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结束
“好啦……讲完了，老娘嗓子都肿了……”
江亦冉听完这前面的话就就不能回过神，她不敢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脑子中有了些画面。
可是……她的记忆好似被篡改了一样，好像这些事情真的撼动了她的心脏。
可是她的记忆里只有一段很细小的记忆。
记忆里的人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她的纤纤细手拨开层层竹叶，她看到了那少年在雨夜里站在一个小院门口。
那少年的面容十分俊朗，却青涩，不过那般好的容貌上挂着的只是一丝丝无奈与绝望。
不知是房檐上落下的是雨，还是他眼中流出的泪水，都落在了地上。
泥泞里，他手中的玉石落在了地上的一片竹叶上，他动作缓慢的蹲下。
手指僵硬的活动着，身体冷的发颤，却也感知不到任何一丝暖意。
眼前的少年低下头，半个头探出了屋檐，此刻的点点滴滴的雨水都从他的身旁滑落。
汇成一条条小溪流。
他的泪珠比雨滴还大，所以在雨滴中显得如此的违和。
江亦冉心中好似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她踩着泥泞，十分艰难的在泥泞中向前走。
直到此刻，她也才真正的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年也许就是姐姐口中的那个鹤言清。
江亦冉结巴而生疏的喊出那个尘封在记忆里的名字。
“鹤……言清，鹤言清……”
“鹤言清！你听到的吗！你听得到吗？！”
“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是自己上一世的心悦之人，即便两情相悦也没办法在一起的那个人。
可是如今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人。
江亦冉被枝条绊倒了身子，她的手抓在泥土里，看着那个少年捡起地上的玉佩，痴痴的喃喃道。
“浣清……浣清……浣清……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我一定会救你的……唯独救好你……才是我下半生的救赎……”
江亦冉闻言拼命的向前艰难的爬去，明明近在咫尺，明明她就快要抓住了那人的手。
江亦冉第一次感觉到了绝望是什么滋味，她都想起来了，那些记忆一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大雨冲刷着她的脸颊，不知是泪还是雨珠。
绝望的是自己拉上了鹤言清和凤霜凌罂走上这条注定只去不归的路。
大荒和妖界都守住了，不过来时的四人也已经都死了……
鹤言清在妖魔大战之后回了趟家门，他跪在众人面前，母亲惊讶的捂着自己颤抖的嘴角。
鹤言清跪在门框外，始终没进家，家族中人皆出面，看着远处这鹤家公子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倒像是个没有灵识的木偶。
许夫人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自己儿子旁，她眼神十分悔恨，悔恨自己当年从了鹤言清的志向，叫他去游走江湖。
许夫人哽咽咿呀失控的哭着，身而为母，她的孩子是她身上的肉，是她身上的心和肝。
是她这一生中永远闪烁的星星。
可是不敢想几日前得知儿子死时有多么崩溃，只能靠着鹤言清小时候玩的小玩具，小推车，……一遍遍的幻想着小时候的鹤言清。
想着鹤言清小时候，倔强的非要去摘高处的海棠花，栽倒在地上也不言弃。
直到身上早已全是泥泞，他摘着那一朵洁白的海棠花递给了一旁温柔慈善的母亲。
……许夫人一日日的等着，她不会以为自己的儿子会死。
因为许春柳知道鹤言清不是不孝之子，若是死前一定会传个信回来。
许春柳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儿呀，在做什么，她一直都十分支持，她觉得女子也应该那样，和自己年轻时一样，想要踏遍江湖。
可是自己的愿望始终没有得以实现，所以她在听到鹤言清说起自己的志向时，十分支持。
可是自己身子弱，再也经不起风寒，走出这道门槛都是问题。
可是此刻她已经瘦的脱了相，可是她还是那般慈善美丽。
许夫人激动的说不出话，鹤家主上前扶起激动的许夫人。
鹤家主虽然语气十分威严，但眼圈不知为何的红了。
毕竟他时鹤言清的亲爹。
“鹤言清，你还知道回来！你娘！罢了！回来便好好的不要再给我出去了！”
鹤言清没有任何表情的冷落模样让许夫人与鹤家主都愣了神。
鹤家主心下才感知到不对，即便是人会变，可是这也绝不会是鹤言清，鹤言清总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样，开朗活泼。
断不会是这样，可是鹤言清的话更加刺人心。
“爹……娘！是儿不孝……正映了爹当年的话，我鹤言清始终是个废人。我这些年走过大江南北，结识了三位挚友，其中二人也都死了。我也死了，但是我又活了。”
“我明白了！曾经是我过于任性与自负，可是如今我也不再是从前的鹤言清了。我的第一条命是阿爹阿娘给的，第二条命是我逝去友人给的，谢爹娘！”
随即鹤言清惨白发灰的脸色颤抖了一下，他的额头重重的砸在地上。
他磕了头，他随即在众多长老面前道。
“阿娘，让你失望了，鹤言清没有成为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还望众长老能将我从家族中人给去除，自此鹤家便在没有不孝之子：鹤言清。这世间也再也没有鹤言清！自此，我与爹娘辞别。”
鹤言清说完后便站起身，转过身向南走去，不管身后的母亲是如何撕扯着声音喊他。
他眼眶中的泪水使他前方的路变得越发浑浊。
鹤言清自此在这世上没了身影。
…………………………
在一个月后的午间，许夫人抱着一双小虎鞋，看着阳光穿透的那张少年持剑游走于云间的画。
许夫人坐在毛毯上，背靠鹤家主的胸膛，她满眼泪水，脸色惨白无力。
鹤家主抱着妻子单薄的身体，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这对他是该有多痛苦，才会叫他平日里那样严肃的人都噎住了话。
许夫人仿佛一瞬间回光返照般，脸色红润的看向那副画，慢慢的抬起了苍白而纤细到好似一捏就能够折断骨头的手。
可手停在了半空中，到底是自己透光阳光看到了鹤言清，还是阳光透过鹤言清看到了她。
也许是因为鹤言清与许夫人都死了的原因。
两人也会被阳光所穿透。
“阿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吗？”
鹤家主依偎在她肩头。
“记得，那时你说你想闯荡江湖，不想成为困在四面高墙之中，所为人妇。那时我还不知道我们有婚约，只觉着这天下女子竟也有这般意境……”
许夫人痴笑道。
“我记得你的眼睛，你的神情。可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比你认识我更早的是我认识你，我有一次我看到你站在城楼之上的风华绝貌，我便动了心，自那以后每一次偶然相遇，皆是我……的计谋。”
鹤家主仿佛早就知道这些事一般，不加掩饰的笑道。
“我的阿柳，以为自己很聪明，可我早就发现了，可我也喜欢你，我便一步步的沉沦在你为我精心打造的……”
许春柳今年也不过三十六岁，她望着那副画。
“阿恒，我的儿子是咱们心中的……大英雄……”
说完，春柳的身子没了支撑一般，瘫软在鹤家主怀里，再也没了生机。
鹤家主紧紧搂住怀里长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妻子，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地板上的斑斑点点都是来源于他眼中。
鹤家主最后一次轻轻吻上阿柳的唇与鼻尖，额头。
阳光下，两人的背影十分祥和，好似真的只是鹤家主正哄着怀里的妻子入睡一般。
可是阿柳也走了，鹤家主也真的失去了生命一般。
他写下了文书，将自己的家住之位留给了自己精心培育了十八年的大儿子。
随后，鹤家主便怀抱着爱人的尸首，在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后山，他们坐在一棵高大的梨花树下。
空中下起了梨花雨，鹤家主也帮妻子整理了额前的乱发，随后笑着说道。
“阿柳，是我粗心，今日是我们成婚的第十八年，我都忘了给你画眉。你都走了……那我便去找你了……来世……我不想是鹤家主，只想和阿柳成为一对游走江湖的神仙眷侣……”
说完，他幻化出自己的内丹，亲手捏损了内丹，将这片后山设为了一个打不来的结界。
阿恒和阿柳安详的躺在梨花树下，安详的进入了永无止境的梦乡。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烁，江亦冉也逐渐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睁眼看到的是幻心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