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悬河问道（5）
崖壁间再次变得寂静。
所有人目瞪口呆：这小天骄，居然败了！？不应该吧……
但一炷香的时间还有，试炼也还没结束。
那把剑顺着飞瀑流进了下方的水潭之中，有好心的弟子拾起，却犹豫着要不要还上去。
无数震惊的视线看向了石台上那个相貌普通，持刀而立的身影。
崖壁上方，几位峰主或长老亦是感到不可思议，四象长老吁了口气道：“这个叫许长青的弟子，我竟然还从未听过他的名字。说明藏得很深啊。”
苍青长老拊掌道：“能把刀法练到返璞归真的地步，实在难得，我刀剑堂刀脉一直缺乏真正的人才，我觉得……”
无崖子打断道：“想都别想。”
苍青瞪眼道：“无崖子师兄，这罗灵苏你们主脉点名要抢，这个也要抢？”
“……”
这时，黑石台上再生变化，罗灵苏一咬樱唇，翻手取出九道阵旗扔了出去。
眨眼间，布满了许长青四周，她捏个法诀，喝道：“九曲灵阵，启！”
阵光依次亮起，彼此交织，闪烁不停，她打算动用阵术围困对手，逼其认输。
梅覃是阵道大家，虽然罗灵苏的阵法在她看来像是小儿科，但一个炼气小修能做到如此地步，她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另外，也对那许长青越来越有兴趣，从前只道他下棋出众，没想到在武道修为上，亦是不弱。刚才连续两次砸飞罗灵苏的长剑，让她颇为惊讶。
笑吟吟道：“罗灵苏聪颖过人，阵法也算有两下子。看这回那小子如何应对。”
旁边王鹤摇头道：“那小丫头确实很有资质，但就是因为所学驳杂，看似手段多，而且都能上得了台面。但没有一门是精通于斯的，遇到一般的对手优势很大，可一旦遇到某一道专精的行家就不行了……”
“比如今天就碰到了许长青这种专注刀修者，人家就能做到一刀破万法，任你花样多，都没用。”
千仞峰的苍青长老叹道：“正是如此。王鹤师弟，没想到你一炼丹的，看得如此透彻。”
“……”
黑石台上，许长青眉毛扬起。
万雪婷看到他的神态，就知道他有些不耐烦了。
的确，许长青根本没想到对手如此难缠，非要分出个胜负来，刚才罗灵苏剑法很是不客气，招招相逼甚是狠辣，他不得已动了真格。
但又不想让她输的太难看，又或因此受伤，跟自己结怨。
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续砸飞她长剑两次，原以为她明白了差距，就此收手，到了此时竟然又施展出了阵法。
……妹子，要是比阵法，你可就掂量清楚吧。
阵棋落位，阵光层层压上，场间众人都伸长脖子看这回许长青又要如何破解。
就见他慢悠悠左边迈出一步，右边横移几步，不紧不慢，神态放松，却刚好躲过一波一波的阵光攻击。
脑海中，天衍阵道开启，在他的视线里，罗灵苏看似繁密的阵术，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无数阵光错落往复，轮番砸落，却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
罗灵苏不可思议看着对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简直感觉自己遇到了鬼。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额头香汗淋漓，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双手连挥，加快了阵旗变化。
但，根本无济于事。
她眼睁睁看着许长青淡定地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挥刀。
刀法仍是那么质朴，没有任何花哨，但就是有着莫可抵御的威势。
由于灵力几乎耗尽，她连闪避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看刀光落到了头顶，骇得紧紧闭上双眼，睫毛轻颤，像是两扇鹅羽，两只粉拳毫无章法地击出。
许长青的刀却骤然停顿，悬在她的眉心三寸。
他想了想，收回了手臂，任凭胸口被击中，而后夸张地蹬蹬蹬后退数步，连呼道：“好拳法，好拳法……哎？费长老，一炷香的时间是不是到了？”
“……”
外门一众观战者脑袋一片迷糊，局势的翻转变化兔起鹘落，让他们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情况？眼看许长青似乎要赢了，怎么忽然被打中，退了下去。
只有少数明眼人立即明白：这人，是故意相让的。
而真相更加逃不过那些峰主法老的眼睛，梅覃师叔嗤的一声笑：“这拙劣的演技……”
向来沉默寡言的无崖子也叹道：“凡事留有余地，这小子还挺会做人……”
罗灵苏有些颤抖地睁开眼，看着许长青，眼神有些变了。
知道对方是故意这么做，双颊飞上红晕，神情羞涩中带着感激。
那两拳毫无威力，怕是连小鸡崽都打不死，又怎么会让他倒退数步……
人家这么做，显然是顾忌到自己的面子。
不等费长老开口，她主动欠身行礼：“惭愧，多谢许师兄手下留情。此次切磋，灵苏甘拜下风。”
许长青摆摆手，指了指天上，“不不不，道友何处此言？一炷香的时间到了，分明咱们是旗鼓相当，不分仲伯。”
说着，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罗灵苏愣了一愣，清澈的一双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却是不再分辩。
心中暗道：这位同门师兄不贪胜负虚名，自己道心方面着实差远了。
刚才切磋明显感到他未出全力，后面更是轻易便能看破自己阵术生门所在，真正是深不可测。
……不知他想当哪座峰的记名弟子，若是能同去一处，处好关系，日后对自己修行增益也是良多。
费青石笑吟吟道：“不错不错，你们表现都很不错。许长青，你愿拜在……”
话未说完，被崖壁上方一道声音打断了。
“兀那许长青，你的刀练得不错，可愿拜在我千仞峰下？我保证你自记名弟子开始，便可随刀脉的黄镜长老学习碧玄刀法。”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响起：
“咳咳，兀那小子，若想修行无极门最正宗的一等道法传承，还是得来咱无极峰宗主一脉，你可愿来？”
两位长老的声音，无疑若两记惊雷，引起场间轩然大波。
无数道羡慕至极的目光，投向许长青。
能接连引动主峰、千仞峰同时发出邀请，这待遇可不是一般弟子所能想象的。
同时，也有不少略含同情的目光偷偷瞟向那罗灵苏。
原本，她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也是今天的主角，没想到，最后反倒有点陪衬的意思。不管怎么说，从长老首先发问许长青这一点看得出，仙门对他的关注度更高。
罗灵苏倒是并没有什么感觉，安之若素静静等待着，目光中隐含崇拜尊敬之意，好奇地望着对面的许长青，看他要选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