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湖底的古城
白色的月色洒下来，九山之间山民手中的火焰汇聚成一条明亮的长龙，把湖面四周照的犹如白昼。
在火光照耀不到的一侧树林里，有三拨人暗自注视着祭台的情况。
第一波藏在九山接近南方群山一侧，那边山民的火把可不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潜藏进来的。
一个人形犬齿龇牙的黑白脸妖怪，眯起眼，脸上明显带着疑惑的神情，对着脚下一只狐狸问道：“獠牙死了，那个蛇妖也是我们派出去的人吗？”
那狐狸眼眸子中带着狡黠，口吐人言：“大王！不是，或许是人族内斗~”
另一边，藏在树林里的则是穿着妖妖灵制式道服的一老一少。
那稍显年轻一些的妖妖灵警备男子，手已经握在了七尺青锋剑上，语气有些跃跃欲试。
“供奉长老！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九寨新老祭祀交接的机会，可就再得等十几年了，动手吗？”
那年纪稍大的妖妖灵警备老者，却不如这小年轻一般紧张，悠然伸手摸出腰间的酒葫芦。
“年轻人夜里湿气重！要喝一口吗？”
见这妖妖灵警备的地师境界的老者装糊涂，这着急建功立业的年轻人警备只得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七尺青锋剑。
一般来说，这地师境界的老者，要放在早两百年前，那也是属于可以开宗立派的一派掌门了。
他们哪怕是初级地师，都具有极高的法门和灵气运用水平，能够指导和带领其他灵士进行修炼和修行。
那时候潜藏在人族的妖兽很多，找个小地方开宗立派，也不是难事。
可惜短短的两百年，从鬼火被提取出来，人族社会迈入高速发展的蒸汽时代，妖兽都还得人工饲养了，哪还用得到那么多门派啊！
这老者虽然是个无门无派的地师，做了盐城妖妖灵的供奉，但他又不是傻，收了些人情钱，犯不着去给对方一个疑是天师境的老奶送人头。
看看那股阻隔湖面合拢的一道冰墙，这可是凭借人力硬硬生生改变了地形，
加上这老奶有化身年轻的法门，对灵力这般随意运用自如，浑身溢出的灵力几乎无穷无尽，明显具有极高的修行境界。
这地师老者的眼力，明显可比在场的这些小辈好多了，即使是“V”字冰道，延伸至湖面下的冰墙也看得一清二楚。
第三波人，则是一个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绣花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宽大的金色飘带，上身丰腴的富态的冷漠女子。
她可比另外两拨人大胆的多了，直接无凭无依的矗立在一株高大云松枝丫上，可是又意外的协调。
即使清风徐来，她也随着树梢轻轻摇曳，没有什么扎眼的地方。
九山谷底的湖面祭台中央，立着祭台半米高的空中，随着戴着银铃冠冕老奶，把自己身上环绕的三十几个大大小小，颜色不一的光球，悉数转移到那祭台中间，闭着双眼的圣洁少女身上后。
带着银铃冠冕的老奶好像了却最后一桩心思，嘴角带着笑意，看了看八婆年轻的身影，似乎很“羡慕”。
然后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浑身气息消失散尽，在空中低垂着脑袋和双脚，缓缓向着下方祭台坠落到了祭台上。
“叮铃~”
银铃冠冕从老奶头上落在了祭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空中闭着双眼，让这些外来光球环绕着自己，各自找寻轨道而不至于相撞的圣洁少女，终于睁开了眼。
这些赵木生刚才还能看到运转轨迹的三十几个光球，速度陡然加快。
随着这光球越来越快的速度环绕着少女，好似这少女身披两道“x”形状的光环，把她围绕的密不透风的样子。
这圣洁的少女大眼中没有一丝杂质，清澈的如同水一般，她慢慢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赤脚踩在了祭台上，低头看了倒在祭台的银铃冠冕老奶一眼，却不见她有一丝悲伤。
“伊索智雅~”
只见这圣洁少女轻轻颂了神名，然后左手一伸，她身上光球“x”形状的光环陡然扩大，牵引着湖面无数道水流凭空而起。
浮在湖面的祭台，居然随着降低的湖水的消失而往向下“沉”，直接扯断了连接漂浮祭台的竹排栈道。
赵木生这么一看，居然是这少女凭空抽干了一片长达八百多米的湖泊，水流在不高的天空汇聚出一片明亮的水幕，上面能看到地面山民手中火把的倒影，犹如群星一般摇曳。
月亮的光，更是被水幕折射成一束柔和的光，打在祭台上，为沿着八百米宽湖泊下降的祭台提供视线。
一米
湖边灰色的泥巴显露，一些鱼虾搁浅，不过却被圣洁的少女用水流带到了天空水幕上了。
十米
能看到湖底残余的水汇成一道小小涓流，沿着黄色土质层在往下流。
一百米
乳白色的结晶体堆码在一起，反射出奇特的光芒，形成独特“湖壁玉影”
....
还在往下，湖面几乎看不见了，赵木生失去了高度感知，也估计不出这湖到底有多深了。
不过这湖越到下面，空间是越发大了起来。
湖面“深洞”上方的天空，水幕折射下来的光束越发细了，还好祭台上放着照明的锅堆，借着熊熊火焰的余光，赵木生在这下沉的湖底，一眼看不到尽头。
“咯吱~”
浮竹编织祭台像是落在了什么支撑物上了，随着两侧的水位继续下降，赵木生便看清楚了。
这是一座藏在湖底的巨大青铜古桥，随桥下方着湖水被渐渐抽走，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这座青铜桥隐藏在湖底深处，仿佛是一条青色的巨龙，横跨在深渊上。
远处一片漆黑，不可视物。
整座拱桥由青铜打造而成，上面的古朴的奇异神秘纹饰，随着岁月与湖水的侵蚀黯淡不清了，但厚厚的绿铜锈蚀，越发显得这青铜桥庄重而神秘。
这桥也是十分奇异，桥身长约数百米，两边宽，中间细，最细的地方宽度，居然只能容纳一只脚掌站立，过桥者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深渊。
赵木生觉得这个圣洁的少女脑袋真的是不好使，就不能把湖水多留下一些吗？
人掉下去了，还可以在水上飘着呢！
圣洁少女看向八婆，略带尊敬的开口（土话）“西克拉！请在此稍等。”，而后少女帮祭台上生机尽失的老奶戴好银铃冠冕，双手捧着她的身体，踏上了青铜古桥面。
在这少女捧着老奶踏足青铜古桥的那一刻，湖底陡然亮了起来，桥下的深渊，一个又一个光亮光团沿着桥面延伸，好像在为少女引导着前进的道路。
赵木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从这些光团里看到了颜色不一骷髅，下半身是模糊的光团。
八婆看到了赵木生在随意乱看之后，出声提醒道。
“咱们在人家的墓地，你小子最好放尊重些！”
赵木生只得擦去了眼皮上残留的自己血迹，这些指引着少女前进路线的光团，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团单纯的光。
少女捧着老奶路过青铜古桥最窄的中间一段时，脚步没有任何的停留和犹豫，直直的通过了这座深渊之上的青铜古桥。
桥对面的路面的土壤，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两侧发黑，中间发红，路边有突兀出现的白色钟乳石的石节，它们三三两两的堆叠在一起，像是手指骨捧着这条奇特的前进道路。
这条路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城墙，上面有残存斑驳的红色痕迹，以及城墙上大多已经折断的尖锐防撞角。
城墙的中央，一道无比巨大厚实的合闸青铜门，上面有红色的锈迹，位于少女路的尽头，上面有着一个交叉的四头玄鸟“卍”字门阀，这门阀都有十多米长度。
结合以上情况来看，这九山谷底的湖泊下，似乎藏着一座神秘的古城。
（土族话！）“按照约定，我来了，请开门~”
随着少女的清澈的话音刚落，这十多米长度四头玄鸟“卍”字门阀，传来生涩且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吱~”
长达十多米的“卍”字鸟型门阀，转动了一圈...
“吱~”
两圈...
这锈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即使是远在青铜古桥另一侧随着八婆等待的赵木生，也听得清清楚楚，直接捂住了耳朵。
“轰隆隆~”
那面巨大城墙的生着红色锈迹的青铜大门打开了，很小的一道缝，里面似乎别有洞天，甚至赵木生觉得那里面是白天。
“砰~”
可是随着少女捧着老奶走了进去，这青铜大门便又合了起来，没给赵木生多看一眼的机会，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青铜大门里面是白天？
那少女捧着老奶走进了青铜大门好一会儿，外面就留下了八婆、赵木生两人。
赵木生站在祭台上，弯着腰小步移到八婆面前，眉毛挤在一起。
“师傅~我想下去撒个尿~”
今天在山脚下山民家，等着吃饭的时候，赵木生把那竹筒泡的糯米茶喝多了，现在...
八婆眉头一挑，开口毒舌“哎呀呀！你不会想在人家坟头尿尿吧！”然后便没好气的补充。“憋着~”
人有三急，赵木生暗道自己那还有硬憋的啊！
要是憋坏了，那可咋整？
你虽然是我师傅，但能赔我一个媳妇吗？
于是实在憋不住的赵木生弯着腰，一点点挪到八婆身后，趁着她不注意，悄悄下了竹木搭建的浮水祭台，来到了青铜古桥的边缘。
八婆早就察觉到了赵木生的小动作，微微动了下身子，正面对着青铜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也能看到赵木生背着人，从青铜古桥的桥身，往下面黑漆漆的深渊放水。
舒服啊...
赵木生憋了好半天，总算是解放了。
在青铜古桥上，往下边深渊放完水，提起裤子的赵木生，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耳朵里传来声音。
“嗡嗡~”
耳鸣吗？
“呲呲~”
什么啊?
一阵神秘的低语，在正欲返回祭台的赵木生耳畔响起。
“十万...呲呲...大山...呲呲...葬我身，九黎...呲呲...”
在祭台上的八婆，似乎发现了赵木生的异常。
毕竟任谁撒个尿，也不可能凭空醉了不是。
赵木生此时的状态，就好像是喝醉酒一样，在青铜古桥的边缘左右摇晃，口齿不清的在重复着什么，好像随时会跌入下方的深渊一样。
只见八婆取出腰间一个锦绣小香囊，拉开口子的绑线之后，右手食指中指并为指剑，指着小香囊一提。
五个有着细致微样式差异的小纸人，从小香囊里飞了出来，迎风便涨。
在青铜桥上，变为戴着兜帽，全身笼罩在黄色斗篷下的“纸人”，他们外在样子看起来，几乎和常人无异。
只不过有的没有耳朵、有的没有眼睛、有的没有嘴巴而已，都是剥夺了他们一样五感。
八婆冷着脸，对着出现在青铜桥上的五个纸人吩咐。“封闭他的五感，把他带回来~”
只见这五个纸人听命而动，没有眼睛的去捂住赵木生的眼睛，没有嘴巴的去捂住他的嘴巴，没有耳朵的自然是去捂住他的耳朵...
在这五个纸人的动作之下，刚才还在青铜古桥边缘口齿不清的晃悠的赵木生，顿时安静下来，犹如睡着了一般。
赵木生只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居然从南城回来了，去给开香宝蜡烛店的八婆当徒弟。
真是...这怎么可能啊！
然后...在去青铜古桥撒尿的时候，居然听到了神秘的低语。
那个神秘低语说的是什么来着???
十万大山藏窝生，酒里追梦寻花生。
嗯？？？
赵木生突兀的从竹木做的祭台上坐起来，突然开口问道：“几个菜啊？”
八婆眼珠瞥了他一下，又看向了那道青铜大门。
“原来不是梦啊！”
赵木生揉了揉有些迟钝的脑袋，怎么感觉自己怪怪的，跟这个世界隔了一层膜似的，
赵木生忍着那股奇怪感觉，缓缓起身看向八婆。
“师傅怎么回事啊？刚才我好像听到些奇奇怪怪的神秘低语？”
八婆嘴角咧朝一侧，眼神都没离开青铜大门，很不情愿给他解释过多的东西，反正解释了也没用。
“哎呀呀！哪有什么神秘低语，你听错了，老身就是看你坐着睡着了，你是在做白日梦吧！”
“嗯？”赵木生眨了眨眼，刚才自己是做梦？
他可是记得自己有撒尿的一段，可别...
趁着八婆没注意的时候，赵木生悄悄低头看了看裤子，还好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