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尾随而至的疯女人
“各位尊敬的乘客,盐城站到了,请要下车的旅客准备下车!”
三等座车厢里的连通喇叭里,传来一阵售票员温和的女声
“赔钱!必须赔钱!那些乘客说这座位进来之前就坏了,不是你们俩弄的,还能是谁~”
不过此时,这腰杆比赵木生还要粗上三圈的,一米五矮冬瓜售票员,却是居高临下,吐沫横飞的站在坐着的赵木生面前,语气里哪点还有刚才的温柔样子。
三等座车厢里的人,不值得这售票员卖弄她那点夹子音的温柔。
“快点赔钱,不赔不要想走!”
这矮冬瓜售票员伸手就去拽赵木生的那件掉皮皮衣的衣领,结果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去去去!你讹人啊!谁把你们座位弄坏了你找谁去啊!”
赵木生突兀站了起来,一米八的个子头,干燥的头发,因为常年用洗衣粉洗,每根头发都站着,看起来搭配着壮实的身材,确实挺唬人。
这矮冬瓜的售票员,一边后退朝车门走去,一边嘀咕。
“你等着...你等着...”
赵木生看了她狼狈逃窜的样子,不由的一只手挎着座位靠背笑了笑。“我等着”
没一会儿。
赵木生在下火车之前,老老实实的把手头一百五十块“巨款”都赔了出去。
看赵木生忸怩攥着钱半天,矮冬瓜的售票员不耐烦的把钱抢了过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贱皮子,走吧!”
在火车妖妖灵乘巡德髅棒轻敲着座椅的注视下,赵木生灰溜溜的下了车。
火车缓缓驶入站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喧闹和人流的涌入。
车门打开,赵木生和一众三等座的乘客们挤作一团,纷纷下车。
随后在站台之上,赵木生一拳抡翻一个半大的偷儿,骂骂咧咧的开口。
“甘宁麻麻家!本地人你也偷啊!啊?”
半大的偷儿捂着红肿的嘴巴子,眼中有怒,心中有火,但赵木生的体型与他相比,实在太大只了,偷儿只能灰溜溜的爬起来,重新挤进拖着行李匆匆赶路的乘客中间。
现在站台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现在这些偷儿工作的好时机。
赵木生在站台上,看着人们各色的面孔交织在一起,想找到一副让他感到熟悉的面孔。
站台上
有的人神情匆忙,眉头紧锁,只顾着低头走路,似乎有着急事要处理。
有的人笑容满面,谈笑风生,身边还有乘巡开路,显然这是一等座的贵人,明明有钱可以坐更快的载客飞鸡,但他们吃饱了撑的,还在享受火车慢悠悠晃荡时光的情趣。
还有一些年轻打扮的亮蛋,他们穿着时尚,带着潮流的气息,一行人敲木鱼的敲木鱼,打钵打钵,一众法器齐备,口齿不清的喊着大电音寺的mc经文。
最近国内总有些家长,喜欢把自己管不下来的孩子,送到大电音寺做靓蛋,期望着别人能帮他们把孩子管下来。
“我是mc金刚智,艾瑞巴蒂,后面的朋友~把小手中的香火摇起来好嘛!”
这群打钵敲木鱼年轻靓蛋的出现,给整个熙熙攘攘的车站,增添了一丝新的活力。
没有见到熟悉的面孔,赵木生只能一拳再次抡翻一个接近自己的偷儿,然后大步走出车站,一道脏兮兮的身影,隔着人群跟在了他身后。
这道脏兮兮的身影身后,又跟着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紧随其后。
车站外
“挤什么挤,你踩我孩子了,你知道不?”
推推挤挤叫嚷的人群中,夹杂着各种声音:汽车汽笛声、火车到站提示音、人们的交谈声、路边摊小摊贩们的叫卖声,走街串巷孩子们的玩闹欢笑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赵木生觉得吵的不行,只想快点离开。
人总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别人的热闹,总归不能让灰溜溜从大城市回来的赵木生,融入进去。
站台外的街道上也挤满了人群,鬼火出租车、助力公交车、私家车等各种交通工具在路边等候着。
三轮蹦子的司机们焦急地望着车站的方向,希望能尽快接到乘客,最好是外地人,报价直接五块变十五块。
行人们急匆匆地走过马路,有的携带着大包小包的物品,有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化肥口袋,他们摆手拒绝三轮蹦子司机的招揽,脸上都写满了本地人才特有的不耐烦冷漠样子。
火车站外的两侧商店也热闹非凡,商店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吸引着路人的目光。
街头巷尾充满了各种小吃摊位,香气四溢。人们排队等候着购买食物。
赵木生甚至还在街边见到了咖啡厅,这东西可是西方大陆从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塑料层,考古发现了一只原始猫,从它屁股里面抠出来的稀罕玩意儿。
至今,赵木生都无缘品尝。
咖啡五百块一杯,赵木生都想不到要多好喝,才能卖他一个月工资那么贵。
“木生!木生!”
尽管整个车站外繁忙而喧嚣,但在这一片嘈杂的声音中,赵木生还是听到他家老奶尖锐爆鸣声。
寻着声音看去。
一个穿着红色碎花大袄,头上裹着红蓝格子头巾的老奶挥完手,便从三轮蹦子上跳下来,用手中的简陋棍杖,追着一个半大小子打。
“叫你偷我滴钱!你个小比崽子好的不学,坏的学!”
这正是赵木生的老娘,虽然头巾裹着脑袋,但他还是认出来了,老奶性格太差了,嘴巴又爱芭芭拉拉。
别人家的孩儿,做错事,你制止就行,瞎教育什么。
火车站的偷儿,从赵木生十年前离开盐城就有的“特产”了,现在还不是有。
不用刻意辨认,赵木生一眼就认出了自家老奶。
赵木生看人多了,大多围着他家老奶说闲话,觉得有些丢脸,就绕了出去。
盐城火车站外的路,赵木生依稀记得这是回六盘溪水镇的唯一一条五级公路(乡村级),可以走牛车和三轮蹦子,四轮车其实也可以走,不被抓到就行。
于是赵木生在这必经之路,等着他家老奶开三轮蹦子出来。
赵木生拿裤兜里的钱数了数,小心的藏在了衣领的衣角内衬里,细细算了算,上火车自己还有五十块,现在就二十啦?
又亏了三十,就不该帮那个疯女人的。
“哈哈~啊哈哈~”
赵木生靠着乡道路灯等人,顺便思考人生想女人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回头一看,这不正是火车上的疯女人嘛。
疯女人抬着头,看得出她眼中好奇的神色,直勾勾的盯着赵木生,让他一阵不自在。
“去去去!我说你个疯子,怎么还跟着我啊!晦气啊!”
赵木生摆了摆手,疯女人却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嘻嘻~”
“我~给你一石头信不信?”赵木生表现的一副凶狠样子,捡起路旁的土坷垃,想把这疯女人的累赘吓走...
“啊哈哈~”
吓不走,要是能被吓走,她就不是个疯子了。
赵木生一阵头疼,她怎么跟在自己身后,在盐城下车来了?
就在赵木生头疼怎么摆脱这个疯女人的时候,这疯女人透过散乱头发的缝隙,盯着他脖子间一个月牙形的吊坠,嘴角悄然挂上了一丝弧度
三颗绿色嫩芽的植物顶破薄薄一层的石灰的乡道,眨眼的功夫就要把赵木生“爆菊”的样子。
不过...在三个竹笋状的嫩芽要将赵木生爆了的时候,突兀的抵住他的屁股,就停住了。
“嗯?”
疯女人脸上明显出现了短暂愕然的表情,还好没被赵木生注意到。
赵木生思考了一会儿,待会他家老奶找不到人,可就要出来了,还是等快一点把这疯女人打发走。
赵木生先是到火车站外围找了个小摊。
“老板十个包子打包!”
老板看了赵木生穷酸样,一口外地口音。“十块钱!”
正在艰难从破旧掉皮皮衣,衣领内衬衣角掏钱的赵木生,顿时停下了动作。
“这么贵,你抢钱啊!劳资六盘溪水镇的人啊!”
看着赵木生握着拳头砸的摊子晃铃叮当,口水都喷到自己脸上来了,老板抹了一把脸吐沫星子,伸出五个手指,颤颤改口。
“五块!”
给了老板五块钱,赵木生拎着纸包的十个包子,然后带着疯女人往火车道旁边的隔音林去。
隔音林是防止火车声音跑出去种植的在火车道两侧的柏树,正值初冬,大片的树皮落在地上,踩上去脆脆的,嘎吱嘎吱的断,节奏意外的让人放松。
赵木生拿起树皮把包着十个包子的纸包,用草绳系在疯女人脖子上,这段时间,她倒是意外的老实,弄得他都有些动心了。
不过最后赵木生还是手搓了一根树皮绳子,把脖子上挂着十个包子的疯女人绑在了一颗柏树上。
“啊哈哈~嘻嘻~”
赵木生蹲下来,从疯女人脖子上系着的纸包拿出一个包子,直接塞进了她嘴里,口中喃喃道。
“别跟着我,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别饿死了!”
赵木生起身,头也回的走出去三步,又折头回来,把树皮绳子抽掉了几丝树皮,然后这次就真走了。
从盐城到六盘溪水镇的乡道路灯旁,一个有些驼背,穿着红色大花袄,头裹红蓝头巾的老奶,拎着棍杖绕着三轮蹦子追着赵木生抡。
“你跑哪儿去了,给我在车站找那么半天,啊?”
最终绕着三轮蹦子好几圈的老奶累了,知道自己老了,再也追不上那个臭小子了。
“看什么看,还不上车,耽误了你弟媳妇上门吃饭的时间,老娘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得干净!”
于是他家老奶,招呼着赵木生上三轮蹦子,开着没刹车的三轮蹦子离开了,一路排气管里喷着绿色的老鬼火往老家赶。
三个道路巡察在后面登起老鬼火摩托“歪呜歪呜”的叫着,追着赵木生家老奶的三轮蹦子。
“站得起!”
他家老奶把火门踩到底,三轮蹦子里的绿色老鬼火被痛疯了,没得刹车三轮蹦子一哈子放屁火,把后面骑摩托的巡察喷了个绿色的扫把头,然后扬长而去。
“旁边的四轮小车你不去追,你追我老奶干啥子?看我老奶好欺负葛?”
夜色渐暗,半月牙的白色月亮,五点钟就出来开工咯!
火车道隔音的柏林中,蓬头垢面,披头散发的疯女子,察觉到有其他人过来之后,依旧手维持着中绑着树皮绳,脖子上挂着包子纸袋状态,坐在树下傻笑。
那个被赵木生强塞进她嘴里的包子,已经被扔在了树下,一队分工明确的蚂蚁围着,正在搬运这天降美食。
三道人影接近人烟稀少的柏树林,明显是冲着疯女人来的。
“老大!就一百块,没这个必要这么执著吧!”
“砰!”
手和脸精妙组合的巴掌声。
“你懂个屁!咱们火车溜子是有职业道德守则滴,可以不赚钱,但决不能亏钱。”
最终,三道身影出现在疯女人面前,正是火车上想劫色,被赵木生出手打断的三个爬火车的溜子。
“那傻大个不在了吧?”
螳螂脸的溜子现在肿成了方形脸,两眼挤在了一起,成了方形豆豆眼的人形生物,依稀可见之前的三分奇葩模样。
两个完好无损的溜子,朝疯女人四周环顾一番,点头确认。
“傻大个不在了!”
于是...三个溜子看着身材匀称的疯女人,搓了搓手,相视一阵荡笑。
“嘿嘿~”
只见疯女人听到那傻大个已经不在了,于是在这三人惊讶的目光中,平静的起身,手上的树皮绳轻轻一扯,便已经断了。
这绳子绑住一个普通的人族弱女子都不太可能,更遑论她堂堂南域的准妖王了。
“你...啊...”
面对突然表现正常化的疯女人,三个溜子还没来得及惊讶,三棵绿色竹笋便把他们从下到上扦插了。
疯女人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奇怪了,怎么这会又能驱动灵力了。
没一会儿,现场便没了三个溜子的踪迹,原本三人所在的地方,却是多出了三棵有些营养不良的银杉树。
三棵银杉树的树枝螺旋而上,树枝布满银色,掌状五裂型,基部为心形的树叶,叶面光滑的如同一面镜子,漂亮极了。
毕竟耗空三个溜子生命力的速成的银杉树,你不能指望他们像是几十年的树一样健壮。
现在月亮出来了,这些银杉树树叶尽可能的展开,迎接着月光的照射。
疯女人也踏出一步,身上灰扑扑布满污垢的衣服、鞋子自动脱落,一具洁白无瑕的胴体出现在柏树林中,一个嘴里咬着纸,没提裤子的男人情不自禁的呆愣愣站了起来,想正面看得清楚一些。
片刻,柏林中出现了第四颗迎着月光亮闪闪的营养不良的银杉树。
这女人没有在乎这小小插曲,双手朝两侧一抬,她身侧的几棵柏树纷纷伸出一个枝条,而后地下不可见的柏树根不断延展探寻,插入了地下水,清澈凌冽的地下泉水从伸出的枝条涌出,四道涓涓细流,成为这女子的淋浴。
一般女子初冬在野外这么洗澡,大概是要冷冷占占的生场大病,可这女子明显不是一般女子。
凌冽的地下泉水从头到脚淋遍她全身,只是让她觉得无比舒畅,闭目对月,一副享受的样子。
...
随后,一个和之前疯女人形象截然不同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了与她格格不入的柏林中。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绣花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金色飘带,衬托出她与呼之欲出大白兔相称的腰肢。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披在肩上,月光从她长发滑落,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只见她纤纤素手一挥,头顶已然戴上了四枚银色半月形的发簪,上面镶刻画着精美的银山树叶纹样,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眼睛如同星辰般明亮,眼神中透露出一股高贵冷艳的气质,显得有些疏离,仿佛与世隔绝,让人难以靠近。
不过修长的柳叶眉毛却是轻轻挑起,让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至少男人是这样。
她的鼻梁高挺,嘴唇白皙,但却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是如同凝脂温玉的那种白。
她的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不可言喻的韵味。
她的手指纤长,轻轻拂过裙摆,仿佛在跳动着优美的旋律。
她的脚步轻盈,如同仙子一般,踏在枯黄落叶树皮的地上,却能不发出丝毫声响。
她似乎是个冷淡性格的女子,给人一种神秘、高傲的感觉,让人觉得她很难以接近,但又不禁对她产生一种莫名的好奇和向往。
总的来说,这神秘追随赵木生到了盐城的女子,美丽动人,仿佛不和潦草的赵木生是一个世界的画风。
这女子拿出了一张泛着黄色的羊皮卷,上面有个3D样子的黑色箭头,她朝着箭头指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
一袭华丽的紫色绣花长裙,逐渐在她身上变化...,最终成了一个长相不普通的农妇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