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应天府尹向宝
众官包括应天府尹在内齐刷刷的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却见一名穿着青袍公服的孩子站在身后，脸上还露出得意的笑容。
按大明官制，五品到七品官员的公服才穿青袍，但是这孩子看上去也就是十二三岁，就算有官也最多就是荫官，来午门做甚？莫非也是来上朝的？
应天府尹咳嗽一声：“这里是午门重地，百官上朝的地方，你这孩子跑到这里作甚，还不速速离去？”
旁边有认识这个孩子的，拉了拉应天府尹的官服，低声说道：“这就是开平王家的那位世子常继祖！”
此言一出，众官都有些吃惊，这小半年来，常继祖在京中的名声不小，屡次三番的跟锦衣卫作对，甚至还救下了方孝孺的孙女以及一家大小的性命，却没想到今日竟会来午门，只是这位国公世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世子，又没有继承公爵，也没有上朝的资格啊？
看到众官疑惑的眼神，常继祖心里也暗暗吐槽，谁愿意起这么早来上朝，他在家睡的好好，宫里派人来传朱棣的口谕，让他今日随班早朝！
接到口谕的那一分钟，常继祖都想反了算了，自己还是个孩子啊，让一个孩子天还没亮就起床去参加朝会，这特么不是在迫害少年儿童吗？
结果在床上折腾了一会儿，他还是痛苦的起床，玛蛋，朱老四惹不起！
一来到午门，刚好就听到这帮大臣在议论昨夜的事。
“敢问可是开国公世子常继祖当面？”一名官员微笑着问道。
常继祖点点头：“正是在下。”
“久仰小公爷威名，今日得见，果然英雄出少年！”那官员客套话直接就上。
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人家给脸，你不能不要。
常继祖也笑着拱手说道：“哪里哪里，都是虚名，都是虚名。”
但那副神情却得意的很。
应天府尹刚才还有些不客气，此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冷着脸说道：“适才你说你知道昨夜发生了何事，可说来听听，不得妄言。”
这位应天府尹向宝本是建文旧臣，就因为在建文削藩的时候，给诸藩王说了几句好话，就被建文发配到了广西，朱棣登基之后，大赦这些被建文迫害的亲燕王一派大臣，这才把他从广西又给叫了回来，依旧干他的应天府尹。
常继祖当时就不乐意了，我特么还没说话呢，你就说我不得妄言？咋的，你猜到我会说谎？
“这位大人，既然你不让本官妄言，那本官就不妄言了，你们继续猜。”常继祖小脾气一上来，懒得再理会向宝，直接走到一旁。
向宝脸上一青，他心里也气，一个国公世子而已，竟然敢跟自己这个应天府尹摔脸子？你要是成国公朱能那样的国公家也就罢了，一个开国公，建文降臣家的世子也敢如此无礼？
向宝当即就想训斥常继祖两句，却看见杨荣向这边走了过来。
杨荣此时虽然只是个正五品的翰林侍讲，却也是朱棣内阁七人之一，天子近臣，而向宝虽然是正四品的应天府尹，却也不敢太过失礼，只得将对常继祖的怒气收敛在心，向杨荣迎了上去。
杨荣待人接物如同春风化雨，与一众官员聊了几句，就让大家都面带笑容。
与众官寒暄了几句，杨荣便径直向常继祖走来，来到常继祖身前站定，笑着说道：“世子，你可久不到大本堂来了。”
常继祖回头看是杨荣，赶紧行礼，他对这位大本堂的讲师还是很有好感的。
“原来是先生，可不是我不愿意去大本堂，是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太多，实在是没顾得上去。”
杨荣笑道：“我知你事多，不过，你能听得进去我的话，也算是对得起我了。”
我听你的话？我听你啥话了？我咋不知道？常继祖心里一阵懵逼。
“你今日怎么到午门来了？可是有事？”杨荣刚来，可不知道刚才的那番小插曲，他自己心里奇怪，也就问了出来。
“这不是昨夜奉圣旨清剿应天府中大帮会，今日奉圣上口谕，前来上朝嘛，倒叫先生挂念了。”
常继祖有意把声音扩大，顿时许多大臣的脚步都向他们这里靠拢，就连向宝也竖着耳朵向这边听来。
杨荣一愣，心说我就在你面前，你说这么大声干啥？我又不聋！
但是回头扫了一眼，看到众官的神情举止，他是何其聪明的人，当即明白了过来。
顿时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陛下为何突发奇想，要清剿这些帮会呢？”
杨荣也是个喜欢戏谑之人，这句话也有意抬高了自己的音量！
常继祖略有些吃惊的看了杨荣一眼，却发现杨荣面带微笑，还冲自己眨眨眼，那里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常继祖也不隐瞒，直接将昨夜跟宫里的王景弘带着燕山前卫扫荡应天府的事情全数讲了出来，当然，王富贵是建文暗子的事情，他可没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这段经历他直接用了说书的方法，一个扫黑行动让他说的是荡气回肠险象环生，那些黑帮在他嘴里都变成了一个个凶残暴虐之徒，而且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
而杨荣却在一旁配合的恰到好处，“咦？”“哦？”“怎么会这样！”“果真该杀！”这样的话接连而出，让常继祖说得畅快淋漓，常继祖这才知道，有一个好捧哏是多么的重要！
他们这边说的畅快，可那一边向宝心里就不舒服了，应天府就是他管的，在常继祖嘴里，应天府竟然有这么多江洋大盗，那还了得？那应天府上下一干人等岂不都成了尸位素餐的无能之辈？真要如常继祖说的这样，那自己还不如直接一根绳子吊死自己算了！
向宝越听心里越不舒服，故意大声冷笑一声：“应天府中要是真如你说的这样，那朝廷养着我们这些官员又有什么用？应天府、都察院、兵马司干脆都让朝廷裁撤了算了！也省的浪费朝廷的钱粮！”
常继祖心里就纳闷了，今天自己一来，这位大人就看自己不顺眼，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自己又没把他家孩子扔井里！
常继祖连纪纲都敢打断腿，又怎么会把一个绯袍官员看在眼里，反正他也不认识。
正要上去跟向宝理论，却被杨荣拉住。
“这位是应天府尹向宝，不可无礼。”
常继祖这才明白为啥这位官员总是看自己不顺眼了，这就相当于他前世某地一把手竟然不知道自己管的地盘有重要的行动，这不是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又或者是已经失去了上头的信任，心里有些不痛快也是难免的。
再一想，应天府不知情也是自己给朱棣提的建议，常继祖莫名有些心虚。
此时，却听见午门上鼓声响起，早朝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