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田豫入刘营,敌军先锋杀至!
鲜于辅也是雍奴县附近人士,对此地不陌生,轻车熟路回到这里。
此时正值幽州牧刘虞离去,赵王刘羽接替的当口,因此街头巷尾、市井百姓中都在热议此事。
虽然渔阳郡雍奴县距离广阳郡郡治蓟县略远,但刘羽深知舆论的重要性,避免三人成虎,也避免敌军细作颠倒黑白,散布谣言,引发百姓恐慌。
因此第一时间就让密探散播消息,同时让各郡县的官吏张榜安抚百姓——重磅炸弹就是一户人口六人以下,田地百亩以下,免田赋一年!
其实大汉赋税重头戏在人头税,田赋十五抽一并不繁重。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没有什么能比利益更能收买人心!
虽然刘羽仁名在外,但毕竟古代道路交通不便,幽冀毗邻,但也是两省数千里的距离。
那些坚信不移的百姓,大部分都已经举家逃离到冀州。而留下来的百姓,要么是故土难离,要么是将信将疑没有付出行动。
这些百姓们虽然略有耳闻赵王的仁名,并且按照逻辑分析,幽州牧刘虞如此爱民如子、善待百姓,他看重的接班者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问题是,这些百姓们并没有接受过教育,严格来说,还没有完全开启民智。因此将信将疑中,自然会有些惴惴不安,甚至被有心人反向利用。
人总是相信自己看到的、亲身经历的情报,至于听到的消息,不会完全相信!
刘羽深知人性,并且在冀州经略十年,刘羽也获得了很多为政经验。此时初来咋到幽州,立刻利用利益笼络人心,稳定民心。
此举成效卓越,获得黔首百姓的认可!
当然那些没有受益的富农,以及豪强地主们,虽然没有在免田赋的范围,可是他们很期待赵王刘羽统治下,幽州可以如同冀州这般发展腾飞。
当鲜于辅回到雍奴县,热议声之中皆是赞扬。
鲜于辅除了有征召田豫的任务,也有暗中明察暗访,观察雍奴县官吏的施政情况,以及百姓们的接受度。结果一致好评,偶尔出现的牢骚和不满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让鲜于辅很期待未来在赵王刘羽治下的幽州。
鲜于辅将三名护卫留在城中继续打探,方才独自前往城外的田家村,寻找田豫。
此时的田家村有些热闹,鲜于辅对此并不意外。这数日的明察暗访,他也搜集到不少情报资料,知道了这段时间雍奴县发生的大小事情。
——不久前,鲜于辅此行的目标田豫,聚众数人狩猎,将为祸雍奴东郊山林的大虫捕杀了。
大虫就是老虎。
这等猛禽凶兽对手无寸铁的百姓而言,绝对是极其致命的。就算猎人都不敢捕食大虫。据说这只大虫近半年出现在雍奴附近,惨死在其口中的百姓,已经有四五人了。
当猛禽凶兽食人后必须杀掉。否则尝试过滋味,确定人可食用后,将会在猛兽群中传播,甚至在血脉中传承下去。
田豫此举为民除害的同时,也让雍奴县的百姓们惊骇他的高超武艺。
鲜于辅暗中啧啧称奇,觉得他大胆为主公举荐的人才,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鲜于辅轻车熟路来到田豫家中。
田豫家在田家村西北角,篱笆墙包围中,半亩地上座落着三间茅草屋,角落处有一片菜地,院中饲养着几只鸡仔和一条野狗,此时田母正在打扫院落。
这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田园生活,让鲜于辅心情不由自主的舒缓下来。
远远的鲜于辅就下马步行,越靠近田豫家中,周围的脚步越是密集,篱笆墙周围的野草都被踩烂了,应该是因为田豫捕杀大虫后慕名而来。但不知为何现在这般安静。
许是听到马蹄声,田母好奇张望,当看到鲜于辅后,先是愣了愣,旋即惊醒过来,朝着屋内喊道:“阿豫,阿辅来找你了!”
“叔母。”
鲜于辅将战马系在路边大树上,直接开门入内,对着田母打了一个招呼,双方显然是熟识,互相打过招呼后,他直接轻车熟路步入屋内。
“太辅(鲜于/辅字),好久不见!”
“国让(田豫字),我们有一年多没见了!”
田豫正好迎出门来,互相拱手行礼后,两人并肩来到房中榻上,为其倒上茶水后,旋即有些好奇问道:
“太辅,你没有随着刘州牧入京吗?”
鲜于辅倒没有意外,赵王刘羽接替幽州牧刘虞的前因后果,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他摇头说道:
“明公(刘虞)担心幽州军政变动会发生意外,惊扰到百姓,因此一开始就准备不带一兵一卒入京。
后面还是主公(刘羽)……嗯对了,我如今在赵王部下任事,是明公亲自引荐的,主公仁义,我等信服,愿为其效犬马之劳。
也是主公力排众议,调拨部下五千精锐给明公,拱卫明公入京勤王救驾,迎奉天子回归洛阳!”
“竟有此事!”
田豫虽然知道大致消息,但这么重要的情报,他自然没有渠道知晓:
“刘州牧果然是爱民如子,百姓们闻之离去,皆是潸然泪下,可见民心之高。刘州牧看人的眼光应当也不错,据说赵王刘羽素有仁名,应当也会善待百姓!”
“国让,主公何止是善待百姓,他是为政宽仁,为了百姓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修改赋税,冀州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若非如此,明公也不会力排众议,让主公接替幽州政务了!”
鲜于辅对刘羽极其推崇,这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意,绝对是毫无虚假的。并且也没有必要在至交好友面前虚假。
田豫有些好奇问道。
鲜于辅一五一十的说起冀州的所见所闻,在他口述中,冀州已经不仅仅是一州之地,而是世外桃源,天府之国了。
田豫有些憧憬道:“若真如此,幽州百姓有福了!
刘州牧虽然仁义,百姓们也是安居乐业,但幽州毕竟是边陲地带,地理恶劣,时常有夷狄侵扰,很难做到丰衣足食。
若是在赵王刘羽治理下,幽州说不定会有焕然一新的变化!”
鲜于辅感受着田豫的真情流露,心下暗松一口气。还好田豫对赵王刘羽没有什么偏见,这就更好征召了。但他并没有开门见山,单刀直入,而是转而道:
“国让,你如今在何处任职?怎么突然聚众捕杀大虫?这是特意回来为民除害吗?”
“并不是!”
说到这里,田豫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当初在公孙瓒部下做事,但并不受到重用,并且公孙瓒的为政方针和行事准则,让我不敢苟同。
“原本还有一位知心好友--刘备刘玄德陪我解闷畅聊,但随着玄德调往平原国之后,我在军中说得上话的好友已经没有了,索性也就借机回家侍奉母亲。
“归来之后我才知道,离去这段时间,村中泼皮恶户侵占家中田地,田埂都被其明目张胆的移动,家中老母势单力孤,让族中长老评理,可人家家中男丁众多,蛮不讲理。
“我岂能善罢甘休?本想提刀上门,但母亲多番劝阻,害怕我出现意外,千叮咛万嘱咐,坐卧不安紧盯着我。我不敢忤逆母亲,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自从我聚众设计捕杀大虫之后,被侵占的田地归还回来,连此间损失的钱粮都数倍还回来,村中恶户寝食难安,诚惶诚恐,又带着族老上门致歉。”
说到这里,田豫冷哼一声:“我这是借刀杀人,借势立威。此举不仅为民除害,也不敢有人再敢欺负我家中寡母,不敢轻视我田家!”
“国让一箭双雕,真是大快人心!”
鲜于辅倒是听的心潮澎湃,田豫此时不过二十多岁,已经有这种谋略和胆魄,只要给他一个施展的机会和舞台,未来的成就必定不凡。
两位好友又畅聊一番后,鲜于辅这才知道,田豫分到虎皮,但因为看客打扰烦不胜烦,直接置放到宗祠任人观赏,这才获得家中清静。
寒暄畅聊过后,鲜于辅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国让既然不在公孙瓒部下任事,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田豫好奇望来,心下一动,反问道:“太辅,既然你在赵王刘羽部下任事,怎么突然之间回到雍奴了?这是被调派到这里?还是有其他事情?”
“不瞒国让,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鲜于辅没有在隐瞒墨迹,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向主公举荐你,因此主公特意让我过来征召你,如此天赐良机,国让不会放过吧?”
“这……”
田豫虽然早有猜测,但还是略有犹豫:“太辅未免高看我了!”
“国让不要谦虚了!你有勇有谋,不该荒废在田园之中,大丈夫自当征战沙场,封候拜将!
如今天下纷乱,汉室倾颓,狼子野心之辈割据一方,你我皆为汉室子民,正应该为国效力,而不是空老于林泉之下!
主公赵王刘羽,为政宽仁,善待百姓,知人善用,好谋善断。以国让之才,必将不会如公孙瓒那般有眼无珠,以至于让明珠蒙尘,宝剑藏匣!”
鲜于辅掷地有声的说着,田豫犹豫的地方,其实正是因为他曾经在公孙瓒部下投效,这转投赵王刘羽,让此时还是二十出头的他有些介怀。
谁知还未等鲜于辅再说,田母突然冲入房中,望着田豫犹豫不决的神色,怒喝道:
“阿豫,你难道想要一辈子待在村中,如那田间老农般,以后庸碌无为一辈子吗?!
还是因为为娘拖累,让你不愿意离去?若是如此,为娘直接一死了之,是不是就让你了无牵挂了?!”
“娘亲!”
田豫倏的起身,神色有些动容,“娘亲这是什么话?为人子,赡养父母不是人之常情吗?哪有什么拖累可言?孩儿嗷嗷待哺之时,可是娘亲含辛茹苦将孩儿养大!”
“既然如此,那你就随阿辅离去,赵王刘羽的仁名,为娘在这乡间农村也是时有听闻,这是一位好明主,定是与刘州牧一般的好明主。”
田母一直在担心田豫的未来,就如同未来母亲担忧孩子的学习工作似得,此时有这么一个天赐良机,她自然不想放过。
“若是你还听为娘的话,立刻收拾行囊去为国效力。就像阿辅所言,大丈夫自当征战沙场,封候拜将,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
眼看着母亲坚决的神色,田豫苦笑道:“娘亲,孩儿知道了!请娘亲安心,给孩儿一段时日,必将建功立业,将娘亲接到身边赡养!”
“你不用担心为娘,自从你捕杀大虫后,村中无人敢欺负咱家,那些泼皮恶户也是绕道走。”田母神色终于柔和下来。
鲜于辅安心下来,终于不辱使命!
不过还未等他们收拾行囊离去,突然有军士快马加鞭而来:“立刻收拾行囊入城,公孙瓒率兵杀来了!~~~”
消息回荡在田家村中,这名吏员又快马加鞭前往下一个村落。短暂的死寂后,宛如投入湖中的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
田家村原本那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的田园生活,立刻因为这份战报打破,家家户户立刻拖家带口,带着大包小包疯狂向着雍奴县城方向涌去。
田母还有些不舍家中物品,但田豫和鲜于辅倒是果断,草草收拾之后,直接向着城中逃去。
公孙瓒此时率军杀来,显然是因为幽州牧刘虞将幽州交给赵王刘羽,一直觊觎幽州的公孙瓒忍无可忍,终于选择兵变出手。
两军交战,底层的黔首百姓最惨,要么被拉壮丁,要么被屠戮劫掠,要么被充当炮灰人质。并且公孙瓒部下本就是经常劫掠百姓,毫无军纪可言。
幽州百姓闻之就是望风而逃了!
田豫果断离开公孙瓒,也有因为这个原因,待在公孙瓒部下任事,名声太差,连他娘亲都百般让他回来,哪有今日这般让他投效赵王刘羽那么果断坚决?
但不知该说他们收拾的太慢了,还是公孙瓒的轻骑兵太快了,还没有出村落,远处马蹄震动的声浪就传来了。
田豫和鲜于辅两将都是军伍中人,对视一眼后,田豫搜出一个竹制筷子筒,直接附身地面,借着空腔传音的效果,侧耳倾听。
“应该有百骑左右,应是先头侦查部队!”田豫神色有些凝重,但危急关头,还是果断道:“先撤回村中!”
其实此时逃往城中或者山林险隘中最稳妥,但距离太远。一般村落都会在平坦开阔地带聚居耕作,原本是利于生活,但此时面对骑兵,就是危机四伏了!
田母此时倒是顺从儿子的话,果断与鲜于辅转身后撤,幸亏鲜于辅有一匹战马托货,不然起码累得够呛!
田豫对着想要加快速度逃离的田家村村民喊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快回村中或逃往山中。村中道路阡陌纵横,骑兵难以冲锋!”
“田豫,你不是曾经在公孙瓒部下任事吗?能不能让他们放过我们?!”有村民喊道。
田豫直接拉着老母亲,与鲜于辅倒退回去,声音飘了出来:
“如今骑兵正在冲锋状态,我若是此时上去交谈,无异于找死!等他们减速后入村搜查,我在找机会与他们交谈一二……”
鲜于辅狐疑望向田豫,军中有伍、什、队、屯、曲,田豫以前在公孙瓒部下,只是一个相当于小队长级别,拿什么让他们给面子放过田家村村民!
其实这些骑兵先头部队,除了有侦查任务,也有搜集粮草的任务,公孙瓒骑兵众多,钱粮消耗极大,自然是以战养战,通过劫掠村民来供养部队!
但问题是,这些村民会心甘情愿交出存粮?既然双方有了利益冲突,那么就没有交谈的余地。除非田豫的面子和威望足够大!
但田豫都离开公孙瓒部下,并且开始就不受重用,可能有什么威望和面子吗?
若是这支先头部队正好是田豫待过得部队还好,若不是,田豫上去交谈也只是自讨没趣,甚至是自取其辱找死罢了!
不过鲜于辅没有多说什么,三人宛如逆行者向着田家村疾跑而回。
有田家村村民相信田豫,紧随其后,毕竟田豫不久前捕杀大虫的威名还在。
但也有村民不相信田豫,也不想坐以待毙,因此加快速度逃离。还有一些村民从其他道路逃离,因此根本不知道此事。
田豫直接来到田家村宗祠。
任何地方宗祠绝对是村中最气派,也是修建的最好的建筑,田豫家中不过是篱笆墙和茅草屋,挡不住骑兵搜查。
宗祠则是由夯土夯实,主建筑还是青石垒砌,外面一圈则是夯土护墙,看起来就更加坚固。
田豫带着母亲和鲜于辅躲进宗祠后,陆续有村民紧随其后。
田豫借着这个空当,将青壮集合起来,武器五花八门,大部分是锄头和砍柴刀,其中有三位正好是与他捕杀大虫的猎户。
但算上鲜于辅,也不过只有十五人,并且除了他与鲜于辅之外,其他人已经吓破胆了,就连猎户都有些闻风丧胆,毕竟白马将军和白马义从实在是威名远扬!
此时的田家村,就是一副兵荒马乱的姿态。
还没有过去多久,惨叫声传来。躲藏在宗祠的村民透过低矮的围墙看过去,竟看到不少浑身带血,神色惊恐的向着宗祠逃来的村民。
“快跑啊!”
“他们见人就杀!”
“快跑~~~”
这让宗祠内躲藏的村民惊恐哗然,田豫也是神色凝重,这下子估计也不用交谈了,这支骑兵部队显然是军纪不整,或者根本就是故意纵容部下劫掠。
田豫自问没有这个威望喝止部队,若是刘关张三兄弟在此,或许还有可能!
“留在宗祠也不保险,靠近田家村最近的山林险隘有多远?”
鲜于辅也是凝重说道,谁能想到一次征召任务,竟然遇上公孙瓒的先头部队。
“大概有两三里,若是分散开来逃跑,或许有人可以成功逃离,但有些人要葬送在骑兵铁蹄下了……”
田豫凝重道,曾经田家村人人羡慕的平原地带,此时竟然成为可能葬送他们的绝境了?
田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如果只有我们两人还好,但这些村民和我娘亲……”
孑然一身,以田豫和鲜于辅的勇武,杀出重围也有一线生机。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还有最重要的是他母亲,田豫无疑有了软肋。
“多说无益,先设置拒马陷阱……”鲜于辅叹息说道,“咦,这就是你捕杀的大虫吧?整张皮都被扒下来了?”
田豫顺着目光望过去,看到他联手猎户捕杀的大虫,瓜分后他得到这张虎皮,上面血迹斑斑,还没有完全干枯,毕竟方才不过数日。
看着这张虎皮,望着周围牲畜瑟瑟发抖,不敢靠近的姿态,连鲜于辅的军中战马,都哀鸣后退,田豫不由有些感叹。
虎死余威在!
这是来自百兽之王的血脉压制!
“咦等等!”
田豫突然计从心来,沉声说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