优美、纯洁的少女。《古都》的情节相对简单。战后的《彩虹几度》,也是将京都作为故事的主要舞台。
另一部特异的作品《名人》(《后记·吴清源棋谈·名人》,1954年)经十六年加工修改完成,跨越战时和战后岁月,也是堪与《雪国》相提并论的代表作。1938年,本因坊秀哉“名人”与木谷实“七段”(作品中为大竹“七段”)对弈,后川端以《本因坊名人引退围棋观战记》为题,连载作品于《东京日日新闻》和《大阪每日新闻》(1938年7月23日到12月28日)。其后,川端康成强烈“希望有机会将之改写为小说”(《独影自命》),后经中断、分期连载、加工和修改,完成了现在的《名人》。这部作品有四十一章和四十七章两个版本。本精选集采用的是四十七章的版本。最后,在此次面世的《川端康成作品精选》中,第九卷是短篇小说集,收录的重要作品有《少年》《十六岁的日记》《招魂祭一景》《女人的梦》等,第十卷为评论随笔集,收录《文学自传》《秋山居》《日本的美与我》《新感觉派》《新进作家的新倾向解说》等重要文章。
1968年10月17日,川端康成获诺贝尔文学奖。许多读者关心,应当如何看待他与日本第二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的差异。两者的差异在于,川端康成的文学感受性是出类拔萃的。
1968年12月10日,川端康成身着和服正装,佩戴文化勋章,出席了在斯德哥尔摩音乐厅举行的诺贝尔奖颁奖仪式。第三天即12日下午两点10分,在瑞典学院,川端身着西装用日文作了获奖纪念演说《日本的美与我》。演说中,川端引用了道元、明惠、西行、良宽、一休的和歌诗句,配英语同声传译。川端康成的人生轨迹跨越二战前后,反映了那个时代。那些独白式的和歌作品,本身并未被时代的思想和世态左右,展现了作家自身的艺术观和澄澈的诗性。
关于川端康成的自杀,有如下几种说法。
1. 殉身于日本行将破灭的“物哀”美学的世界。
战败后,川端决意“回到日本古来的悲哀之中”。在其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致辞《日本的美与我》中,他讲述了自己传承的古代日本人的心性,体现了日本人心性的“物哀”的世界,倘在历史的必然中行将为近代世界所取代,自己便唯有殉身于那个行将灭亡的世界。在自杀当年发表的随笔《犹若梦幻》中也有诗曰:“朋友的生命皆已消亡,苟且偷生的我是火中莲花。”
2. 好友三岛由纪夫的剖腹自杀(三岛事件)使之受到巨大冲击。
川端说:“三岛君的死令我怀念横光君。两位天才作家的悲剧和思想并不相似。横光君是我同年的不二师友,三岛君是我年少的不二师友,我还会有活着的不二师友吗?”三岛的死给川端带来强烈的心灵冲击。两人关系密切,正是川端发掘了三岛的才能并给予高度的评价。二者的连接点还在于“宏观上否定战后的根本性精神构造”,且二者皆为“夭折的美学”所吸引。所以,川端没选择谷崎润一郎和志贺直哉那种“享受作家退休金”的寿终正寝的结局。
3. 对老丑的恐惧。卧床不起、生活无法自理的祖父三八郎临终前的状况留给川端的深刻记忆,便是十分具体的老丑恐惧。他护理祖父的经历写在短篇《十六岁的日记》中。
4. 另有一个推测性假说,与川端喜欢的一个女性助手(鹿泽缝子)相关。臼井吉见在其小说《事故的始末》(筑摩书房,1977年)中提出了相关见解。据小谷野敦说,川端希望将之收为养女。另外,据2012年尝试接触鹿泽缝子本人的森本获所言,缝子拒绝面谈,但通过丈夫表达了如下意见:那部小说中的女性与她无关,唯一可以说的是,她不知道川端先生是否钟情于她。但缝子在川端死后又曾对养父坦白:“我想先生自杀的原因在我。”森本获通过综合性考证,认为这个假说是事实。
5.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小说创作停滞,创造力枯竭。获奖带来的是忙碌和负担。川端在获奖后曾说:“获奖非常光荣,但对于作家,名誉反而成为重负抑或妨碍,甚至令其萎缩。”
6. 身体状况不好,加之立野信之、志贺直哉、亲密的表哥秋冈义爱的死,令其意志消沉,一时间着魔犯错。
7. 事故说。川端比之前更加依赖于安眠药,死亡时有安眠药(海米那)中毒的症状。川端任日本笔会会长时信赖的副会长芹泽光治良在追悼记《川端康成之死》中否认他是自杀。
编选《川端康成作品精选》时,我重读了高慧勤先生早年的《川端康成十卷集》译序。洋洋洒洒两万余字的鉴赏文,深入、细腻,充满感性体悟和理性剖析,绝非四平八稳的“川端康成论”可比拟,同时萃聚了充溢的知识性和灵动的文艺性,纯然是一篇文字优美、分析到位、感情充盈的散文名作。这里作为结语引用一段,以飨读者。
川端康成是一位难以把握的作家。他创造的艺术世界,意蕴朦胧,情境飘忽,令人颇有些费解。倘说他是美的追求者,作品却时时表现美的毁灭,美与死亡常常结下不解之缘;倘说他是女性的膜拜者,有时又不那么热切,甚至还投去冷漠的一瞥;倘说他是官能的崇尚者,却只是发乎情而止乎憧憬,还以遐想的成分居多。在纷繁的人世,他是孤独的、悲哀的。在他构筑的艺术殿堂里,你看到的是一幅幅忧伤的浮世绘。浮世绘是江户时代(1603—1867)的市民艺术。“浮世”二字原初写作“忧世”,意谓“世道多忧”,系佛家用语。后来才转指无常、虚幻而短暂的现世。所以浮世绘表现的,大多为市民阶层的世态风俗和现世欢情。画师们以新鲜的感觉,观照自然人生,率真地表现主观意象。那春愁撩乱的痴男怨女,那揽镜自怜的青楼艺妓;雨夜里啼月的杜鹃,暮色中积雪的山径;春日的飞花,秋天的落叶……构成一片清幽淡雅的世界;那色彩,绚丽中带些枯涩,明艳中流露出哀伤,点染出一派十足的日本风情。
在这套精美的《川端康成作品精选》面世之际,谨对恩师高慧勤先生表达敬意和缅怀。高慧勤先生2000年主编、翻译的《川端康成十卷集》(河北教育出版社)是国内迄今为止不可多得的一套川端康成精选集。“十卷集”的译者除了高慧勤先生本人,还有当时中国日本文学研究界的前辈李芒先生、刘振瀛先生、李德纯先生、文洁若先生、金中先生和赵德远先生等,谨向各位前辈表示敬意。当然也有一些同辈中的佼佼者,如谭晶华先生和林少华先生等。我和侯为先生当时承担了“十卷集”中的第十卷(川端康成的评论和随笔)的翻译。此次,青岛出版社的《川端康成作品精选》也参照了高慧勤主编的《川端康成十卷集》,沿用部分译作。
魏大海
2022年10月9日于燕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