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杀了我的皇弟
我杀了与我朝夕相处的皇弟,再相见时,年轻帝王却将我囚禁起来。
“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而易举死了吗?皇姐。”
我的好弟弟,杀了你一次还不够吗!你怎么还喜欢我虐你?
1
我是龙元国唯一的嫡出公主赵晚,当朝皇后是我母亲,当朝太子是我弟弟。
龙元上下都喜欢我,可是至今我都没有找到我命定的驸马。
说起来,也算我的婚事坎坷波折,阴差阳错当了二十多年寡王。
父皇膝下子嗣单薄,我所有的皇兄都夭折了,只剩下我跟皇弟骨渊,于是这为我挑选驸马的事宜就落到了太子弟弟的头上。
可是我仿佛有灾星体制一样,不管骨渊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他家总会莫名其妙遭受天灾人祸。
不是被父皇贬官了就是家有白事需守孝三年。
更离谱一次,我们甚至都已经定好婚约了,那家公子居然被爆出是个断袖,父皇一怒之下按欺君之罪将其流放,我则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无意中看到太子弟弟在一旁狡黠偷笑。
见到我的目光,他迅速又恢复了乖巧可爱的模样,忧心忡忡地安慰我。
其实骨渊对我的婚事很是上心,某日他当着我的面训斥手下办事不力,我却调侃道:“阿渊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男子,还有谁能比得过你啊?”
只记得当时骨渊脸色很红,委屈地朝我撒娇,说要把世间最好的留给我。
这天父皇的贴身大太监神情复杂地来找我,我本以为还是有关驸马的事情,便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我的母后私通了外男,我不是唯一的嫡出公主!
此事秘之又秘,御书房里只有六个人,父皇、母后、大太监,侍卫季阳冰,我、骨渊。
哦,为什么他们不怀疑骨渊呢?因为他不是我母后亲生的,他的生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子,难产血崩后他就被送到我母后膝下了。
滴血验亲过后,父皇直接气了个半死,血不相容,我的确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父皇想起这些年对我的宠爱,只觉得气血上头,拍案而起反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顿时我觉得头晕目眩,扶着桌案几欲倒下,暴怒之下的父皇更是大发雷霆地掐住了我的脖子,母后想上前阻止,可无论她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父皇一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脸色变得青紫。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浓重,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我挣扎无果后,无力的垂下了双手。
就在我以为我的生命即将终止的时候,模糊中我隐约看见父皇身后出现了一个玄色的身影!
御书房内突然传出一道尖叫声,父皇骤然将我放开,我摔到在地,捂着脖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这幕:
年纪不过17岁的少年站在了父皇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块沾血的玉玺,父皇倒在地上,大片的血迹从他身后喷涌而出,满目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侍卫季阳冰眼疾手快地砍断了大太监的脖子,圆溜溜的人头滚落到我脚边,我吓得腿都软了,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我惊慌不已,浑身都在颤抖。骨渊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错愕地看着父皇倒下的身影,眼中有诸多复杂,但他的目光朝我而来的时候,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温柔。
他也不想伤害父皇,可是我知道,就在方才电光火石的那一秒,只那一秒,必然是我更重要些。
事已至此,那抹玄色缓缓朝我走来,将惊魂未定的我抱入怀中,依旧小时候那样习惯性地靠在我肩头,寻求安慰:“皇姐,我好害怕……”
我再也压抑不住悲痛的心情,眼泪夺眶而出,僵硬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分不清究竟是谁更害怕些。
他好像长大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少年了。
2
“皇姐最近心情不好的话就不要出去了,皇宫事宜繁多,若是冲撞了你就不好了。”小少年穿了一身龙袍,此刻却还屈膝在我身边,给我喂药。
父皇生前实在算不得什么明君,反而还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只为享乐,不仅如此他为人还特别刻薄寡恩,妃子们让他高兴了他便接连召幸她们,要是稍有不顺心意的便直接禁足。骨渊的母妃就是在生下骨渊后,容貌大不如前便失了恩宠,一个人在宫内含辛茹苦地带着他。可即使是这样,后来生病了,父皇也不允许她找太医,到最后他母妃郁郁而终,只留下他一个小萝卜头在宫里举步维艰。
其实不仅是他,宫里很多娘娘都是被这样对待的,父皇不仅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其他的皇子,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后来兄弟们一个个接连夭折,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我跟骨渊了。
那日御书房事变后,他这个太子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新任帝王,为了保护我,他对外宣称父皇是病重驾崩,并且将与此事相关之人全部处置。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我坐在龙床上尝了一口,苦得脸成了一个包子,迟疑道:“阿渊,我要回公主府。”
房间内安静了一瞬,他抬头委屈地问:“是皇宫住的不习惯吗?”
“不是,只是你已登基为帝,外面的危机也已经解除,当时御书房里只有我们几个人,此事不会再传扬出去,我若长此以往住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他握住我的手,低吟道:“我们是姐弟啊,难道这样也有问题吗?”
“正是因为是姐弟,所以要懂得避嫌。”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于是又道:“我已经住在这里一个月了,病也差不多好了,等我回了公主府,你也可以着手选秀的事宜了。”
他坐到了我身边,将头靠在我肩膀上,还像个小孩子:“可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阿渊舍不得皇姐,不然……不然我在皇宫修一个公主府给你,如何?”
我有些无奈:“你已经长大了,应该懂得如何照顾自己了,不要总依赖我。”
“可我永远比皇姐小嘛。”他抱着我的手臂狡黠地撒娇。
阿渊年纪小不懂事,我这个当皇姐的可不能一错再错,如果我多待在他身边一天,那么就会给彼此多一些的危险,于是我趁着他去上朝,还是悄悄离开了皇宫。
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晚我在公主府睡得正香的时候,有一个玄色的身影堂而皇之地进了我的寝宫,坐床沿看着我发呆。
吓得我尖叫一声起来了,他却笑盈盈地扎进我怀中,抱着我温暖的身体道:“皇姐是我。”
我颤抖着声音:“季阳冰怎么把你放进来了。”
“就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拦得住我吗?”他从来都不在我面前说“朕”这个字,好像皇权会隔绝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
我点燃了床头的烛灯,无奈地揉了揉眉:“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让我省心,大半夜地过来干什么?你明天不上朝了?”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刚看完那些堆积如山的折子,然后就想你了嘛,皇姐既然不来皇宫,那我就来公主府看你。”
之前我在皇宫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分房睡,现在我有些纠结:“西厢房那几间屋子还没来得及打扫呢,我现在命人……”
他却打断了我的话:“睡在皇姐这里不好吗?皇姐的床有那么大。”
这是床大不大的问题吗!
我甚至怀疑他有不良倾向:“阿渊我……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
“阿渊也一直把皇姐当做亲姐姐。”他飞速回答道。
我:“……”
得想个办法解决当下困境!
“那你睡地上?”我迟疑道。
他抬起头,控诉地看着我:“皇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不是没睡过一张床,你真的忍心我睡在地上吗?地上那么冷,如果我生病了,皇姐可要开心好几天见不到我了。”
他一副我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被他折服了,缩到了床的最里面,他得逞地上了床,钻进了我暖融融的被窝。
“皇姐真好!”他将我捞到了怀里,笑眯眯地说道。
过了几日,骨渊告诉我,母后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我心里十分不安,然后小少年撑着头问我:“皇姐可以回去侍疾。”
刚住进公主府没多久,如今又要回到皇宫,我多多少少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如今母妃一定需要我,斟酌一番后,我答应了下来,收拾好行装,再次回到了皇宫。
自从父皇死后,母后就变得郁郁寡欢,身体也每况愈下,太医们说这是长久落下的病根,想要治好并不容易。
一进寿康宫,就听到里面暴躁的声音:“都给哀家滚,让皇帝来见我!”
一个花瓶碎在我的脚边,我从没见过母后生这么大的气。
“都下去吧,本宫要跟太后单独说话。”
等人都走光了,我端起桌子上的汤药坐到了母后的床沿,“母后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她一把推开我,跟平时那个贤惠得体的形象截然相反,指着圣宸宫的方向怒骂道:“这个从别的贱人肚皮里爬出来的贱种,一登基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当年他孤苦伶仃的时候还是哀家收养的他,如今混都忘了!这么多天了,一直把哀家软禁在寿康宫,也从不来请安,他是想把哀家活活困死在这里吗!早知如此,哀家不如养一条狗!”
我拿起手绢擦了擦她脸上的汗,为骨渊辩解道:“怎么会呢?当初……当初还是他救了我们母女一命,如今他还奉母后为皇太后,这就是在认可你的身份啊。骨渊这样做,应该只是为了您的病情着想,新帝登基事务繁忙,等你病好了,他一定会来看你的。”
“谁知道这白眼狼安得什么心思!”她又骂了一句,然后后知后觉地看向我的脸,“对,他肯定是为了控制你!他这样做只是想让我们安分守己,如果哀家困在这里,你就不能肆意妄为了。”
“我还能怎么肆意妄为啊?”我有些无奈,“当年您盛宠六宫,我又是您的嫡出女儿,父皇虽曾有意在你的撮合下立我为太子,但最后不还是不了了之了吗?骨渊现在做皇帝也很好啊,我是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母后本来想说写什么,然后又陡然住口,话锋一转,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道:“晚儿,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早日给自己找个依靠,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我愣了愣:“母后为何突然说这些?”
她却自责道:“是母后把你卷入了这些风波之中,他肯定也更痛恨我一些,你只有远离了皇宫,才能让他放下戒备。”
原来母后是这样想的,其实对我来说也不算坏事,如果自己嫁人了,骨渊大概也能松口气,说不定我们之间的感情还能回到当初。
晌午,圣宸宫就来人让我去陪骨渊吃午膳。
我进宫殿,骨渊就“腾”地坐起来,拉着我来到了宽大的龙椅旁:“皇姐,阿渊等你好久啊,快看,都是你喜欢吃的。”
看着身下的龙椅,我身体僵硬了一下,但还是拗不过骨渊,被他按坐了上去,他随即坐到了我身边。
本来我跟骨渊之间是不分什么尊卑的,但今日听了母后的话也让我留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下骨渊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没有别的心思,还是被他掩盖了,我并没有从中读到别的意思,逐渐安心了下来。
我们还像之前在皇宫的那样,没有宫女的布菜,只有我们两个人静静地吃。
“……阿渊,你登基之后就没有见过母后,母后都有些想你了,有空了我们去看看她吧?”我吃完了一口,突然开口道。
他顿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有些愧疚地对我道:“对不起啊皇姐,我刚登基事情太多了,多出来的时间都拿来陪皇姐了,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那等午膳后我们两个去看看母后。”
他像个知错就改的孩子,也让我十分省心:“那就好。”
又吃了几口,我也是做了内心挣扎后才说:“还有一件事。”
“只要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选驸马一事不能再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