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南方刀，北方刀
缓了缓神，夏青坐了起来，将手撑在柔软的床榻上。
左右环顾，环境很温馨。
与其说是病房，却布置的像家一样，不远处大电视，沙发，甚至吃饭的餐桌都有。
夏青的大脑有些发胀，被枪击后的事情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有人救了他。
“啪嗒，啪嗒。”
门外，突然传来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
夏青身体紧绷，光着脚跳下了床，露出警惕的神色。
“啪！”
门被打开，进来了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护士，三十多岁的年纪，手里拿着病历本，正在跟旁边的人汇报。
而另外一人，气质则截然不同，鹅蛋脸，五官精致，身穿一件粉红色呢子大衣，里面配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露出一抹雪白。
脚下则是修身的蓝色牛仔裤，将腿型很好的修饰出来，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
170以上的身高，这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
只不过夏青脸色却陡然沉了下来，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个女人很陌生。
是敌非友？
但是女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两人终于注意到站起来的夏青。
女护士张大了嘴巴，病历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而漂亮女子的眼圈却蓦的一红，竟露出喜极而泣的神色。
“师兄，你醒了！”她冲到床边，上下打量着夏青，如水的眸子里满是惊喜。
女护士走了过来，也啧啧称奇。
“真是奇迹，竟然能这么快醒过来，不过你快躺下，你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
夏青没有说话，他盯着两人，眼神之中戒备未散。
不过刚刚女子口中的“师兄”，却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似乎看出了这种情绪，女子开口解释。
“师兄，我是山妃啊，小时候拜在湛老手下，那个时候你还经常偷师傅的钱给我买冰糖葫芦，被师傅揍过好多次。”
“山妃……”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个名字已经变得陌生。
但是女子描述的过往，却还是令夏青脑中某些被遗忘的记忆再度浮现。
夏青自幼父母双亡，在那个动乱的年代，拜在北刀泰斗湛荣轩的手下习武，一开始湛荣轩只是看夏青可怜。
可后续看他展露出来的刀法天赋，便倾囊相授。
在习武六年，也就是15岁那年，夏青的师妹山妃拜入门下。
夏青一直很疑惑，因为收他的时候，湛荣轩已经表示今生不再收徒。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也验证了这一点。
师妹只待了两年就离开了师门，并且一直到湛荣轩后来去世，由夏青亲自扶灵，这个师妹都没有再出现过。
如今过去多年，两人已经恍若隔世。
湛荣轩在北方很出名，早年间也收了很多徒弟，只不过最后为他扶灵的，却只有夏青这个最后的关门弟子。
许多人说是因为湛荣轩不自量力，不好好安享晚年，却偏要跑到海市挑战南方刀，最后被挑断了手筋，成了瘸腿，终生无法握刀。
但这一切跟身为徒弟的夏青有关系吗？答案是有。
“原来是你啊，山妃，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是你的师兄了，师父死前都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
“不过如今我知道了，青年国术协会副会长，南刀协会荣誉弟子……”
说到最后，夏青的语气已经变的无比森然。
山妃的内衬白衫上，挂着两个指甲盖大小的镀金徽章。
夏青想要在海市开馆，怎会不知？
一个上面绣着练功服男子高踢腿的图案，一个上面绣着一柄刀，这把南方刀，曾经斩碎了湛荣轩的所有尊严。
“师兄，你不要误会，我……”
“当年我拜入师傅门下，是我父亲的意思，他们比武前曾有一个赌注，如果一方输了，输者要无条件答应赢者一个条件。”
“我父亲的条件就是，让我拜入湛老门下，学习北派刀精髓，我也一直是把他当师傅看待……”
夏青突然轻笑了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很快便在整个病房回荡。
“南刀，山双龙原来是你父亲？”
“真正的师傅？学习北刀精髓，真是好心机，好算计。”
夏青的笑声渐渐收敛，他没想到短短几句话，竟然又牵扯出了当年的隐秘往事。
“我只问你，为何不为师傅扶灵。”夏青的目光锁定了山妃，语气中的森然已经消失，变得无比的平静。
“师傅死的消息，半个月后才传到这边，我回去时已经来不及了，后面我去祭拜，你已经不在。”
“后来我才知道，你来到了海市，并且想要在这里开馆。”
“我知道，你是想完成师傅当年的夙愿，可是我那个时候不便出面。”
“够了！”夏青摆了摆手，他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病榻，再看了看胸口的绷带。
突然一把扯下，让旁边的山妃和护士都发出一阵惊呼。
只不过，那里的血肉已经完全修复，只不过一道淡淡的疤痕还留着。
“奇迹！一个准武者，恢复能力怎会如此之强！”女护士捂住嘴，根本不敢相信。
而山妃眼中，则更多是复杂。
“师傅当年折在这里，是他技不如人，外人说什么，都是应该的。”
“只不过我这个当徒弟的，不想听。”
“那便按你们南方的规矩来。”
“前辈说，你们南方人容不得下外地人，想要把北派刀发扬光大，只能找本地徒弟，然后按照规矩踢馆。”
“徒弟，我找了，规矩，我守了，最后，是你们不守规矩。”
夏青狞笑一声，眼神之中满是杀意。
“既如此，便按我的规矩来。”
山妃有些焦急，她伸出手一把拦住想要离开的夏青。
“师兄，你听我说！”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其实我父亲当年已经默许了师傅开馆的事情，只不过为了服众，他们必须要比试一场。”
“事前，我父亲已经派人私下跟师傅商量过，只要在武台上输给他，那么下一步，南方便有北方刀，只是……”
夏青声音中有怒意。
“只是什么？只是师傅拼尽全力，最后被你父亲用四品修为强行镇压？挑断了手筋，打瘸了腿？”
山妃急了。
“我父亲只是让师傅输了，但是手筋和腿，是其他人，他们容不得师傅，容不得北方刀。”
“好一个容不得。”夏青怒极反笑。
“你们南方武学便是如此高傲？”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你父亲看不上北方刀，后续却要让你拜在师傅门下。”
“师傅私底下跟我说过，你天资聪慧，我之所以比你强，只是因为练刀比你久，练刀比你勤奋。”
“所以两年时间，北方刀精髓你已全部掌握。”
“我来海市许久，发现南方刀中新融入的各种招式，尽是北方刀绝学。”
“你父亲一边看不上，一边却学了抄来变成自己的。”
“好算计，好算计……”夏青的声音逐渐淡了下去。
“让开。”夏青手臂一探，伏神剑凭空出现在右手之上。
他的眼神，变得漠然，眼眸深处，是一抹深深的悲怆和不甘。
可山妃依旧坚定的拦在夏青身前，倒把一边的女护士吓了个半死。
看着满身杀意的夏青，她低声说道：“要不要叫保安？”
山妃阻止了她，继续盯着夏青说道。
“这一切，是我父亲和整个南方武派欠你的。”
“我父亲已经出面，只要你既往不咎，便可以在海市开馆，广收徒弟，将北方刀传承下去，这不是你跟师傅都想要的吗？”
夏青沉默了。
只不过手中的伏神剑却越握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