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永恒之树
我这是……死了吗？
感受着从大地中源源不断涌入身体内的那股能量，一种名叫“迷惑”的情绪蒙上了菈雅的心头。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枯萎、濒死、崩坏，这意味着严重的营养缺失，令她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生命。
哪怕是扎根于永恒之神恩赐的沃土中，也绝无可能将如此状态的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她的族人们，正是这样一个个步入死亡，化作尘埃，消逝在那片被诅咒的大地上的。
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永恒大陆上上演。
大地正在死亡，永恒之树正在死亡，一切都在死亡……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
菈雅心想，回归翠色的永恒之神的怀抱，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很可惜，身为英雄，到了生命的最后，也没有办法为我的族人寻找到可以救活永恒之树的至宝。
“她活了！光明之神复活了异族人！”
“这是何等伟大的神迹！”
朦朦胧胧的声音，传入了菈雅的脑海。
似乎有人正在欢呼……光明之神？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奇怪的生物，说过这个名字。
对了，对了……
西风凛冽，我和同伴们乘着一片叶舟，在迷雾之海中漫无目的地漂浮着，冰霜巨人突然袭击了我们，将我们吞入了腹中，我们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使用了永恒树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天赋技能——干缩。
排出所有的水分，抛却自己的躯体，将记忆封存在种子之中……
然后……我重生了……碰见了……咦？
当记忆将一切带了回来，菈雅睁开了双眼，他看到，正有十几双好奇的目光，正在打量着自己。
“你活过来了，感觉怎么样。”在知道光明之神不想让她死后，晋子似乎误会了什么，对菈雅的态度好了许多。
此时的菈雅，皮肤已不再是雪白之色，一种绿色的树皮覆盖了她的大半个身子，这种树皮比寻常的树皮细腻了不少，富有皮肤般的弹性。
她的双眼已经全部被蓝色填满，整个人的个头也高了不少，哪怕只是远远看着，都能够感受到从她身上所散发的那股蓬勃的生命力。
“你们又一次救了我？”
菈雅难以置信地问道，在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弯下腰，用纤细的手指从蓬松的土壤中挖出来一颗还未消融的白色圆球。
她仔细观察着圆球，身上的气门猛烈地开启闭合，仿佛人类在情绪剧烈波动时，急促地呼吸一般。
“这是……”
“这是光明之神的恩赐。”晋子淡然地回答道，“是仁慈的祂，将你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宝物存在！”菈雅动容了，她这次乘坐叶舟出海，究其目的便是为了寻找能够救活永恒之树的至宝。
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种貌似完全不需要沃土便能生存的物种，竟然轻易拿出了永恒之神都不曾恩赐过的宝物，这不正是她要找的东西吗？
“这叫什么，它有名字吗？”菈雅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叫复合肥。”
晋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和树长得极其相似的菈雅，“是一种肥料，可以让植物茁壮成长。”
“复合……肥……”
菈雅将那颗肥料球仔细地捧在胸前，双手颤抖个不停。
她所要寻找的东西，此刻正躺在她的手中，仿佛身处梦境一般虚幻，对于她而言，这可是足以为之献出生命的宝物呐。
但是，这种宝物，对于这位光明之神而言，竟然是如此不值一提的东西吗？
竟然为了救活我这样一位外来者，便将其恩赐给了祂的子民，真的太令人嫉妒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了菈雅，她瘫坐在了地上。
“容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她小声说道，“我来自于永恒大陆，幽兰谷，我是一名永恒祭司，一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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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示，你收到了一个文明的信息。】
【永恒大陆】
【幽兰谷】
【人口：275/323（永恒树人）】
【永恒树人：一种介于动物和植物之间的物种，拥有很长的寿命，脚部生有根须，可以随时吸收土壤中的营养。】
【军事点数上限：415。】
【主力兵种：翠色守卫。】
【翠色守卫Lv5：生命值80、体质8、力量6、敏捷2、智力4。】
【装备武器：尖刺木枝，伤害5-17，攻击范围3，可投射。】
【平均寿命：24。】
【神祇：永恒之神。】
“一把复合肥就开心成这样，把自己的老底儿都卖了吗？”
陆离瞅着系统刚刚发来的信息皱了皱眉，他很难不去怀疑这些信息的真实性，甚至想过用诚信便签确认一番，但很可惜，诚信便签仅支持在现世才能发挥作用。
但这些信息若是真的，她身为永恒之神的英雄，为什么如此迫切地交出故乡的信息，她就不怕为她的神祇引火上身么？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这么做，一定另有图谋。
晋子陪着菈雅，在光之大陆简单散了散步，菈雅惊叹于森林间土地的肥沃，生物种类的繁多，在那之后，她甚至将永恒大陆的具体位置都交出来了。
更有趣的，是她和晋子说话时小心翼翼的表情。
她始终紧紧攥着一把五颜六色的肥料球，好像生怕这东西一不小心溜走似的。
“老夫有个疑问，它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晋子忍不住问道。
二人正巧走到了一颗倾倒的大树前，菈雅坐在了那颗树上，向晋子讲述起了自己家乡的故事。
在她的故乡永恒大陆，生长着一颗名叫永恒之树的大树，这颗树曾经枝繁叶茂，几乎笼罩了整个大陆的表面。
所有的永恒树人皆诞生于永恒之树，他们会在树枝上发育成果实，成熟后坠落于树下，再在恰当的时候破壳而出。
在永恒之神的庇佑下，幽兰谷平稳度过了相当久远的岁月，在最为鼎盛的时期，人口甚至突破了两千大关。
然而，一场战争爆发了，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永恒树人们节节败退，就连他们的母亲树也遭到了重创，无奈之下，永恒之神施展了神迹，将永恒大陆整个转移到了这片雾域，以保留文明最后的火种。
虽然远离了战火，但永恒之树受到的创伤极为严重，已经无法生出新的果实，永恒大陆的环境也随着永恒之树的枯萎而恶化，树人们一个个倒下，新的生命无法诞生，再这么下去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树人们必须想办法救活永恒之树，不然文明终将覆灭。
这时候，他们以特殊的方式收到了一个神谕：找到可以救活永恒之树的至宝。
作为祭司的菈雅勇敢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乘坐“叶舟”出海，探索起了这片陌生的雾域。
但他们的运气并不怎么好，先是在海上遭遇了异族，双方发生了激烈的交战，结果只剩菈雅带着两位同伴逃出生天，接着又碰上了冰霜巨人……
陆离静静听完了这个故事，怪不得她如此急切，原来她是看到了肥料的功效，希望自己对他们施以援手啊。
陆离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去年五六月小区刚交房不久时，许多大树都挂着输液袋的场景，有没有一种可能……在挽救树木这个层面，输液袋可能比肥料更靠谱呢？
在园艺这个领域，陆离可谓是一窍不通，但他可以想象得到“永恒之树”的尺寸，即使肥料和输液袋能救这棵树，他也可没这么多神力拿来恩赐。
更何况他又不是圣母，没有去拯救一个陌生文明的义务。
将画面缩小，永恒大陆的位置已经点亮，与元龙城相比，永恒大陆与光之大陆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对于目前没有航行工具的暗波村而言，这个不远的距离，也称得上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过这个问题大概……在明天就能解决了吧。”
有船了以后，究竟有没有必要与永恒之神进行接触，陆离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一边是好奇心逼迫着他去做这件事，另一边，则是悬在心中的“黑暗森林法则”一遍遍告诉他，与异族的接触，是一定存在着不可预知的风险的。
万一菈雅所说的全部都是谎言呢？万一她只是善于演戏呢？谁能证明——不，唯一能够验证她所述究竟是真是假的办法，可能只有一个：
她是一位英雄，杀掉她，将她的遗骨献祭给自己，通过规则来验证她的证词。
在有必要的前提下，这种手段陆离并不是做不出来，只是杀了对方的英雄，他和永恒之神之间，恐怕只剩下敌对这一条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