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奇幻世界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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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亡命

石中剑入手带来一股炙热,莉莉安娜猛地一惊,立刻想要松开剑柄,科尔卡迈是战争与火之神,祂的神选居然受到高温灼烧,这跟火焰受到火焰灼烧同样不可思议。

可已经迟了,整把石中剑崩裂开,失去固态的形体成为水银般的液体,然后撕开莉莉安娜的手腕,强行涌进她的身体,银色在皮层下沿着手臂迅速蔓延,跟血管和手臂肌肉搅成一团,彻底摧毁了原本的组织结构,更多鲜血逸散在水中。

莉莉安娜痛苦的嘶声尖叫,可在水中,她只是吐出了一连串气泡。

她试图运用体内的神力把液化的石中剑排斥出去,这起了作用,银色的蔓延停止了,但触及到神力的液态石中剑如水碰见了火,又像嗅见血的鲨鱼,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这令她不得不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到这种对抗上来,身体毫无抵抗的往深处沉没。

科尔卡迈的神力和石中剑本身的力量,竟产生了一种必须你死活我的冲突。

路西泽游过来,紧紧抱住了莉莉安娜,看见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几乎无法感受到她的体温。

没有时间浪费了,路西泽一手搂住她,全力朝水面游去。

波光粼粼的水面流淌着莹蓝色的微光,路西泽一头撞了上去,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不不不不不……路西泽全身的血都凉透了。

水面结冰了,弥散在大殿内的冬之力与水面直接接触,跟莉莉安娜的神火是下达燃烧的命令相同,这种冻结也是冬之法则的一部份,湖水在他们落入的这短短几分钟内就凝结出了厚厚的冰层。

即使是北境巨人海湾,那些拥有巨魔血统的半人渔民们,也得用尖锐的冰镩花上足足十几分钟,才能在这种厚度的冰层上勉强凿出一个孔洞。

他又听见水流的声音,看向脚下,在宛如深渊般漆黑的深水域中,有苍白的影子在游动,骸骨仰头直勾勾盯着他。

骑士王的活骸从沉重的铠甲里逃了出来,这半死的东西还要向他们索命。

他们已无路可逃。

路西泽心跳快得像要爆炸的机车,半是因为缺氧半是因为恐惧,这种情况就好像你老虎追到了一座桥边,走近一看才发现桥是特么断的。

路西泽低头看着莉莉安娜的面容,苍白且平静,她紧阖住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特么的,来啊,狗娘养的杂碎。”路西泽发了狠心,从莉莉安娜另一只手中拿过赫伦汀,这姑娘居然在昏迷的状态都没有松懈,全力紧握着剑柄。

路西泽把手跟莉莉安娜背靠背钩住,又让整个身体趴着横在水中,这样他们就是一个面朝水面一个面朝水底。

在他眼前,活骸像箭一样从深处直冲过来。

周围突然变得极度安静,像被过滤掉了,他忽然想起在某个极深的夜晚,在那间空荡的出租屋,他杵着阳台的窗户,看着整夜灯火通明的都市,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默默流泪。

那个时候,他为什么要哭呢?

路西泽双手握剑,身体做出一种怀抱的姿势。

他迎接的撞击如约而至,血从嘴边飘出来,五脏六腑像裂开了一样剧痛,他不知道肋骨断了几根,但能感觉到一双坚硬如铁的手正在撕扯肚子,他不敢埋头去看,怕如果看到漂浮起来的肠子,自己会崩溃掉。

“啊啊啊!”路西泽不顾湖水涌入肺部的大喊,他抱住了活骸,像巨魔抱住了一只发狂的公牛,然后用赫伦汀使劲劈砍活骸的脊椎部位。

鲜红的血像雾一样在水中弥散,骑士王的活骸分成两截慢慢下沉,他成功了,代价他不敢去想。

路西泽再次带着莉莉安娜向水面游去,令人绝望的冰面仍然存在,他用剑柄去敲打冰层,一下一下又一下,速度越来越慢,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随时可能休克。

一声叹息不知从何处传来。

地下殿堂顶部,在莉莉安娜引发的巨大震动中,岩石之间产生了极其细微裂缝,此刻这些裂缝正好在逐渐扩大,蛛网般蔓延。

一块巨大的碎石从岩层表面剥落了下来,极其巧合的砸落在路西泽头顶的冰层。

爆炸般的音爆刺入路西泽的耳朵,随即一股激流把他往水底冲去,黑色的岩石突兀出现在眼前。

他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但能看见有一线刺眼的光明,像天堂的门,从巨岩砸碎的洞口照入了水底。

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向这缕光游去。

路西泽从水面冒出头来,搂着莉莉安娜爬上冰层。

他想去查看莉莉安娜的伤势,可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感觉四肢像生锈的发条一样迟钝,行动越来越僵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全身的感觉都没有了,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寒冷,像块腐朽的木头。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手探向自己的鼻间,一手按住自己的胸膛。

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路西泽释然的苦笑:“原来……我也已经。”

在冬之规则的影响下,死者恒存。

他的头垂落下去,双手在最后紧紧抱住了莉莉安娜。

银色的液体从莉莉安娜支离破碎的手臂上流淌出来,在冰层上重新汇聚成剑的形状。

石中剑耗尽了力量,但它也达到了目的,莉莉安娜的第二颗心脏被它摧毁了。

塔兰盾的天空,燃烧殆尽的太阳逐渐西落,房屋一层层变暗,像神的画笔在大地上涂抹黑色的颜料,街道上人们来来去去,把光明切成碎片。

而地底深处那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都已是没了呼吸。

·

塔兰盾,内城,金殿。

罗兰坐在窗前,欣赏着后花园的雪景,植被仿佛都披上了一层银色的铠甲,梦幻又坚硬。

他的手突然颤了颤,茶杯摔碎在地,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

一旁的侍女连忙上前来收拾残渣,罗兰却是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了?”与他对坐的罗吉尔关切道。

“没什么。”罗兰这才大梦初醒般回神来。

“是维洛萨太久不在有些想念了吧,刚才我竟突然觉得……我还有个弟弟。”罗兰手撑住吃痛的额头。

“这怎么可能呢?霍尔丹伯爵只有艾格尼丝夫人一位妻子,他们的孩子只有你和维洛萨两人。”罗吉尔轻笑道。

“是啊,怎么可能呢?”罗兰勉强笑了笑,但心底仍然感到一种空落落的悲伤,像遗忘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某些不能遗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