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后街来的神秘女子
在赵木生给八婆拜师后,回家在铺盖上纠结被子是不是缩水了,为盖肩膀还是脚板纠结的到深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入夜
六盘溪水镇大多数地方都暗下来,安静下来,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但有一个地方是个例外,后街。
入夜之后,这地方才逐渐热闹起来,白天反而街面上看不到什么人,半夜两点后,你决计不可能在这里在看到巡察的踪迹。
一个长相不普通,做农妇打扮的神秘女子,孤身一人,不徐不疾的从后街昏暗的街尾走了出来。
这农妇打扮的神秘女子,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物和环境,一边从街尾向街头走去。
神秘女子一路走来,街尾左右都有许多开着粉色灯的铺子。
她的突然出现,吸引了这些粉灯铺子门前,长凳上坐成一排,推推嚷嚷,穿的比较暴露女子们的目光。
到了光亮处,见来的是个的女人,她们兴致全无,一排的坐在粉铺前的几条长凳上,无数条长腿晃荡。
他们有的自顾自的无聊低头,扣着艳丽颜色的长指甲,亦或互相扯着衣服裤头打闹,毫无什么忌讳,她们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陌生女子,没什么兴趣。
后街中段
“稀里哗啦~”
一阵推山倒柱的声音,一个不大的房子里有七八面低矮的窗子,透过灯光可以看到人影憧憧,这是个茶室。
白天可以喝茶,晚上...
“糊啦!”
“糊啦~”
“给钱!”
“快给钱~”
想来这人大大的赢了一把,兴奋的声音都从茶室传到了街面。
“老板添水~”
这做农妇打扮神秘女子路过的地方,是个打牌的茶室,越是夜深,越发灯火通明,这稀里哗啦打牌的声音,便越发嘈杂。
这神秘女子一路走到后街的街头,这倒是正常些,是一些个夜宵摊子。
靠着这些个一整天脚上拖拉着个拖鞋,便可晃进茶室打牌,打一整夜的赌徒,以及那些开工之前粉铺的女子,后街做夜宵摊的生意,还算凑合能过。
无论多糟糕的地方,似乎大家凑合凑合,都能有个凑合过的秩序。
后街,是六盘溪水镇地价房价最便宜的地方,但也是一个正经人不太可能去的地方。
等后街街尾粉灯铺子开门了,这后街街头的夜宵摊子,差不多也到收摊的时候了。
这后街一整条街,做的大多是夜间生意,白天这里的街面不见几个行人,反而冷清不行。
所以即使是在后街做正常生意,夜宵摊也只能按着它客人的习惯来。
这神秘的女子,走在后街的略显昏暗的路上,倒是吸引了,稀稀落落靠着阴影一侧路途,鬼鬼祟祟行走的男人的目光。
不过他们只是惊鸿一瞥,又急匆匆的躲回阴影里,猴急的加快脚步,匆匆忙忙的路过了茶室,往后街街尾去了。
这些人便是粉红铺子的常客,但又碍于面子,不想撞见熟人,故而全都藏在阴影一侧的路边。
他们摸黑行走,若是头上不小心撞出来几个的大包,第二天自由得他们胡编乱造的掩饰了,恢复成一个正经人的作态。
大多数时候,后街粉红铺子开张的时间,大概就是夜宵摊关门的时间。
这个时间,也是粉铺、茶室多年与巡察搞出来的默契。
茶水钱、抽水钱给够,巡察也是有下班的私人生活的嘛!
后街入夜不查茶室,深夜不查粉铺。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来吃夜宵的正经客人,已经很少了。
六盘溪水镇的正经人,一般也不会来后街吃宵夜。
随着夜深,街头的夜宵摊陆陆续续的关了门,粉铺倒是粉灯大开,要灭灯可得有大主顾过夜。
后街街头的街面上,有家卖着牛肉米线和烧洋芋豆腐的小摊,等周围夜宵摊都关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始孤零零的收摊。
老板娘从气质上看起来,是个十分柔弱的女人,就是那种看起来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这个夜宵摊卖的东西很简单、牛肉米线、烤豆腐和洋芋。
似乎她家烧洋芋、豆腐的味道也不错,所以以至于现在一个早就应该开工的粉铺女子还滞留在此。
这艳丽俗气的红唇女子,这放下残留着红色唇印的酒瓶,搂着刚刚招揽的客人离开。
“阿琴嫂子!钱放桌上了,零钱不用找了~”
“咚~”一张绿油油荧光的五十块钱被这艳俗的女子,拍在了擦得亮闪闪的烤架桌上,把盘子里计数的玉米粒,都拍得跳了起来。
正在把坐的乌黑发亮的条凳,往屋里搬的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一边翻找着系在腰间的包包,一边追了出去。“哎!阿玲~我还没找你钱...”
追出夜宵摊的老板娘出门后,见到二人,却是红着脸退了回来。
那艳俗的女子和她先前招揽的客人,在一侧阴影的墙边,已经开始毛手毛脚的动作了。
“你好烧啊!”
随着荡笑的客人小动作不断,这个叫艳俗的粉铺女子反而抿着红唇轻笑,手往下...
“你不是正喜欢我这样嘛~啊~”
两人转身进了街面人家留下的滴水小巷,应该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板娘红着脸,不敢再追过去,生怕坏了人家的事,只得悻悻的退回了夜宵摊,心道等那人再来吃夜宵,便把这钱找回她。
那农妇打扮的神秘女子,站在一棵靠近阴影的槐树旁。
这槐树突兀从根部长出一根枝条,把这女子轻轻拖到了树冠的叶片中,完美的藏了起来。
在槐树树叶的阴影里,这农妇打扮的神秘女子,看了一眼在小巷放荡的粉铺女子,他好看的琼眉皱了皱,有些嫌弃的样子
她又自顾自把目光移向那个正在插门板,即将要关门的夜宵摊老板娘身上。
正待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老板娘,要把最后一块门板将要插上的时候,茶室的方向,跑出来一个踢踢踏踏,踩着向筋拖鞋,骨瘦如柴的男人。
他一把扯住了最后一块门板,挡在了门前。
“等等阿琴~”
他犹如秃头猴子的笑脸出现在门缝里,笑嘻嘻的挤进了屋子,然后略带讨好的样子,看着老板娘。
“今天你这么晚关门,一定又赚了不少钱吧,快给我钱,这次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赢回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老板娘看见这张秃头猴子男人的笑脸,不由得浑身一颤,直接身子都僵住了。
这个秃头瘦猴子男人是她老公。
他家爸妈卖了两亩地,把老板娘从他那个赌鬼老爹手里买回来的。
“不行...这钱不能给你,卖肉老板那边的帐,已经...已经...不能再赊了,我...”
不过想起已经欠了菜市场好多人的钱,老板娘还是勉强说出了拒绝的话。
她手也掩耳盗铃似的遮住腰间的包,可腰包开口,还是露出大把零钱。
“哼!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你可是我家卖了两亩地买回来的。”
这秃头瘦猴子毫不客气的一拳杵在老板娘的眼窝上,她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像是昏死了过去。
似乎还不解气,这瘦猴子又“邦邦”往老板娘的肚子踢了两脚。
随后他双眼冒光的蹲下,抢走了她半开腰包里,所有的钱,什么整钱零钱,他统统不放过。
见昏倒在地的老板娘左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绿油油的五十块钱,这秃头猴子的男人,囫囵一把把抢来的钱塞进了口袋,然后去掰老板娘的手。
可惜费了好大劲,他都掰不开老板娘那有些水肿的五个手指头。
最后...这秃头猴子一般的男人,像是想了个好主意。
只见他站起身子,跃起一脚,用整个人的重量踩在昏死过去老板娘的手腕上。
终于由于老板娘手腕的手筋受到了重击,她五个水肿的手指无意识的摊开了。
秃头瘦猴子一样的男人嘴巴裂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有着黄色茶垢的大黄牙,手里举着那绿油油的五十块钱,兴奋的向着茶室的方向跑去,趾高气扬的高喊着:“老徐!劳资提莫的来翻本了~”
阴影中,老槐树上的做农妇打扮的神秘女子,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在小巷里的两人衣冠不整的离开之后,整个后街的街头便已经空无一人了。
老槐树枝条生长,恭敬的把这女子送回了寂静的后街街头,天空冰冷的月光,撒在街面上,只有不远处的茶室不时传来吵闹声。
这做农妇打扮的神秘女子,迈步走到了一动不动老板娘的门前,借着透过一块三十公分宽门板缝的清冷月光,女子观察着老板娘。
老板娘刚刚被打青的眼眶,额头有少量乌青淤血黑色的痕迹,似乎是旧伤,身上又浮肿的厉害...
这神秘女子把食指,轻轻点在老板娘颔下的动脉上,片刻...她平静的起身,把最后一块门板插上,夜宵摊关门之后,后街的街头只留下月光洒满银色的街面,没了任何人的踪迹。
...
翌日
“咚咚咚~”
“咚咚咚~”
“木生起来了,快去找八婆了,昨天不是说要让你今天去找她吗?”
赵木生睡得三角阁楼,楼板被下面他家杵着拐杖的老奶,举着烧火的木柴砸的震天响。
“这么早去什么去,八婆让我吃了早饭去啊!”
睡在被窝里的赵木生被砸的一抖一抖的,不得不坐了起来,活动了下冻僵的肩膀。
听得他的回答,他家老奶在下面继续道:“吃什么早饭,你都是她家徒弟了,快点去找八婆,这个老奶讲究的很,这个时候你去,她肯定不好意思自己去吃早点,一定带你去了。”
说完,他家老奶又用木柴咚咚了两下灶房阁楼的楼板。“木生!我说快点,你听到了吗?”
赵木生这才不情愿起床穿衣,放下竹竿楼梯,爬了下来。
面对已经在烧锅洞的他家老奶,赵木生扯着老头子吃席的中山装衣角抱怨。“这衣服是不是突然缩水了,你看看我肚脐眼都盖不住了。”
老奶驼着背,头也不抬的往锅洞里塞着柴火。
“你把裤子提起来一点不就行了?”
现在赵木生也察觉到异常了,昨天自己似乎是真的长长了一截,衣服明明昨天只有些紧绷绷的感觉,今天衣服和裤脚都短了。
他特意去老奶房里的针线盒翻找,找了个刻度不清的尺,还真高了十公分,就离谱的很啊!
赵木生本来不打算听他家老奶的话,去找八婆蹭早点的,本来他也就没吃早点的习惯。
另外是八婆这人脾气有些怪异,摸不清她想法的赵木生,心里对她有一点敬畏。
但现在明显突然高了十公分,那岂不是自己衣服裤子都不合适了,赵木生翻找了自己破皮衣里的五千块钱,似乎是回来的路上丢了。
从八婆那里回来的时候,赵木生还去沿着河沿找了好几遍呢,不知道是不是掉在水生车里,他偷偷藏起来了。
赵木生有时也会想,反正水生把兄弟之间的慷慨人情做了,他还能把钱拿回去,真是鬼精鬼精的,太坏了。
不过最后,他还是把这事在心里过了。
赵木生穿着不太合身的老式中山装,有些滑稽的来到八婆的香宝蜡烛店门口。
路上遇到去前街菜市场的人,赵木生总感觉他们在笑自己滑稽的小号衣服。
一个大男人穿着小号的衣物,露着肚脐和脚脖子,怎么看都好笑,对吧!
赵木生穷讲究,很要面子,不自觉加快步伐,想把路人甩开,早点去香宝蜡烛店,问清楚八婆是怎么回事。
团街心,香宝蜡烛店的二楼。
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盥洗室,里面木架子上,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挤好牙膏的牙刷,横放放在装着温水的口缸上,毛巾也挂在了木架一侧,方便取用...
盥洗架上,还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热水。
八婆穿着一身朴素的丝绸睡衣,披着散开的乌黑短发,伸手从冒着热气的金黄色铜盆里抄水,轻轻拍了拍脸,然后把放在木架上的毛巾轻轻打湿...
洗脸、刷牙...
整个过程按部就班,从容不迫,八婆慢条斯理的完成着这些事,不急着去开店赚钱的样子。
不过,八婆正准备换衣梳头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赵木生这个铁憨憨的高呼声。
“八婆...”
“八婆婆....”
“师傅你开门啊!我有大事找你问啊!”
八婆坐在古朴黑桃木梳妆柜前,正面对枯黄镜子里的自己倒影梳头,被赵木生这么一嗓子吼,她不由的手一抖,梳子居然扯掉了三根头发。
“嘶~”
八婆不由得从牙齿缝里吸了一口冷气,对着三根头发心疼的不得了,“老身的头发啊!”
转而,八婆语气冰冷的对枯黄镜子中,自己身后一道扭曲的彩色身影开口吩咐。
“去开门放他进来,使劲玩,别把他玩死了就行~”
只见那道彩色的身影的搓了搓手,有些兴奋和期待,他小心翼翼的躬着身子,发出有些稚嫩的声音。
“八小姐,我和他怎么玩都行吗?”
八婆手中拿着梳子,正挽着三根断发惋惜呢。
听到这彩色身影耳朵塞驴毛了,这才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哎呀呀!老身是不是...”
见八婆要生气了,这彩色身影也不敢多嘴了,连忙告退。“小的这就去,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