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晋同盟
十月十四，新郑城内。
紫兰轩后院之中，正有两人对饮。
“小庄，需要师兄帮你除掉姬无夜吗？”
盖聂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对面说道。
你我同是鬼谷门人，更是对手，若是得到了你的帮助，那和认输又有什么区别，卫庄心里暗暗想到。
给盖聂再次满上一杯，他这才说道：“不用麻烦师兄了。”
摸了摸腰间的那把妖异宝剑，卫庄也莫名的信心起来，接着又道：“我已经离先天后期不远了，自身功力也在不断增加。而姬无夜只是先天巅峰，以他的年龄，加上修习的是横练外功，恐怕再难有所突破。”
“虽然我领悟能力不如师兄，但我可没有师兄的侠义心肠。”
“姬无夜虽强，但他不过是我的一块踏脚石而已。”
果然还是那个小庄，毅力不减，信心更足，盖聂晃了晃酒杯，又换言道：“韩非如何？”
卫庄眼里稍微缓和，可嘴上却淡淡说道：“有才能，有志向，唯独少了几分果决。”
闻言，盖聂转而道：“韩国又如何呢？”
眼中闪过一丝灰色，卫庄冷冷说道：“韩王昏庸，姬无夜乃一权臣，韩国地小民寡，又有秦国在侧……”
卫庄再也说不下去了，心里只希望韩非能够让韩国有所改变，至少有些抵抗之力，也让他能够施展一番才能。
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清，卫庄连喝了几杯酒水。
“听说紫兰轩死了人？”盖聂开口打听道。
“有个红瑜被割喉了。”
“据说韩国左司马刘意也死了？”
“死法和红瑜一致。”
品了一口酒，盖聂举着酒杯笑道：“割喉，刺客行迹；死了红瑜，应该是监视暴露了；死了刘意，军权、财富、仇恨，必为其一。”
深深地看了一眼卫庄，盖聂接着道：“既和紫兰轩有仇怨，又有掩盖左司马之死的能力，还是刺客，除了百鸟，还能是谁？”
卫庄有些恍然，可还没等他回话，就听远处传来一道男音：“盖兄真是鬼谷高才，令人佩服——”
两人转头一看，院口一个身穿华服，又洒脱不羁的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不是韩非又是谁呢。
盖聂起身，端着酒向韩非走了两步，调笑着说道：“韩兄，没想到才几月不见，你也回了新郑，还做了好些大事。”
在他的注视下，韩非先是吸了吸酒香，道了一声“好酒”。又走了一步，才羡慕地说道：“盖兄论道百家，现在更是魏国客卿，想必来韩国也是不简单吧。”
“韩兄不也是一国司寇，如今更有重任在身，你我彼此彼此。”盖聂轻笑一声，接着又道，“至于我之目的，韩兄明日便知道了。”
随后三人便一起畅饮好酒，纵论天下。
…………
傍晚，盖聂登门韩国大将军府。
侍卫通禀之后，便有下人将盖聂领向大堂。
刚走到门前，便有一护卫上前拦道。
“贵客，还请解下腰间佩剑。”
盖聂笑了笑，又怪异地问道：“不如你先看看我的宝剑，之后再论此事如何？”
护卫一时有些迷糊，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见盖聂稍微抬动剑柄，露出剑刃，一道白光乍现，接着便传来了一声哀嚎“啊——”
此时护卫瘫倒在地，双手蒙眼，但却依旧血流不止。只一瞬间，他的双眼便永远地失去了色彩。
尽管盖聂未发动半分剑气，可擎天剑的剑意也不是小小护卫能够近距离承受的，这不就付出了代价。
其他护卫顿时也慌作一团，持着兵器架在了盖聂前方，可又隔着老远距离，腿上还不停发颤。
实在是眼前这一幕太过诡异，明明盖聂没有挥剑，而他们的同伴就被割眼了，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境界，眼前青年也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你们再去通报一声吧。”
护卫均是心下一松，眼神交流一番后，一人悄悄往里面跑去。
在他离去之后，数人无不度时如年，更有那不绝于耳的哭嚎声。
直到那名护卫回到门前，他们的心又紧张起来。
“大将军有请贵客入内。”
此话一出，现场氛围便轻松下来。
盖聂也轻松走进正堂。
才踏上地板，一道锐利的目光便射向了盖聂。
大堂前方，正有一将军模样的人坐在矮榻之上，更有一美人为其斟酒。
细细一看，其身高足有九尺，一脸横肉，更是膀大腰圆，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强悍的气息，在先天巅峰的样子，怪不得卫庄也不敢轻视这人。
“魏国使者见过姬大将军。”
虽然不将此人作为敌手，但盖聂也深知地头蛇的作用有多大，他们做事不行，但坏事能力却是不凡，盖聂也得小心谨慎。
姬无夜看了盖聂一阵，也没发现他的境界如何，以为只是护卫大惊小怪，猛地推开美人，拔起阔剑便朝盖聂飞斩而去。
堂内随即展开了激烈交锋。
一柱香后，九尺中年双膝跪地，脸色苍白，身上不见一处流血之地，可前胸后背上却有十余处红点，其内更是淤青一片，经络呈凹凸曲状，一看就不正常。
别看姬无夜的外功强硬，但有个词语叫做“以点破面”，更别说人体本就有无数关节穴位。
盖聂仅用了先天巅峰的功力，照样将他打得没了脾气，淤青之处更有剑意缠绕，远比看上去严重得多。
估计没有一年时间，配上药品奇珍，姬无夜是别想恢复正常了。在这期间，他最多仅能发挥出先天后期的力量，也算帮了卫庄一个忙了。
“姬大将军也是一个明白人，还望将军能够明日配合在下，否则——”
摸了摸腰间佩剑，盖聂玩味地又道，“必有余报。”
哼了一声，姬无夜本想发作，不料又牵动了伤势，抽了几口冷气，脸色才慢慢恭敬起来：“是本将无礼了。若有要事，先生不妨与我说明。”
盖聂转身向外走去，口中留声道：“与将军无害，应声便是。”
“还不知先生真名——”
“吾名盖聂。”
脚步轻点，盖聂上了房顶，只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十月十五，魏国使者觐见韩王。
“外臣盖聂见过大王。”
“使者请起——”
盖聂很有礼节的表现，让一众韩国朝臣倍感舒适。以往各国使者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难得遇到这么有礼的外使。
就连韩王安也眯了眯眼，笑着道：“不知魏使所来为何？”
“外臣乃是为了救韩国而来。”
此言一出，韩国上下俱是惊异，难道又有国家要来攻打韩国。
韩王更是惊惧：“还请使者明言。”
将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稍有得意，盖聂脸上却是郑重无比，开口就道：“大王，韩国之危有三。”
所有人又是一惊，就连韩非也有些好奇，韩王也紧盯着盖聂，等待他的下言。
“一者，韩国连失三川、上党及宛城等地，已被秦军三面合围。”
这话不仅让韩非皱起了眉头，甚至姬无夜也脚底发寒。
“二者，韩国地小民寡，却土地肥沃，如稚子抱金，徒使秦王眼热。”
这是事实，但却让相国张开地和韩非倍感无奈，就算韩国变法图强，也很难与秦国抗衡。
“三者，秦国已有并吞天下之心，三晋为山东屏障，而韩国距秦最近，且最弱小，若灭六国，必以韩国当先。”
韩王脸上冷汗直冒，而众臣眼中也变得复杂起来。
盖聂乘势告知道：“不久前便有秦使游说魏王，商讨秦魏结盟之事。”
看了一眼台上韩王，盖聂又加了一句：“为了安抚魏王之心，秦使提议两国攻韩，各取城池。”
这时大殿上响起了不少抽冷气的声音，相国张开地倒是有些稳重：“看来魏王并未答应秦使。”
目光聚在盖聂身上，韩国上下顿时松了口气，就连韩王也擦了擦冷汗。
见状，盖聂却是淡淡一道：“魏国也许不会攻打韩国，但也不敢公然援助韩国。若是他日秦国来攻，韩国又该以何为援？”
许多人心里又紧张起来，这时韩非起身问道：“不知使者此行目的？”
“如今天下，信陵君已死，战事又起，秦国威压山东。”
“秦王政加冠之日，秦军必定大举东进，此即六国覆亡之始，韩国岂能独存？”
“在下此来，所为便是促成三晋同盟。”
“可不就是为救韩国吗，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盖聂侃侃而谈，纵论天下之势。
韩王还未说话，不知如何是好，位于前方的姬无夜倒是先开了口：“大王，臣以为盖聂先生言之有理。”
“如今秦国大军在侧，几日便可直达新郑城下。”
“再无强援，臣恐韩国社稷倾覆。”
姬无夜一反常态的忧国之言让朝堂百官都有些心生奇怪，不敢相信这是姬大将军说出的话。
依附于夜幕的官僚也起身言道：“臣等支持三晋同盟。”
可这时张开地又看向盖聂问道：“魏使如何能保证赵王会同意此事呢？”
是啊，三晋同盟可不只有魏韩，更有赵国，一些朝臣脑子又转了起来。
“哈哈哈”，盖聂大笑，随即解释道：“诸位有所不知，赵魏已经暗中结盟。只要韩国加入，三晋同盟即成。”
本来还奇怪盖聂的笑声，现在韩王是既惊又喜，惊的是赵魏之好，喜的是三晋抗秦之事可成。
却听韩国四公子韩宇起身道：“去年五国伐秦尚且不能成功，纵使三晋同盟又能如何？”
果然朝堂文武又开始忧虑起来，就连韩王也有些皱眉，目光又看向了盖聂。
“五国伐秦之所以失败，并不是兵力不足，乃是楚与三晋离心所致。若信陵君尚在，其胜负尚未可知。”
“数十年来，秦军攻我三晋，夺我城池，可谓血海深仇，故而抗秦之事必然同心。”
“再者，三晋同盟乃是守土，分散秦军力量，阻止秦国东进，而非攻秦，难道韩国连守城之念都没有了吗？”
“或者说，韩国愿为秦之一郡？”
没有理会韩宇的反应，盖聂看向大臣们反问道。
韩国文武一时均有些沉默，好一会儿后，韩王才看向眼前问道：“不知相国以为如何？”
“禀大王，老臣亦认为三晋同盟之事可行。”张开地恭敬回话道。
“众卿以为如何？”
“臣等支持三晋同盟。”
一时之间，韩国上下难得一心，抗秦之事已成。
…………
十一月一日，新年初始，魏韩同派使者至赵都邯郸，三国正式祭天盟誓，而后互遣质子。
半月之后，三晋同盟的消息遍传天下，引得各国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