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小言轻啊

虽说老太太惯会在父亲面前装，一般情况下从不当着他的面凶我，但也要分什么事，这会若真的冲上去，我怕明早就没法去上学了。

“……英子姑给我的那个袄子，你不是也喜欢吗，姐送你了……”

“真的？可你不是很喜欢那件袄子吗，能舍得送给我？”

“有什么不舍得的，那袄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挑人，我皮肤黑，降不住它的颜色，显得人都老了。

你脸白，穿什么都好看，那袄子还是你穿合适。”

“可那衣服又肥又大的，我穿不合身。”

“没事，赶明儿我跟娘说抽空改小一些，你就能穿了。”

“姐，你真好！”

我高兴说道，“等过年吃饺子的时候，我把我的那份都给你。”

“你能舍得？”

“当然舍得了，姐对我好，我也要对姐好。”

为表诚意，我主动跟大姐拉勾勾，再三保证一定会把自己的那份白面饺子全部都给她。

谁成想，奶打着为小姑攒嫁妆的名头，不光把家里的钱全拿走了，还把母亲留着过年吃的白面也一并搜刮了去。

我很是郁闷，“我感觉奶是故意的，先前爹不是不同意小姑离婚吗，她肯定是记着仇呢……”

大姐拿眼横我，“说的好象你知道是的。”

“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当我还是小孩子呢，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噢，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奶根本就没打算让小姑再找人家，她就是找个由头抠钱，然后买油买肉给小姑补身子。

石头可是跟我说了，奶和小姑顿顿都是大白馒头，还天天沌肉呢，她们吃的可好了，根本就不是跟爹说的那样省吃俭用……”

“真的？”

“当然是真的。奶一做好吃的就关门，以为没人知道呢，却不知石头鼻子长，隔着一堵墙也能闻到味……”

大姐皱眉，“真要是这样，那些钱很快就会用光的。”

“反正又不是她们赚的，才不会心疼呢，没钱了再把咱们几家搜刮一遍不就有了。”

“……一次两次就算了，老这么弄，谁能受得住。”

“谁让爹孝顺呢，奶可一点也不担心没钱花，小姑哪天真要再嫁了，她也不怕凑不出嫁妆来，大不了让爹多卖些粮食就是了。

至于咱们嘛……，她老人家可是说了，吃野菜啃树皮也能充饥，饿不死人的。”

大姐紧抿双唇没有说话。

“依着奶这么个造法，咱们家多少粮食都不够霍霍的，早晚有一天咱们得挖野菜去。

所以说，小姑还是早些嫁出去的好，哪怕奶狮子大开口要很多嫁妆，那也是一锤子买卖，以后就轻省了，不然啊，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了。”

“奶不是说已经找媒人了吗……”

“唉，就怕不好办啊。

小姑那模样……是真吓人啊，又是离过婚的，你觉得有哪个男人会稀罕？”

“你个熊孩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大姐指了指外间，小声斥道，“也不怕爹听见了打你！”

“哼，长得丑还不让人说了……”

“啪！”

“还说！”

这一巴掌打的有些疼，我真的生气了，“我又没瞎说，小姑本来就不好看，现在又黑的跟个鬼是的……唔唔、唔唔……”

事实证明，我没说错，老太太真的打算养老闺女一辈子，所以钱粮到手后，就没想过要存起来。

为了给老闺女补身子，她老人家可是十分舍得，鱼啊肉啊鸡啊的，换着花样的做着吃。

不过半年的功夫，就把她老闺女养肥了好几圈。

“唉，小姑本来生的就丑，现在又肥的跟猪一样，哪个男人能要她……”

“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也说！”

大姐巴掌甩过来的时候，我低头躲了过去，“姐，你就别管我了，还是想想自己吧，咱们家都快要被奶搞垮了，连给哥娶媳妇的钱都没有，更别说你的嫁妆了……唔唔……”

唉，人小言轻啊。

我为这个家、为了大哥大姐操碎了心，结果他们非但不领情，还怪我乱说话，真是好人难做。

愁人啊。