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审时度势
雨终于停了。
水手们开始清理香风号甲板上的积水，罗斯自上向下俯瞰着元龙城，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光之大陆才飞过来多久，这里竟然变成了一座死城，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现在看不到半个人影，那座的高大的钟楼如今已经倒塌，粮仓、兵营、铁匠铺……这些重要的军事建筑也已全部化作了废墟。
香风号在元龙城的上空不断盘旋着，在这片仍流淌着血污的土地上，罗斯到底还是没有找到半个鱼人的影子。
但那些无毛的裸猿，却手持武器，围在盐瑚之神的神殿的四周，他们浑身沾满了鲜血，一看就是导致元龙城覆灭的始作俑者。
该死的！这怎么可能！
罗斯狠狠拍了一巴掌船舷。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到底带了多少人来打元龙城，几百？上千？他们从哪找的人？死的就只剩下这点儿了吗？！
关键是……他们竟然还打赢了？！
罗斯除了震惊之外，还感到有些焦躁不安，原本他的想法，是将这片雾域搅成一滩浑水，再从中渔翁得利，结果呢，现在可倒好，老大直接被干掉了！
不仅干掉了老大，还屠了城！
这位新来的神祇，简直比盐瑚之神还要狠，手段还要高，再假以时日，祂的本事肯定比盐瑚要大了去了！
这以后还怎么在这片雾域里混啊，现在除了当狗，还有第二个选项留给自己吗？
虽然完全感觉不到痒，但罗斯还是把帽子摘了下来，挠了挠头皮。
“小崽子们，抛下绳梯……”罗斯话说到了一半，又变了主意，“算了，把船降下去，我要和那位老头儿当面聊聊。”
香风号降落在了神殿前方的圆形广场上。
罗斯从船上蹦了下来。
“小宝贝儿们，还记得我吗？诚信的西风商人，英俊的罗斯船长！”
见没人搭理自己，罗斯倒也不觉得尴尬，他一溜烟跑过来，勾搭住了晋子的肩膀。
“长老，才多久没见，怎么这么严肃了？”
“严肃？”晋子正因为百里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火，稳到罗斯身上的酒味后，脸一下子拉得更长了，“刚才我们在你站着的这个地方，屠杀了数百位鱼人，你觉得老夫还能笑得出来吗？”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罗斯听到这个消息，眼珠咕噜噜一转，“元龙城也干了不少坏事儿，这就叫天罚，不，神罚，伟大的光明之神，用祂的光辉为这片土地带来了光明！”
“所以放宽心，没什么大不了的，香风号永远站在你们这边，咯咯咯咯。”
罗斯拍了拍晋子的脊背，岩皮从地里钻了出来：“罗斯船长，你的脸皮，简直比吾的外壳还要厚。”
“大虫子，你说对了！”罗斯冲着岩皮比了个大拇指，“谁拳头大，我就喜欢谁，而且我的眼光非常好，光之大陆的信息我可是连一丁点儿都没透露给元龙城，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
罗斯像橡皮糖一样粘上了岩皮，通过他那根永远不会腐烂的舌头，与之攀谈了起来。
岩皮当然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对连环闪电什么的只字不提，而是用诸如“瞬间死亡……不堪一击……团灭……”之类的词汇，描述了它对鱼人士兵们的看法。
这些词听在罗斯耳中，差点令他那颗早就不会再跳的心脏复跳了起来。
他原以为，光之大陆肯定找了外援，听这只大虫子的意思……他们只用了七八十人就将元龙城搞定了，在他们的神祇眼中，元龙城的军势简直就像路边的野草一般娇嫩渺小。
还有那位以残暴著称的盐瑚之神，竟然从头到尾连一个奇迹都没放过。
什么情况！
难道光明之神已经提前把盐瑚之神给宰了？
罗斯定了定心神，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从现场的情况上看，他们应该刚攻破神殿核心不久，现在光明之神应该正和盐瑚之神打着神战。
但这就怪了……盐瑚之神的“刺血藤壶之潮”可是一种杀伤力非常强的奇迹。
祂若是还没有陨落的话，干嘛不用呢？
正在这时，他听见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从神殿里传来。
“不好啦！快逃！”
“有虫子……啊啊啊……我的手！”
七八名人类士兵冲出了神殿，在他们的身后，跟着黑压压一大群活蹦乱跳的甲壳生物，罗斯一眼就认出来，这些生物正是盐瑚之神的杀手锏：刺血藤壶。
百里最后一个从神殿跑出，他手握匕首，斩杀了几只向他扑过来的藤壶，一眼便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香风号。
他将目光转向了罗斯，立刻满弦射出一箭，射中了罗斯前方的土地。
罗斯被他阴冷的目光看得魂魄几乎都要飞出脑壳，他顿时理解了百里的意思，思索再三，他朝着天空开了一枪，喊道：
“所有小宝贝儿们，不想死的，快去香风号！跑，跑啊！”
在他的指挥下，香风号上的燧发枪啪啪啪响了起来，铅制的弹丸打在那片刺血藤壶的潮水中，为人类勇士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撤退时间。
当最后一名人类爬上甲板，驭风引擎全力运转了起来，一股强风吹散了正顺着船舷往上爬的藤壶们，舰船直直地冲上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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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离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内。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上面还连着脑袋，并没有像在神之军势中时那般，被发狂的盐瑚给砍了下来。
我竟然败了？
幸亏自己是攻方，败了就败了，屁事儿没有，陆离摸了摸下巴，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
当盐瑚向那位“鲜血之神”祈祷后，自身的血量瞬间回复到了满格，并且身上多了一个“鲜血灌注”的BUFF，神体属性直接翻了接近一倍。
在那之后，祂简直变成了一只疯狗，凭借一己之力，便将整个暗波村拆了个七零八落。
“鲜血之神，终于露出马脚了吧。”
陆离若有所思地品味着这个名字，看来他的猜想是对的，这位鲜血之神，便是盐瑚的主神，也是导致盐瑚性情大变，不停对有神文明发动攻击的幕后真凶。
既然已有定论，陆离便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演了下去。
鲜血之神究竟想从盐瑚这里得到什么？
肯定不是资源，也不是盐瑚本体所在世界中的那些破烂，虽然不清楚这位鲜血之神的位阶，但通过祂可以隔空给神之军势内的盐瑚加BUFF这点上看，祂的位阶一定不会低到哪里去。
如此高位阶的神祇，怎么会看上那些东西？
陆离想起了狭间地和大眼羊驼，大眼羊驼想要的是神血，狭间地也通过一条规则，明确表示了要从神血交易中抽水。
而且神血是神明的血液，属于一种相当珍惜的资源，每位新生的文明守护神都会自带四滴神血，若是没有获取新的神血的话，祂们甚至连神血机制都没有办法解锁。
只要祂们没有在以太虚空中跟商人交易过，那这四点神血根本没有消耗掉的可能。
再从元龙城的军事点数和人口对不上这点来看，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黑色高塔的主宰，灵与血的收割者，黑骑士之王……”
他回忆着鲜血之神的尊名，血可以代表着鲜血或是神血，灵应该指的是灵魂，在盐瑚屠杀时所铸造的鲜血纪念碑，多半也进了这位鲜血之神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