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看着奄奄一息的奶奶，想到她七十多岁的高龄，还在为这个家辛苦的操持，努力让这个家像个家，想象她这一生所受的苦，基本没有过一天舒心日子，丽丽眼泪止不住流下来。这时，旁边的长辈都忙着吩咐小辈去通知亲戚和准备后事的各种事情。几个婶婶忙着烧水，准备寿衣，丽丽只管拉着奶奶的手哭泣，什么也做不了。过了一会儿，丽丽感觉被自己拉住的手动了一下，赶紧抬头，发现奶奶紧闭的眼皮在努力抖动，眼珠在眼皮底下慢慢蠕动，马上轻声叫唤：“奶奶！奶奶！”随着叫唤，奶奶眼睛慢慢睁开了，苍白的脸上慢慢有了血色，丽丽心里马上被喜悦充满：奶奶这是好起来了！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奶奶终于睁开双眼，定定地看了围拢过来的亲人，一个一个地看过去，仿佛要永远记在心里，然后，把叶厚德叫到身边，断断续续地说：“厚德，照顾好丽丽、小英、小亮。特别是丽丽，别委屈了她……”嘴里说着，眼睛迟滞而机械地转动，眼光里带着无限的眷恋。然后，慢慢合上双眼。屋子里马上悲声大作，哭声盈耳。“奶奶！”丽丽悲痛地大喊一声，整个人都哽住了：刚刚还以为奶奶好了呢，原来只是回光返照。看着瘦小、苍白、满身皱纹的奶奶平躺在床上，丽丽久久打量着奶奶，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奶奶并没有解脱后的平静，反而蹙着眉，张着嘴，似乎还有未了的心事。丽丽试着合上奶奶张开的嘴，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很快，亲戚们都闻讯赶来，大家都很悲痛：这是一个多么慈祥善良的老人，自从嫁入叶家，一辈子任劳任怨，养育大了五个孩子（四个女儿一个儿子），并操持着让他们都成家立业；在儿媳死后，以七十多岁的高龄还支撑着这个家，如果不是这样辛苦，也许就不会走得这麽快。也有人在感叹：真是一个苦命的人！大半辈子受苦，日子刚刚好过起来，本来可以老年享享清福，谁知儿媳走了；拼了老命地帮儿子，终于油尽灯枯了。更有人担心：这样一个家庭，以后该怎么办呢？家里总不能少了一个女人的。跪在奶奶的灵前，丽丽却没有想那么多，心里只有无尽的悲伤无尽的思念。说实话，前年妈妈离开人世，丽丽都没有这么悲伤。妈妈虽然生了自己，但从小到大，自己三姐弟的却是奶奶带大的，妈妈似乎只在外面挣工分，家里的顶梁柱却是奶奶，家里一应大小事情都是奶奶在张罗，从小到大都是在奶奶温暖的怀抱里长大，突然一下子奶奶就没了，这让丽丽感到无所适从，看着灵床上的奶奶，丽丽感觉奶奶仿佛还陪在自己身边。一连三天，丽丽都只默默地，呆呆地，有些麻木，见人也不说话，眼睛有些发直，村里的人都说“丽丽快得失心疯了”。直到下葬那天，看着奶奶的棺材被埋进墓穴，并且很快变成一个小土堆，丽丽才真正觉得奶奶不在了，永远不在了，才扑到奶奶的坟堆上，撕心裂肺地大喊：“奶奶！”哭了好久，还是在几个姑姑的搀扶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一路上一直不停的哭泣，惹得几位姑姑都跟着又哭起来。村里的老人看到说：“哭出来就好了！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