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老四，你看清楚了吗？
新法失败了吗？
望着垂垂老矣，眉宇间已经没了当年自信的王安石。
朱棣发现，掌柜似乎也很难说出口。
失败了吗？
如果从王安石的角度而言，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用问出来。
他此时的落寞以及两次罢相，新党内斗，旧党反扑，就已经说明了结果。
新法当然失败了！
但是。
朱棣更是清楚，宋神宗在王安石罢相后，自己还亲自操刀，进行新法改制。
然而相比较王安石的全盘改变，堪称改天换地一样的革新！
宋神宗的改制，更趋向于裁撤冗官，集中皇权！
对于大宋根本性的弊端，却因为阻止的力量太大，所以中途废止。
而宋神宗驾崩后。
司马光为相，在当朝已经是太皇太后的属意下，将新法全盘废止。
直到宋哲宗亲政，这才召集当年的新法人员，继续改制。
但可惜。
这位皇帝的身体状态并不好，所坚持的改制虽然恢复了一点国力，但因为驾崩过早，并无子嗣。
所以他的皇位，就传给了他的弟弟。
也是北宋的末代皇帝，宋徽宗！
到了这个时候，北宋的边军上已经有了“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言。
之后的历史，连朱棣想起来，都有些憋屈。
靖康耻！
两位皇帝被掳，汴京被破，昔日显赫高贵的王公贵族，为奴为婢……！
朱棣本身就是一个武将出身的帝王。
骨子里的战意和热血，让他想起这些，只感觉怒火冲天，一时间似乎连梦境都有破碎的趋势。
而此时……
掌柜看向一览迫切焦急的王安石。
也徐徐说道：“新法失败了，但也不是完全失败，之后这些其中的法令，或许会一直延续下去，知道大宋国灭。”
“国灭？”
王安石锵然一笑，随即颓然坐在竹椅上，似乎失了神。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
“当年自从第一次见到先生，我就知道，先生并非一般人。”
“这数十年过去了，先生容貌不仅没变，而且还年轻了，这简直不可思议，还有我儿要多谢先生……”
王安石正要继续说，却突然被打断。
“今日来此，就是为了以后。”
掌柜说道：“神宗驾崩，当今天子虽然年幼，但王氏若以后还有宰辅之才，务必要尽心辅佐。”
“先生是说……”王安石皱眉。
“听我说完，我时日无多，咳咳……”
就在这时，王安石眼神忽然一眯，面前他一直惊为天人的先生，此时的乌发，忽然变得斑白，脸上的皱纹也开始攀爬，老人斑也逐渐浮现。
“无妨。”掌柜对此并无意外。
只是继续说道：“神宗驾崩，当今天子体弱年幼，但也有一扫沉疴之心。只是其寿数太短，可能早早驾崩，若王氏子孙，以后能列入朝中，当尽心一试。”
刚说完一句，老者突然身形佝偻，再也无法挺直腰杆。
“若毫无办法，之后也要尽快整军武备……联金灭辽，当慎之又慎。”
又一句话落，他全身皮肤松弛，头发全白，皱纹爬遍全身。
这一幕哪怕是一直“代入视角”的朱棣，也不由得满脸惊愕。
老者轻声咳了咳，“老朽不能再多说，此次，应该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
接下来。
朱棣并没有看到之后的场景。
因为眼前的梦境，突然再度扭曲。
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一片青翠碧绿的山野之中。
老者佝偻着身躯，先是来到了一个墓碑之前。
沈同修之墓！
朱棣看到那上面的字眼，不由一愣。
沈同修是谁？
他？这位老者的名字？
“记住，这里是陈州信南乡！”
突然，正当他脑海里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道不知道从哪来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州信南乡？”
老者又指了指一旁，“淮河之边，桐桥之下，左五百步，见此墓！”
老者似乎在呢喃自语，又朝着前方走去，他走走停停，左拐直走，穿越山谷，进入月型廊桥，又见一个巨大古木，侧边竟然有门型树洞。
看到这里。
朱棣似乎预感到什么，精神前所未有的紧绷。
果然。
老者顺着门型树洞往下，沿途虽然漆黑，但老者仿佛早就来过。
不知道走了多久。
前方光芒闪烁，朱棣看的惊喜，等到老者穿越而过后。
刹那间，天地一宽。
前方是一眼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山谷环抱而成的平原。
还有从山野之上，流下来的河流。
入目所见，万顷良田。
朱棣要是再没有反应过来，那他还真是白白来了一趟梦境。
他看着眼前这似乎看不到边际的良田。
整个人陷入巨大的惊喜之中。
“世外桃源？”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在这个梦境里能够看到。
而也正在此时。
一直在附近居住的居民，似乎感觉到了有外人前来。
很快来到老者身边。
此时的老者，俨然到了生命尽头，他走路极慢，连呼吸都费劲。
而这里的人，似乎和老者早就认识，在和他交流了一会儿后，便恭恭敬敬的搬出一个藤条编织成的软轿，将其抬着，一直往中心之地走去。
朱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又有了加速。
等到他视野清晰的时候。
却见老者已经盘坐在一个巨大的青石广场中央。
而另外一边，则是立着的高达数十丈的石柱。
石柱之上，竟然刻有文字。
朱棣只注意到了其中几个字眼……第九十六代传承者…
他心神越发震动。
只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个秘密。
然而就在此时。
老者的精神状态似乎越来越不稳。
“若有机会，宋无法破而后立，之后便保岳氏父子，再开山河！”
突兀间，老者抬头，费力的喊出最后的话。
下一刻，他的脑袋微微低下，再也没有了生机起伏！
顿时。
四周响起古老的吟唱，似乎在恭送着什么逐渐远去……
嗡！
同一时间。
朱棣只感觉到前方的视野再次扭曲。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恢复过来的场景，他的梦境似乎从这一刻就已经结束。
而也在此时，他竟然有了清醒之感。
只是。
朱棣正以为自己要醒过来，好好的体悟一下此次梦境。
等他再次睁眼，却并非回到现实，而是来到了一个不足百丈的立体空间之内。
地表，绿草茵茵，但四周却是灰蒙蒙的雾气。
一只虚幻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沙哑而低沉的声音，更是在这一刻，在他的脑海中悠悠响起。
“老四，你看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