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乡下的生活，很颓废，但很爽
出乎意料地，宋深发觉到自己那位几乎从未谋面的爷爷，在村子里很有些声望。
连带的宋深在附近的村民的口中已然有了一个固定的称号：宋老叔家的乖孙。
“早上好啊，乖孙。”
一大清早，还没睡醒的宋深便被两双小小的手蹂躏着脸庞。
尤其是听到了两个小鬼的称呼，坐起身的宋深没好气地轻拍了两个家伙的小脑袋。
“你们要叫我哥哥，不能叫乖孙。”
“好的，乖孙哥哥。”
说罢，两个小鬼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被气笑了的宋深，此时也已然没了睡意，穿好了衣服，拿上从包里拿出毛巾和洗漱用品便朝着隔壁贵兰婶家门口的水井走去。
略显生疏地握住水泵的把手按压，清凉的井水涌出，宋深伸出双手捧住然后扑到自己脸上，也扑掉了自己残存的一点睡意。
不同于城市，乡下的清晨，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洒，耳边听不到汽车轰鸣和细碎人声。
这是只有在乡下，宋深才能真切地感觉到的安静。
水井边上的半亩田中，已经有绿芽儿破土而出。
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来了，新一轮的四季重启。
········
“深深啊，你们家这老宅子别看老旧了一些，但是当初你爷爷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来干活的都是方圆几里最好的泥瓦匠，他自己又是闻名的木匠，论扎实就算是我们村那个庆林家去年刚盖的三层小洋楼也比不上。
也就是你爸爸当年和你爷爷闹得厉害，连老死不相往来的混账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你爷爷走后，你爸过两年还都要回来住个一阵。
就前几年有人家出高价要买，你爸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是舍不得这么好的老房子。”
老宅里，阿贵婶一手抄着鸡毛掸子，一手拿着湿毛巾，同时还不停地和宋深讲述着老宋家的故事。
一旁的宋深则一边扫着地，也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时不时插上一两句附和一下，捧两句哏。
“还得说你桂兰婶我，别的不提，单是这眼神十里八乡没有不服的，你爷爷当年还在的时候没少拿你的照片出去显摆，我记得当时你就十一二岁的样子吧，现在长大了也张开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就你那眉眼标准的你们老宋家的种。”
贵兰婶接着又说起她曾经帮助镇里派出所抓住了四个偷车贼的光辉事迹，讲到兴起，还引吭高歌了两句。
贵兰婶的嗓子很是清亮，中气也相当的足。
如果不是已经年过五十，还带着俩孙子而且人生规划也比较明晰，宋深感觉都可以安排出道了。
“深深啊，中午来吃饭啊，我让我家那口子去镇上拿了两斤肉，给你做豆角烧肉吃。”
这时的贵兰婶又突然想起事情，转头对宋深说道。
“好啊。”宋深点了点头。
说起来，自己住在老宅已经三天了，第二天去把墓碑的事情处理好了，自己那位住在县城的一位堂叔帮忙筹备了一应事务，宋深主要负责出人和出钱。
剩下的两天里，宋深好像——啥都没干。
打扫打扫屋子，到隔壁贵兰婶家蹭饭，给狄仁杰洗澡，陪贵兰婶家那两个小鬼玩儿。
这种日子是真颓废。
但真的好爽啊！
“哎哟，这个还在啊？”
此时正在打扫衣柜顶上的贵兰婶突然发现了什么，颇为惊喜地说道。
“那个是？”
宋深看到贵兰婶手里捧着的布满灰尘的长方形的看起来还挺精致的木盒。
“吉他啊，你爸的应该是，当年在咱们村里这可是稀罕物，老宋叔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弄来的，就是你爸玩了两三个星期就不玩了，当时可是气得不轻呢。”
贵兰嫂似乎是回想起了当年的场面，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
东海市，民国城，大侦探白洛的拍摄现场。
夜总会靠门口的角落里。
时间还早，此时还有些空。
穿着华贵旗袍的美妇人，正坐在一张小桌子前，而她的身旁，坐着一个穿着得体的西服的个子有点矮，身形有些胖的留着两撇精致小胡子的男人。
“我想和你谈一点正事，萧夫人。”白洛说道。
“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正事好谈的，大侦探。”萧夫人不以为意，反问道：“如果是案子的事情，我想你去问问店里的女侍领班小丽，她更清楚，我只是个空有其表的蠢女人不是吗？”
“我们之间至少是朋友不是吗？”白洛的神情依旧郑重，接着说道：“我不希望你越陷越深，惹上麻烦。”
“哈？”萧夫人被气笑了，道：“惹上麻烦，还越陷越深？你以为我是谁？你知道这间夜总会每天可以给我带来多少收益吗？”
“或许吧，但前提是你真的是这里的老板。”
白洛的语气陡然一变，连带着萧夫人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此时也开始躲闪起来。
“当然是了。”
这次连旁人都听得出来，萧夫人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的盛气凌人了。
“你真正的老板呢？”白洛的气场突然变得松弛起来。
“谁告诉你的？”萧夫人语气厉然。
“那我猜一下啊，费崇对吗？”
“哈？亏你想得出来。”
“这个人臭名昭著，而且前科不少，你们这里这样的常客很多对吧？”
萧夫人突然笑出声来：
“大侦探，别玩你那套审问罪犯的话术了，也收起你那套高贵的偏见了。
你不觉得这里因此而有魅力吗？那些白天里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精英人士，上流阶层，白天过得拘谨而且索然无味。
每当夜幕降临，唯有这里可以让他们尽情地释放自我，更可以接触那些白天里要装出鄙夷和厌恶的，实际上却又无比好奇的下等人，和他们不一样的人。
他们这些来寻找刺激，美曰其名观察生活的家伙才是这里的金主，正如我眼前的这位名震东海的大侦探，以及那位上次和你一道来的那位华人总探长先生，不是吗？”
对于萧夫人的多少带点阴阳怪气的长篇大论，白洛似乎不为所动。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白洛的目光直接对上了萧夫人的美丽的眼睛，语气平静中甚至带了一点玩味。
“当然，我并没有你想象之中的那么天真和单纯，怎么你失望了？”
此时的萧夫人已然恢复了一开始的那种从容且妩媚的状态。
“所以，你也会卖毒品是吗？”
“你疯了吗？”白洛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是让前一秒还妩媚优雅的萧夫人变成了一个炸了毛的母狮子一般，厉声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白洛没有说话，只是凝视了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一会儿。
“我相信你。”白洛的语气再度变得温柔，接着说道：“但也正因为如此，告诉我你所知道的真相吧，这里的老板是谁？”
“我就是老板。”萧夫人语气有些颤抖。
“文件上也许是，但这并不是真相。”
······
收工。
蹲在监视器前的冯诚，看着刚才白洛与萧夫人的长台词的对手戏，嘴角咧得都快飞起来了。
而一旁的饰演的萧夫人的女演员也露出满意的神情。
“可以啊，老冯你当导演屈才了，你应该当演员，高低是影帝啊。”
此时作为负责摄影的张权，略带调侃意味地说道。
“嘿嘿，那倒不至于，导演还是我的最爱，但是当演员也挺爽的。”
冯诚依然沉浸自己在完美的表演所带来的成就感中。
“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张权撇了撇嘴，然后跑过去调整镜头去了。
此时一直片东跑西跑，折腾了半天的小楚同学，突然问道：
“大家不觉得现场好像少点什么吗？”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若有所思，但又想不起到底少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监视器棚的角落里，一个声音响起：
“是宋深啊，他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来了，我又掉回白银了。”
众人转过头去，之间在角落里的躺椅上裹着毛毯，正专注玩着游戏的贺来。
哦，对啊，老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