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俺开始长脑子了！
“铸兵之权？”
朱高煦表情恍然，似有所悟。
但他总觉得，就差了那么一点儿，自己就该全部知道的。
而林长生则趁此机会。
则继续加深着朱高煦对此的理解。
“再提一个假设。”
随着林长生声音徐徐响起，朱高煦的心神，顿时被再次吸引过来。
“刚才咱们说的是，军中的铸兵之权。”
“那么现在，再谈这些铸造兵器的材料。”
朱高煦表情茫然，“材质？不过一些铜铁之物而已，这有什么要说的吗？”
“当然！”林长生继续道。
“就以大明而言，如果大明缺少铜铁之类的金属矿物，那么作为成品的铁器在军中和民间，应该如何达到平衡？”
此问一出。
朱高煦顿时了然，他当即笑道。
“这还用说？父皇他们都说俺对文政一窍不通，但俺觉得俺还是通几窍的。”
“就这个简单问题……”
“铜铁之矿的金属之物，当然还是首先满足军中所需了！”
“只要保护住咱大明的疆土，咱大明的百姓才能种地，当然，锄头、斧头农具也是必要之物。但除此之外，铜铁之类的金属还是要管制的，武器更要管制！”
说到这里，朱高煦又想起什么，继续道。
“不过这一点你放心，咱们大明最不缺的就是铁矿了，这些年来，好些出产铁矿石的矿山，朝廷自己都吃不下，最后又放开让给民间，甚至可以让私人开采！”
“嘿，没想到这个俺也知道吧，俺当年还是亲自过问过此事的。”
而此时。
看着朱高煦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
林长生却不由得叹气。
说起一段话：“洪武二十七年，有这样一段记载。”
“今各处续开炉冶今已三年，而内库现存铁凡三千七百四十三万余斤，上以库内储铁已多，诏罢各处铁冶，令民得自采炼，而岁输课每三十分取其二！”
“对吗？”
朱高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连这都记得？没错，这还是皇爷爷当初定下的，我大明物产丰富，铁矿众多，皇爷爷怜悯百姓不易，官府又开采的速度慢。”
“所以才想着让给私人！”
林长生不由得露出感慨：
“那么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提出刚才的第一个问题呢？”
“嗯？”朱高煦表情一呆。
思考了半晌，这才“啪”的一下，拍了一下大腿。
恍然大悟道：
“你是说，正是因为朝廷把铁矿让渡给了私人，允许私人也可以开采，并且只要给朝廷交税就行，这才让民间也可以铸造铁器！”
“以后就有可能酿造成……民间的铁器，和军中的铁器相互比较，甚至民间的铁器进入军中，以使得军中丧失了锻造铁器、甚至主动放弃锻造铁器的能力？”
“这样会让我大明军中的铸兵之权，旁落私人之手？”
看着朱高煦分析的有模有样的模样。
林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的对，也不全对。”
“你可以再仔细的想想。”
“大明允许私人可以开采铁矿，却又禁止武器私卖，最有可能发生什么？”
“如果把铁矿换做其它矿物，又会发生什么？”
这一刻，朱高煦是真的觉得自己脑袋不够用，听得迷迷糊糊了。
“这能发生什么？”
朱高煦摇头，“想不出来？”
林长生见此，不由得感觉无语，他随手一划，手指指过之处。
均是铜铁之类的铁器，铁架、摆件、甚至是“铜铁”之类的铜人、铁块，铜狮！
已经“点到这里”。
朱高煦要是再不明白，就是真的傻了。
他当即目瞪口呆，像是发现了新世界一样。
激动的大吼道：“俺知道了！俺知道了！”
“这些狗娘养的，定然会把这些东西，全都打造成日常所需，甚至观赏用品，哪怕是铸造成大铁块，只要藏在家里，或者埋在哪个地方都成！”
“真到了想用的时候，无非是再放进火炉里，再次熔化使用，打造成武器就行了！”
林长生听到后。
这才欣喜的点头。
“孺子可教也！”
“而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铁矿的开采自由，金属武器类的禁止，会引发什么后果！”
林长生说到这里，故意停顿。
留给朱高煦反应、思索、然后归纳总结的时间。
最后才道。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第三点！”
“也是我这次要说的最后一点。”
“这一点说完，应该就是你能接受的极限，也是……暂时能做到的极限。”
对于这句话，朱高煦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他还是懵懂的点头。
“第三点！”
“还是一个假设。”林长生道：”之前是铸兵之权、铸兵材料，那么这个假设便是兵器的使用。”
“假设，现在的军中，已经被民间的私人武器渗入。”
“而且民间的一些顶尖私人武器作坊，为了迎合军中所需，所制造出来的武器质量更好，甚至远远超出一般的大明军器局！”
“这些武器，专门供给军官层次的人使用。但还有一些私人武器作坊，造价低廉，品质也差，全给底层的士卒使用。”
“最重要的还是大明朝廷，想着节省金属，所以给了些兑换金属武器的单据，想着士兵拿这些，就能换取武器，上阵杀敌。”
“然而可惜的是，士卒需求太多，军器局的产出并不能满足武器所需。而这些单据就变成了一张张废纸！”
“你针对如此局面，又该作何反应？”
朱高煦疑惑道：“之前不是说了，咱全都把他们那些私人作坊给打杀了！”
“杀解决不了问题。”林长生摇头，“最重要的是，因为此种原因，士卒也不再相信军器局提供出来的武器，因为两方打压之下，军器局提供武器更差，且竟是一些空头字据！”
“你觉得士卒会再相信这些吗？”
朱高煦表情越发迷茫。
林长生却在此时，抛出了一个让他更为头大的问题。
“你又该如何修补这个信任？”
朱高煦摇头，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懂了。
不过，就算什么都不知道，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
朱高煦直接抛出了之前的答案，“总之先打杀他们绝对没错，然后俺再肃清内部，重新打造武器交给士卒。”
林长生摇头：“答对了一部分。”
朱高煦一喜，又再度陷入茫然。
林长生见此，本来还期待朱高煦说出更多。
但眼下，他无奈摇了摇头，最后不由得来到朱高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适时提醒道：“如果把这些武器，换成大明的钱财。”
“再仔细的想想呢？”
轰！
犹如天雷落人间，朱高煦只觉得自己脑袋先是嗡鸣，一阵眩晕茫然。
天地混沌，盘古始开！
开天辟地的一斧头，让自己的脑海彻底炸响。
轰！
然后犹如枯木逢春、雨后春笋。
似乎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
同一时间，朱高煦猛然坐起，转头看看自己。
发现才刚刚睡醒。
而外面早已经天色大亮。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双眼闪过迷茫，骇然，惊喜等等复杂交错的情绪。
最后更是难以置信道：“俺怎么觉得，怎么觉得……做了个梦！”
“俺好像开始长脑子了？”
“这不是在说军备……”
“这是在说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