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在世界的尽头
乌勒村，位于伊疆高原上的一处小村庄，也是冯诚选定的取景地。
停在片场外围的吉普车里，高反严重的谢林此时正一边大口的吸着氧，一边心里懊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的答应冯诚这个货来伊疆取景？
并且剧组里面其实高反严重的也不在少数，比如此时正坐在谢林旁边的夏柚柠。
“我说，谢总，我的戏份拍完之后应该就能回去了吧？”
论起后悔夏柚柠也不遑多让，毕竟本来只是在那天聚餐吃日料的时候，答应了客串一个角色，怎么也没想到就那么一点戏份居然还要跑到伊疆受这份罪。
真是该啊。
········
“导演，这个柚柠因为高反，气色很差啊，要不然还是妆化的重一点？”
拍摄前的化妆棚里，化妆师淼淼看着此时脸色已然有些苍白的夏柚柠，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的，本来柚柠演的就是一个得了重病的舞蹈演员，气色差一点不是更好吗？”
虽然听起来不像人话，但也的确是冯诚实话。
说起来这次的牝鹿篇和野猪篇是最后拍摄的两个故事。
拍摄完了他是准备让剧组全员放假，在这片人间净土上好好玩个几天再返回东海。
虽然谢林好像很不乐意，但是谁管他乐不乐意呢？
······
这里，白洛想到，可真是世界的尽头了。
皑皑白雪，零星散落的茅舍与小屋，每间屋子里住着一个正在垂死挣扎、动弹不得的人。
他终于来到了莘瑶琴的面前，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深陷的面颊上带着明显的红晕，细长而骨瘦如柴的双手伸在被子外面，白洛脑海深处的某段记忆被触动了。
他一直没能记住她的名字，但见过她的舞蹈——她那高超的艺术曾使得他深陷其中，反而忘了艺术本身。
白洛曾经在一位老友那里见过一幅油画，如梦似幻的森林里一只飞奔着的可爱小鹿，一个长着犄角和闪闪发光的铜蹄的金色生灵，永远让人追逐，永远让人渴望占有。
那位老友曾经和自己讲述过接下来的故事，小鹿被猎人的箭矢重伤，失神落魄的老友坐在那里，怀里抱着被杀死的小鹿。
莘瑶琴略带好奇地望向白洛，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您吧？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洛微微鞠了一躬，说道：“首先，小姐，我要感谢你，你的表演曾经让我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她淡然一笑。
“但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说实话我已经花了相当久的时间去找一位女仆，是你的女仆，名字叫阿笙。”
“阿笙？”
她看向白洛，略微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问道：“你是······，你是要找她什么事吗？”
“这个嘛，我会讲述给你听的。”
接着白洛讲起了那天晚上他的车如何半路抛锚，也讲述了秦重站在他的面前手拧着便帽、结结巴巴地道出他心中的爱情和痛苦。
她聚精会神地听着。
讲述完毕，莘瑶琴道：“真是感人的故事啊，让人感动······”
“是的。”白洛接着说道：“就像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话本子一样，不是吗？那么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姑娘的事吗？”
莘瑶琴叹了口气。
“阿笙是我的女仆，她长的就像故事描述的那样美，永远欢乐，并且无忧无虑，但她的命运也就那些精致华贵的玻璃艺术品一样易碎，早早的就去世了。”
这是白洛打算作为最终结论、无可挽回的话。
但现在他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可他固执地不肯接受。
“她真的死了吗？”
“是的，她真的死了。”
······
白洛正要离开这间房子，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下了脚步。
“秦重见到的那个姑娘，按照他的描述，头发像金色的翅膀。”
转过头去，白洛的目光落在莘瑶琴脸颊两侧翘起的发卷。
“金色的翅膀还是金色的犄角，全凭你怎么看了，或许两个都不是，或许只是受伤的小鹿的犄角。”莘瑶琴喃喃道：“受伤的小鹿······”
那声音就像一个失去了希望的人。
“就在刚刚，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你想听听吗？”原本有些悲伤的白洛的脸色，此时居然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我想是否有那么一周，你没有带女仆，而是一个人前往了乡下的宅院，因为你的女仆阿笙已经登上返回老家的火车，而你还没有雇到一个新的女仆。当时的你应该已经疾病缠身。
那一天其他人都出去游玩的时候，你没有去，只是待在家里，有人去敲门，你就去开门了。
我想你看到了一个小伙子，干净、清澈、笑容灿烂地单纯地就像一个孩子。
你为他虚构了一个姑娘，一个叫阿笙的，在这家做女仆的姑娘，你还和他在河边走了几个小时······”
沉默了许久，莘瑶琴才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至少有一件事，我说的是实话。这个故事的结局，阿笙年纪轻轻地就死去了。”
“不行！”白洛的声音突然严厉地起来，他甚至拍了一下桌子，整个人就好像变得平庸、世俗而且实际起来。
“你不该这么想！你不用去死！你可以努力地活下去，哪怕是换一种生活！”
莘瑶琴伤心而绝望地摇了摇头，道：“我还能有什么样的生活呢？”
“自然不再是舞台上的生活，仔细想想，还有另一种生活。”
白洛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可······，可是我就要死了啊。”
莘瑶琴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又很快消失。
“那可未必，我有个老朋友，医术相当高明，而且收费也不贵，很擅长你这种病。”白洛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莘小姐，你的父亲真的是一位王爷或者将军，或者哪怕只是一位银行家或者大学教授？”
莘瑶琴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他只是我们镇上的一个手艺相当平庸的裁缝。”
“很好，那你想过成为一个修车工的妻子吗？”白洛看向莘瑶琴。
莘瑶琴屏住了呼吸。
“我还从来没这么想过，真的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愿意的话。”白洛充满自信地说道：“你会等来你的幸福生活的。”
······
随着最后一个镜头拍摄完成，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远处连成一片的雪山，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了橘红色。
冯诚接过别人递来的罐装咖啡，先到坐在角落里的，饰演秦重的温染。
“温染啊，说起来，其实伊疆拍摄的部分，你没有镜头吧，干嘛也要跟过来？”
冯诚有些好奇的问道，毕竟想温染这种高颜值小鲜肉，应该还挺忙的才对。
“冯导，你忘了我本来就是个背包客的，进了这行以后难得有空，可以跟剧组跑到这么美的地方的机会，我怎么会放弃呢？”
温染笑的回答道，那张完美的脸上绽放出来的完美笑颜，综艺圈混了这么多年的冯诚下意识的就要让人拍下来给这期节目当封面。
“哦，想起来了，你面试的时候说过的，不过这次我怎么没看到你那个经纪人啊？”
“嗯，他没来，我和公司的合约已经到期了，很多事务他在处理。”
“找好下家了？”
“算是有眉目了，是圣鹿传媒。”
“大公司啊，我以前见过圣鹿的萧情萧总，很厉害的一个人。”
“嗯，据说想要签我的就是萧情萧总。”
“啧，前程远大啊，少年。”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