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摆摊
腊月二十九，多云转晴。
一大早，张益就裹得严严实实的出了宿舍楼，跺了跺脚，往外走去。
出了计算所家属院的大门，他扫了眼街景，走向街尾的一个早餐店。
“老板，来两个包子，肉的，再来一碗……呃……”张益看着店老板，愣了一下。
不大的店面里，一个年轻女孩正忙碌着。张益几个月前来吃饭时，那会还是一对中年夫妻来着。
“同志，你们店里怎么换人了？”张益问道。
那女孩抬起头，张益这才发觉她的脸蛋颇为惊艳，眉眼清秀，肤色白皙，再加小巧挺直的鼻子，真真是十分的漂亮。
“之前店里忙的是我大伯跟伯母，他们今天有事，晚点来，我在这帮忙。……你要什么？”女孩说道。
张益说道：“我要两个肉包子，再加一碗小米粥。”
“好，您稍等。”
才坐那不久，小店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一个个哈着气跺脚。今天生意倒是很好……
张益吃完包子，又呼呼噜噜的喝完汤，付了钱，就麻利的站起来走人了。
先去了一趟地坛，这边有人正在忙着布置红灯笼什么的。问了才知道，正月初一这边有庙会。
“庙会啊。”张益哈了口气，心里盘算起来。突然有了想法。他也没心思再转了，赶紧坐上公交车回去。
……
除夕夜张益是一个人过的，单位假期不多，还是别去火车站凑那个热闹了。倒是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爸妈正包饺子，电话里聊了一会，也算慰藉了思乡之情。
转眼到了大年初一，地坛庙会准时开启，果然是人潮汹涌，摆摊的卖力吆喝着，还有踩高跷的，舞龙舞狮的在台上表演。
“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套圈套中了奖品拿走，一个圈五毛钱。”张益守着一个摊位，朝人群吆喝道。
在他面前，已经摆好了一些所谓奖品，多是玩偶一类的小玩意。这是他找一个南方来的商贩买的，总共也不值几个钱。圈则是在废品站找铁丝做的，也没怎么花钱。
还没喊两句，就有人搭茬了，问怎么玩的。
“瞧见这圈了吗？套中哪个奖品就拿走哪个。一个圈五毛钱。来试试手气？”
“套中了真给？”
“当然给。”
“那成，我来两块钱的。”
第一笔生意达成，张益心中大定，有门！
张益也是后世庙会的时候常碰到摆套圈游戏摊的，偶然知道这行赚钱不少，听说一天能进好几千块。当然，也就庙会时人流量多才合适，不然人气太低生意是做不起来的。
一会功夫，摊位前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多是气氛组，不过真玩的也不少，基本一个接一个的能续上。
张益一边盯着摊位一边收钱，忙得不亦乐乎。他这是独家买卖，生意好的让人不敢信，才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入账七八十块了。
套圈这游戏，没练过的想套中不容易，但扔得多了总有几个中的，这倒是跟后来的抓娃娃机有点像，反正都挺受欢迎。
“小张，你怎么在这呢？”
张益正忙着，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扭脸一看，还是个熟人。
“刘工，我摆摊呢，你这是？”是计算所的同事。
“我，我来看庙会。”刘工答道。看张益在那忙活，他却没有走的意思，凑跟前问道：“你这生意赚钱么？”
“还行，反正比上班工资多。这年代，咱这搞科研的不如摆摊的。”
现在已经是九十年代，但像张益他们这样拿死工资的，日子反倒越来越难了。工资比八十年代是高了不少，但物价涨的更高，肉价都三块多了。
刘工连连点头，道：“让你说的，我都想摆摊了。唉，你们没结婚的还好，我们这样成了家的拖家带口，凭那点工资是真的难。”
“那是，现在物价多高啊，可不是前几年那会了。……哎，站线后边投啊，过了线的套中也不算。”张益一边搭着话，一边顾着生意。
“那你忙，我先去别处看看？”
“好，你玩你的，我这确实忙了点。”
目送着刘工转身离开，张益心里倒是起了些波澜。
从心底里说，他是挺无奈的，计算所这样的智力资源聚集区，拿的工资却低的让人叹气。单身还好，一结婚压力立刻涨很多，很多人不得不做一些副业。而有的干脆辞职，像张益，他上辈子就是工作没两年就南下经商，这才摆脱了困窘。
转眼到了下午，天色暗了下来。
就这么一天下来，张益着实是获利不少，三百多块是有的，比他一个月工资都高。
眼看庙会要散场，张益赶忙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这次庙会持续五天，还有机会，而且就算这个结束了也没事，其他地方也有，到时候再挪窝就是。
回到宿舍时已经是傍晚了，把道具都放屋里，张益又往脖子上加了条围巾，转身出了门。
晚饭还没吃，他出门抬眼看了看，街尾那家正亮着灯，貌似还提供晚饭的。
“老板，来一份萝卜炒肉，再拿两个馒头。”张益到了店门口，喊道。
这次店里忙活的是之前的中年夫妻，早上的女孩也在，正客串服务员忙着擦桌子扫地。
“吃辣吗？要不要放点辣椒？”后厨忙活的店老板问道。
张益找了个位置坐下，道：“不要辣椒。”
“好嘞，稍等一会就好。”
等菜的功夫，张益百无聊赖的坐着，目光游移，很快落到了那女孩身上。他突然注意到，对方胸口带着校徽，好像是京城师范大学的。
“你还是学生吗？”张益顺口问道。
“啊？哦，我现在读大三。”女孩答道。
“原来如此，寒假帮家里干活啊，还挺懂事的。”张益说道。
“你是在计算所工作吗？”女孩撩了撩发丝，脸色微红，反问道。
“是，我去年大学刚毕业，一毕业就去了。……哎呀，还是学生好啊，像我们这些走入社会的，一睁眼就得想养活自己的事。你们还有几年在学校的好时光，一定得珍惜。”
女孩笑了笑，只觉得这人说话挺有意思，老气横秋的，跟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有些不一样。
正说话的功夫，张益点的菜好了，他也就不再搭茬，坐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中午太忙就没吃饭，这会着实饿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