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5 威利的竹鱼竿
星露谷的最南端是堆积着厚实白砂的沙滩，接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蓝海。渐变色的海水拍打向堤岸，卷起一层层雪白浪花。
沙滩上卧着许多被海水冲刷上岸搁浅的贝壳，系统说现阶段可以出售换取金币，徐闻在路过时便顺手掏出锄头收集了一些。
在离岸稍远的地方有间木屋，门上挂着把小锁，上手后的系统提示是“仅限艾利欧特的朋友可以随意出入。”某位她没有打过招呼的npc的家，徐闻记下这个名字。
木屋旁河流间横着一条断成两截、无法通行的木桥，提示需要消耗木材修复。此外沙滩上便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自行探索了。
走上堤岸，最结实那片地方搭建着一间不算简陋的小屋，屋顶是漂亮的浅褚色，从顶上垂挂下来几串漂亮的白色贝壳装饰。海风吹过贝壳便互相敲击发出清脆响声。
徐闻觉得将贝壳装饰挂在一间靠海的小屋上倒是很有情调，和夏天在窗口挂风铃的作用差不多。
只不过这片是属于大海的风铃。
在堤岸中断处，与海水相连的地方，站着个戴着褐色渔帽、穿着耐脏深色衣服的男人，面朝着海洋那端寂寞地吐着眼圈。
看起来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遢。
踩在木板上难免发出沉闷的声响，让那个男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徐闻。
“喂，孩子。早听说镇子上要搬来一位新人……”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才转过身来，“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我叫威利，是位渔夫。”
徐闻根据信件猜测他大概已经从镇长刘易斯那里知道了一些她的消息，于是只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鹈鹕镇这个闭塞的小地方似乎内部消息传递得特别快，她才来这里第二天就好像所有人就都对她有些了解，更夸张些，说不定他们知道的信息比自己这个搞“角色扮演”的人还多。
“刘易斯稍微提了一点你的事情，但不是很详细，我也更希望通过你本人相处来了解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希望你不介意我吸烟，卷烟的味道有些呛……
“这是我一贯用来放松的方法，不是个好方法，伤身，但是管用。之前出海了整整一个月，茫茫无边的海上，只有我的那艘小渔船和手上的钓竿作伴……”
威利咬着烟斗，说话断断续续，目光也有些散，“不过是次大丰收，钓了整整四鱼篓的稀有货，我卖了很多鱼……”
徐闻没有打断他的话，站在一旁安静听着，看起来在海上漂泊的一个月让这个叫威利的npc有许多话想要倾诉。
“卖掉那些鱼，我终于攒够了买一支新鱼竿的钱，它十分漂亮，同时结实。对，这就是我叫你来的目的，这支旧鱼竿就送给你好了。
“虽然你是一位农夫，但是我想你也可以在不忙碌的时候试着钓钓鱼，也许你会觉得这项活动和种田一样有趣。”
【恭喜玩家徐闻获得竹鱼竿 x1！】
【竹鱼竿（耐久无限，支持取名）：这是一条饱经沧桑、充满回忆的鱼竿。渔夫威利曾经很喜欢它，带着它去往多片海域，钓起过无数条凶猛、巨大的鱼，它是垂钓者所骄傲的钓术的象征……现在它有了一位年轻的新主人。】
徐闻微怔，从接过鱼竿瞬间弹出来的系统介绍看，这条鱼竿似乎并不适合赠送给她这么一个……只是初次见面的人。
“有人认为钓鱼最重要的是钓到稀有凶猛的鱼可以在钓友圈子里炫耀，或者钓上一筐昂贵的鱼换取金钱……但我觉得无论如何能让钓鱼的传统流传下去就好了。
“也许培养起你对海洋的兴趣后，你会光顾我的商店也说不定。”
威利深深吐出一口烟圈，眯眼看着身旁的海水，摆摆手示意徐闻跟上。
他径直走到堤岸的另一端，取下背后背着的巨大鱼竿，架起支架：“星露谷的海水不错，有着各种各样的鱼。过来这边吧，孩子，我教你如何只利用手上这一简单的工具从辽阔深沉的大海里打捞上来我们能利用的宝藏。”
旁边是一个高到徐闻膝盖的铁桶，“至于一会儿我们钓到的鱼就放到这个桶里，如果你想要它卖出去的价格高一些或者烹饪的口感能新鲜点，最好像这样在里面放一点你垂钓那片水域的水，活蹦乱跳的鱼总是更让人有购买欲和食欲。”
徐闻过去，难得也提起了点劲来，之前的生活圈子太小，她少有的户外运动也只是跟着家里人旁观马术、桌球和射击等等，前类虽然上手不多也算是有接触，却是从来没有尝试过垂钓，还是在海边。
她很认真地听着威利讲解钓鱼心得，手上的动作也尽量模仿着他做得标准。
“放松些，这不是考试，”威利让徐闻的手腕不要崩那么紧，绷紧的鱼线会带着鱼钩和浮标在水面晃动，鱼儿看见了就不会来了，“钓鱼没有所谓的标准姿势，你这样握竿手会很累。”
男人一只手捏着烟斗，另一只手虚扶着鱼竿，笑了笑，语气中带着怀念：“看你钓鱼倒是让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钓鱼的场景，那个时候我才五岁、或者六岁？总之也像你这么紧张。
“结果就是好不容易有一条鱼上钩，我整个人手忙脚乱差点被鱼带到水里去，那还只是条小鱼……不过对当时的我来说一条小鱼挣扎的力气也十分令人吃惊。
“我的父亲见状狠狠训斥了我，说我不像个生在善渔家庭里的孩子，连钓起一条小鱼都害怕，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渔夫呢？
“而在他离开后很多年，那个被他断定不可能有所作为的孩子也算是成为一名不错的渔夫了，就是去到一片陌生海域也不会再因为钓到鱼而感到慌乱。不知道他知道了是否会有些欣慰，那位一生都献给大海的老渔夫也有看走眼的时刻。”
听着威利讲过去的事情，徐闻也有些入迷，还来不及感慨，就感觉自己的鱼竿似乎被扯着往下坠了一下，她下意识就提起钓竿。
然而对面的力道极大，徐闻只能死死提着钓竿向上拉，最后在威利帮忙下她才从这场力气较量中解放出来。
鱼儿被鱼钩扯着鱼嘴带出水面，鱼尾还在不停蹦跶，被两条庞然大物带起来的海水呈水滴状划过空中、在阳光下闪烁发光，有几滴还“啪”地溅到了徐闻脸上。
【恭喜玩家徐闻获得大比目鱼（金色品质） x2！】
“噢！好肥的家伙！”威利惊叹。
“做的很好，你很有钓鱼天赋啊！”威利拍了拍徐闻的肩，语气热切起来，“钓鱼只要成功一次，后面自己就能慢慢变得熟练。从今天开始我的店也恢复营业了，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找我，你捕到什么也可以卖给我。”
徐闻闻言提起水桶，道：“或许我现在就可以把这两条鱼卖给您吗？”
“‘能吃的，就能卖’，我父亲一直这样说，我也一直这样认为，只要你想卖我就会收。不过这种鱼用来做鱼汤十分美味，比起全部换成冰冷的金钱，为什么不留下一条当做今天的晚餐呢？”
【恭喜玩家徐闻学会了“鱼汤”的制作工艺，能制作的料理增加了！】
【鱼汤（基础款）：美味营养，简单易烹饪，初学者也能轻松上手的料理。只有饱腹效果，能回复中量体力值。所需原料：任意鱼类x1。】
【由于玩家徐闻的房屋没有“冰箱”等用于储存食物的家具，食物容易腐坏，获取到的新鲜食材请在当天使用。】
【由于玩家徐闻的房屋没有“厨房”该功能场所，无法自行烹饪食物，料理活动请借用居民小屋厨房或者在野外进行，不可尝试任何室内纵火行为。】
徐闻：……
最后徐闻还是听取了威利的建议，只卖掉一条鱼，拿着卖鱼赚来的180金币，又找威利花费30金币买下这个水桶，才提着剩下那条鱼，背着竹鱼竿离开。
徐闻在短短半小时的垂钓中感觉到一点钓鱼的快乐，打算等回到现实真的去尝试一下钓鱼这种户外活动。
虽然她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只几分钟后，徐闻就从系统那里得知，包括鱼、牛、鸡鸭等在类的任何活物，都是可以直接放进系统空间的，不会因为缺氧死掉——
她没有追问这个“任何”字眼里包括的还有什么，但直觉答案一定很刺激。
虽然对此前还专门花费30金币巨款买了个水桶的自己感到无语，但她也是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这游戏系统反而选择放弃所谓的真实感来方便玩家行动。
总之，买都买了，总不能回去退货，徐闻想着，便把鱼竿、鱼连着桶一起放进系统空间，两手空空走回小镇。
*
徐闻见时间还早，也不打算回农场，干脆去了一趟博物馆。
她按照之外系统给的提示将在自家农场地里挖出来的那个泡……远古宝物捐赠给冈瑟，果然他只看了一眼就很高兴地收下了这个罐子，甚至将它摆在了一个相当显眼的位置作展示。
而在冈瑟收下之后，关于宝物的物品介绍也有了更多详细的故事。
徐闻粗略看过那篇洋洋洒洒的简介后，只道其间故事情节写得那叫一个曲折，字里行间还夹杂着些抑扬顿挫评价般的话语。
总之就是讲关于这个罐子曾经多辉煌后面就有多么坎坷的事。后者自成型就是那批货里最精致的那个，到了宫里更是过着无比金贵有专人打理的生活，连那最受宠的妃嫔都要对它小心处置。甚至关于其后皇室衰弱又是如何被遗弃街头，流离、终被埋没的经历也有描述。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讲述的是古国哪位皇室后人流落人间的颠沛一生。
“这是你们文案组哪位高人写出来的东西……？”徐闻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作者是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下，才能对着这么个脏到看不出原貌的破罐子，也写出一大篇跌宕起伏的故事来。
【亲亲这是这个罐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呢，只不过进行了一点点艺术加工。】
“确定不是亿点点？”
不过，虽然介绍里的故事和文风读起来是有些浮夸，但……充其量只是夸张了一些情节描述，逻辑却无大问题，甚至可以从其故事里窥见出一个王朝由盛转衰的历程。
徐闻盯着放到玻璃展柜里的罐子，忽然就想起之前看过一档叫作《国家○藏》的综艺节目，里面很多文物也都并不是多么稀奇古怪的外形，甚至有些是一些现在有些农村里还在使用的东西，不过换了种材质和工艺。
确实不能因为其貌不扬就否定它们承载在那些普通外表里面的历史积淀。
【我们的博物馆藏品设计严格贯彻真实原则，游戏里出现的所有物品在现实都有对应原型，物品简介自然也是十分考据。】
徐闻蹙眉，不明白这游戏的用意。
一家已经破产的公司，却执着于要开发这么一款可以说是病态地追求着真实感的游戏……而且强硬要她留在这游戏里，说来也是怪异，难以理解。
这游戏是有什么毛病？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答案，徐闻便暂时把问题压心底，之后总会知道的。
*
徐闻离开博物馆时运气不错，一出门就在河岸边遇见了两位之前没有打过招呼的npc。一个叫塞巴斯蒂安，一个叫山姆，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相隔不远，徐闻便一并打了招呼。
前者反应稍微冷淡些，后者则和亚历克斯一样表现出欢迎的态度，都还算友善。
不过徐闻有些在意塞巴斯蒂安自我介绍后那句“有那么多可以居住的地方，你却选了鹈鹕镇？”的问话，于是追问了两句。
后者抬眸，表情不变，答道：“只是听说你是从城里来的，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的小地方。”
徐闻试探着回：“其实还行？这里的空气质量、植被生长情况都要比城市人为改造后的好太多，加上有这么一座农场在，可以自由活动、享受没有城市压力的生活。”
塞巴斯蒂安沉默几秒，眼里终于多了点情绪出来。他抬头打量了几眼徐闻，却没再说话。
徐闻不了解这个npc的性格，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但她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就想换个话题旁敲侧击地再硬唠上几句。
然而一旁山姆适时开口了，他对着塞巴斯蒂安说：“我们不是还要去排练吗？”
塞巴斯蒂安听了点头，于是两人一起向徐闻告别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走远，徐闻有些懊恼，刚刚那一番纯纯无效交流，啥信息也没问出来，应该更谨慎一点的，早知道就套用模棱两可的句式了。
想着她又点开【日志】，看着打招呼任务进度此刻才到13/28，忍不住叹了口气。
新手任务也不容易。
路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